比剛纔還要森寒的語氣,宋亦寧被喬宴瑧不帶任何溫度的眼神看得心底猛地一怔,擡頭愣愣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咬牙把後面更難聽的話不甘心地嚥了回去。
喬宴瑧再次冷冷地看她一眼,然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路過旁邊那個小隔間時,眼神懶懶地往那裡面瞥了一眼,也沒有說什麼,徑直走出了茶館的大門。
在那小隔間裡的記者抱着相機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
剛纔突如其來的一杯水潑過來,着實把他嚇了一跳趕緊檢查照相機有沒有出問題。
等他檢查完,一切安然無恙時,一擡頭卻發現喬宴瑧正站在小隔間外面,那懶懶的眼神和麪無表情的臉卻讓他再次嚇得差點連魂都飛了。
待喬宴瑧完全離開之後,那名事先躲在裡面的記者走出來,走向旁邊,看向宋亦寧,表情有些猶豫地開口:“宋小姐,這……照片還發麼?”
宋亦寧冷冷地瞥他一眼,似乎在怪他辦事不利,沒好氣的回了句:“你要是不擔心你明天就丟工作的話,隨你怎麼發吧。”
那年輕的小記者似乎是剛參加工作不久,也不知道爲什麼宋亦寧會找上他,本來以爲是一個能一舉成名的好差事,或者是能搞一個大新聞讓自己出頭的,卻沒想到師出未捷身先死,照片沒拍幾張,卻被當事人給發現了。
宋亦寧當初找上他的時候,說只要他躲在後面拍幾張她和喬宴瑧坐在一起喝茶的照片,然後第二天發報導時寫幾句她和喬宴瑧秘密約會,相談甚歡的內容,誤導一下羣衆就可以了。他本以爲這是一件挺輕鬆的事,卻沒有想到……
喬宴瑧他當然聽說過,就是因爲聽說過他的威名才願意冒着風險答應宋亦寧,奈何喬二爺的照片不是說偷拍就能偷拍得着的。而且就算他偷拍到了,第二天也順利發出來了,事後他也不能保證對方查出來之後不會對他怎麼樣。
就像宋亦寧說的,爲了他的飯碗,以後這種偷偷摸摸的活他還是不幹了,特別對象是喬宴瑧這樣的人。
惹不起啊!
關於那則新聞報導的謠言,喬宴瑧已經讓王育去處理,很快便將消息壓了下去,並且找到了發送這篇報導的記者,用他的非常手段讓對方把一切都招了。
既然宋亦寧會找記者偷拍和他見面的照片,爲的估計就是用無聲的照片製造誤導,再加上她授意的,按照她的意思寫幾句讓羣衆誤會的話,那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那麼同樣的,她和凌夏夏在超市門口的照片,必然也是她計劃好的。至於真實情況是怎麼樣的,只有凌夏夏和宋亦寧兩個當事人知道了。
不過當然,照片上還有一個第三者。
那就是那個被擋了臉的神秘男子。
凌夏夏和宋亦寧之間的誤會可以讓那個記者重新報導過澄清過,但她和那名神秘男子之間的關係,卻是連記者都不太清楚的。
傅斂文看着手機上的新聞消息,看着報導上說他和凌夏夏之間存在着不可告人的曖昧關係,他只微微皺了一下眉毛,卻沒有想要澄清的意思。
第二天週五,去學校上課的時候,傅斂文發現,學校裡偶爾有人會朝他投過來一絲疑惑的眼神,似乎在懷疑着什麼,他也不甚在意。
凌夏夏卻是正大光明的接受到了各種猜疑不定的目光,從她一踏進校門起,幾乎所有看到她的人都對她投來猜疑鄙夷以及看好戲的各色視線。
之前已經經歷過兩次被人用這樣的眼神圍觀了,凌夏夏倒像是對此免疫了一般,一點不在乎地走向教室,就當那些人和那些視線不存在。
當傅斂文走進教室的時候,他一派從容淡定不受影響的模樣,凌夏夏在看到他的時候,反倒覺得有些愧疚。
因爲她的緣故,讓傅律師陷入這樣一個不好的流言中,雖然新聞照片上他的臉被擋住,但她自己清楚那是誰,她自己心裡過不去那個坎。因此在看到傅律師的時候,她老覺得自己對不起他。
上課的時候,講臺上的傅斂文時不時地朝坐在後排的凌夏夏瞥去幾眼,卻發現,她從上課開始就一直低着頭,在桌上的手機上不停的摁着,看上去好像是在和誰聊天。
傅斂文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喬宴瑧。
她平日裡上課都挺認真的,很好學,今天居然一整節課都在盯着手機。
傅斂文講課的速度慢了慢,眼神陡然一暗,而後突然出聲,叫了凌夏夏一聲,“最後排最右邊靠窗的那位女同學,請你回答一下我剛纔的問題。”
凌夏夏正在手機上努力組織着語言,怎麼向傅律師解釋報紙照片的事,想要讓他不要誤會,可寫了好幾句都覺得不好,又刪掉重新編寫,來來回回好幾回,正當再一次重新寫過的時候,突然被點了名。
一臉茫然的擡起頭,望着講臺上正看着她的傅斂文,以及前排同學們紛紛回頭看向她的眼神,凌夏夏微微張着嘴,一副“老師你剛纔問了什麼”的懵逼表情。
傅斂文好心提醒了她一句:“請這位同學回答一下,我剛纔所舉的案例中,主人公違反了哪條法律,第幾條?”
凌夏夏:“……”
她剛纔只顧着想和傅律師解釋道歉的事了,他說了什麼案例,她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啊!
求助似的悄悄在桌子底下扯了扯旁邊雙雙的衣服,奈何剛纔雙雙同學也走神了,同樣沒有聽到案例。
凌夏夏就像以前在中學的時候,開小差時被老師抓到問問題而答不出來,窘迫得要命。而且這課還是傅律師的課,還是傅律師向她提問,她居然答不出來,感覺更加對不起傅律師了怎麼辦?
滿臉通紅一臉窘迫的站在位置上,凌夏夏都不敢擡頭看講臺上的傅斂文,憋了半天,最後憋出一句:“老師,我……我不知道,我剛纔沒聽到……”
好丟人……
凌夏夏覺得周圍同學射過來的看笑話般的目光,比剛纔進校門時接收到的猜疑目光更加令她羞愧,令她無地自容。
好在傅斂文也沒有爲難她,只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望了她一眼,然後就讓她坐下了,之後也沒再向她提問。不過凌夏夏也不敢愣神開小差了,收起手機,認真地記着筆記把後半節課認認真真的上完了。
等到下課的時候,她看着傅律師看也沒看她一眼,二話不說就出了教室,心裡不知道怎麼的,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來。
感覺傅律師今天,有點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