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會所的某豪華包廂內。
陳權坐在沙發上,端着大佬的架子,抽着雪茄,左手邊放着他的柺杖,兩邊各站一個黑衣手下,派頭十足。
喬宴瑧進來的時候,他像個主人一樣招呼他:“宴瑧,來了。”語氣顯得還很親暱,好像他和喬宴瑧是什麼關係和睦的叔侄一般。
喬宴瑧面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泛起一股冷笑。
早在上次他綁了凌夏夏威脅他的時候,他就和對方撕破臉了,現在也沒必要裝出一副友善的嘴臉來噁心雙方,喬宴瑧坐下直接開門見山:“你說要和我做交易,什麼交易?”
原先喬宴瑧根本不屑與陳權做什麼交易,但想着要抓他的把柄,而且他之前透露的條件又顯得很是神秘,讓喬宴瑧產生了一絲好奇心。
“不愧是坤哥的兒子,說話就是爽快。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你把手裡的東西給我,我給你當年你父母出事的線索。”
這話一出,喬宴瑧渾身一震,擡頭目光凜冽的看着陳權。
“我知道這麼多年了,你一直在查當年你父母車禍的真相。其實我也不願意相信那是一場單純的交通意外,也在暗地裡查了很久。最近偶然間得到一些信息,我想你應該會很感興趣。”伸手從身後手下那裡拿過一個文件夾,陳權將文件夾放到面前的桌子上,看着喬宴瑧接着說道,“當年警方斷案爲肇事司機酒駕,纔不小心撞上你父母的車,導致了二人的死亡,但我得到的消息似乎不是這樣。這是一場人爲的蓄意謀殺。”
喬宴瑧盯着桌上那個文件夾,又擡頭看看如此好心的陳權,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來。
其實最初出事的時候,喬宴瑧最先懷疑的人,就是眼前這人。但是苦於一直找不到證據,就算是懷疑也只能在心中想想,並不能有什麼實際的行動。而現在,被他懷疑的人卻拿着線索主動找上他,拿這個當條件來跟他做交易。
他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陳叔爲了我手裡的東西,可真是煞費苦心了。”雙手抱胸靠坐在沙發上,喬宴瑧斜着視線看着陳權,企圖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來,可這個老狐狸端着架子一臉正義凜然的模樣,看上去好像真的與那件事無關,反而還努力查找線索似的。
“爲了那個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坤哥當年待我不薄,這也是我能爲他做的最後一點事了。”
喬宴瑧不動聲色的靜默了良久,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就這樣沉默着。
陳權也安然不動的坐着,沒有催促。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着,大約過了三分鐘,喬宴瑧伸手拿過那個文件夾,說了聲:“好,但是陳叔,你僅憑這樣一個不知有沒有用的線索,就想換我手裡全部的東西,是不是胃口太大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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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那些對你沒什麼用處的,這個價值可大多了,宴瑧,在我看來,這筆買賣很公平。”
喬宴瑧冷笑,拿着文件夾的手在那藍色封皮上緩緩地摩挲了幾下,片刻後,道:“今天晚上十點以前。陳叔你說得對,比起那些對我沒什麼用的名單和資料,這個,對我的用處更大。”
陳權似乎早就料到喬宴瑧會答應,臉上並沒有太過明顯的高興,一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的樣子,眼神中卻透露出一股隱隱的興奮。
喬宴瑧暗暗觀察着對方的神色,嘴角斜斜勾起,他用這個不知真假的東西來唬弄他,禮尚往來,他也喂點魚餌,先勾一勾對方。
雖然喬宴瑧對這份所謂的線索不抱多少希望,但仔細研究下來,居然還真的讓他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陳權給他的,是一個人的資料。
當初那個開大貨車與喬宴瑧父母所在的小轎車相撞的肇事司機的資料。
當年警方結案的時候,給的結果是,肇事司機酒駕,在無監控的山路上失去控制,將迎面而來的喬坤的車子撞下山坡,車毀人亡。
而那個司機,只是個普通司機,並沒有什麼背景。
然而,陳權給的資料裡顯示,這名司機,曾經受過嚴五爺的恩惠。嚴五爺,當年和喬坤一樣,是C市的一方霸主,和喬坤各管一塊地盤,相互制衡,卻又相互暗鬥,想要吞掉對方的地盤和勢力。
這個信息,看似沒什麼用,卻能順着這條線往下查,摸出當年那起事故的真相。
嚴五爺在三年前就已經作古了,現在他的勢力是由他的乾兒子嚴城接手。嚴城和喬宴瑧一樣,也是個不愛露面的低調的主兒。這幾年風頭緊,嚴城也厭倦了這些打打殺殺,漸漸在洗白,開始做起了正經生意,和喬宴瑧倒是有過幾面之緣,倒是個挺好說話的人。
喬宴瑧思索了良久,最終決定去見見這個嚴城。
“喬總,什麼風把您吹到我這兒來了?”嚴城手下經營的地下娛樂城,比起喬宴瑧的皇天會所,雖然差了點,但也是C市數一數二的娛樂場所了。在他的專用包廂裡,喬宴瑧略帶嫌棄的環視一週這包廂內不倫不類的裝修風格,挑了處位置坐下,直接說明來意:“嚴老闆,不知你認不認識李大順這個人?”
李大順,便是那個肇事司機,當年犯了事被判了五年,出來後沒過多久,就患病死了。
嚴城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留着一個板寸頭,眉角有個不太明顯的刀疤,是以前跟人火併的時候被刮傷的。一身的肌肉虯結,看上去很是魁梧高大,但卻是意外的好相處。聽到喬宴瑧問這個,他有些奇怪,給兩人倒了杯酒,兀自喝下一口,才反問道:“你問這個幹嘛?”
喬宴瑧沒有回答,只看着他。
嚴城身體後仰,靠在真皮沙發背上,擡頭望着天花板,道:“認識,怎麼不認識。他不就是當年撞死你爸媽的兇手麼?聽說五年前剛從裡面出來,就死了。”扭頭看向喬宴瑧,“你突然問起他幹嘛?”
“他曾受過嚴五爺的恩惠,這事你知道麼?”
嚴城想了想,點頭:“知道啊。當年老爺子回老家的時候,路上看到他抱着女兒給人擦鞋,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善心大發,給他安排了一份工作,讓他進到某個物流公司當了個拉貨司機。那人不知道老爺子的身份,還把他當菩薩一樣感謝呢!”
喬宴瑧沉着臉一言不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嚴城說完了之後,看到喬宴瑧的臉色,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坐直身體拔高聲音道:“我說你不會是在懷疑,他開車去撞你爸媽,是老爺子安排的吧?”
雖然是乾兒子,但嚴城對嚴五爺着實沒有太多的感情,最多也就感激他的收養和栽培,要說那種父子情,在他心裡,還真沒有。
因此說起這話的時候,他臉上並沒有憤怒,只是有一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