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進了府邸,赫舍裡突然有點緊張。那太醫的身子發顫,他的名字叫孫子晨,今早上慈寧宮內太皇太后親自訓話,他領了命必須給皇后下花落子,吃了這滑落子,皇后會終生不育,而且每次都是小產,。看不出任何端倪。
所以孫子晨此刻很惶恐,已經怕到了極點,他實在不敢做這種事,而且索額圖對他有恩,於是他進了宅子就說:“奴才該死,請皇上處死,奴才沒那麼大膽子。”
孫子晨左右思量了,還是說實話,畢竟皇后是明月當空,太皇太后是暮色西沉,這就算聽太皇太后的,十年前有個例子,太醫院的首座,奉老祖宗的旨意出手打死惠妃的孩子,結果怎麼樣?
結果還不是在一年之後,死的莫名其妙,還給灌了個進假藥坑害龍體的罪過,被誅了九族,滿門抄斬,這就是這帝王家的潛規則,做奴才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孫太醫,你這是怎麼了?”康熙覺得有些怪異,這孫子晨是醫學世家出身,前明的時候就是太醫,目下也在宮中任職,醫術高明,爲人淡泊沉穩,是什麼事兒讓這沉穩練達的太醫,變作這膽小如鼠的模樣?
“奴才…奴才……”孫子晨假裝受了驚嚇,神志不清地說:“老祖宗,奴才沒這麼大的膽子,奴才不敢給皇后…哈哈……”這孫子晨扔下官帽,突然間發狂,之後昏迷過去,康熙看得出來孫子晨是裝的,可是若然不是如此,他就算招供也無法活命,老祖宗是打定主意讓皇后無子嗣。
這可怎麼辦,這孫子晨爲人忠厚,寧願放棄官爵也不加害皇后,這是很難得的,但是誰能保證每個人都跟孫子晨一樣。
赫舍裡躺在病牀上,心裡有些不舒服,因爲月事已經拖延一段時間了,遲了有五六天了,這幾日她心煩意亂的。心裡沒有一個落腳之處。
“皇上,依奴才看,到宮外請個大夫給皇后看看吧。”索額圖聽聞赫舍裡早間嘔吐,邊想了個主意便是買通一個大夫,說赫舍裡懷孕,這樣她的位子也就安全一些,蘇拉麻姑死了更好,皇上少一個牽掛,對赫舍裡的心更多。
坐在牀榻上聽見索額圖的聲音的時候,赫舍裡的臉上翻出明媚的笑容,便如同午夜的曇花,充滿迷霧一般的魅惑,她輕輕地梳理的烏髮,她看着手中的青絲一縷一縷的散漫着無盡柔情。
“也好,索額圖你就去辦吧。”外間康熙溫柔似水的聲音傳來,盪漾着無盡的優雅和清貴,宛若清泉一般絲絲扣入赫舍裡的心絃。
“皇上,臣妾沒事的。”赫舍裡披着烏溜溜的長髮走出來,身上披了一件鳳翅烏金斗篷,這斗篷上綴有貂毛,純黑的斗篷上綴有金線和白珍珠。
她的臉頰帶着無力的蒼白,康熙有點後悔一整夜的歡愉。怕是累着她了,自己太過孟浪了。
“臉都白成這樣了,還說沒事,你以爲可以騙過朕嗎?”康熙淺笑着攔她入懷,赫舍裡柔柔的看着那一霎的溫柔,他身子挺拔,若巖巖古鬆,氣質優雅,宛若潤玉,他相貌極其俊雅,眉目修長疏朗,隱隱已經退去少年的青澀,平添了帝王的霸氣。
突然間她覺得這個較爲清瘦的身子給她奇異的安全感,赫舍裡笑了笑,清揚了一下眉毛,那宛若春山含翠的眉毛,盪漾出翠色的榮華。
“皇上,你看我精神着呢。”赫舍裡寬慰性性的笑了笑,嘴角盪漾出幾分溫柔,她用手劃過康熙的臉,輕笑着說:“皇上,臣妾真的沒事的。”
“外面風大,你進去休息吧?”康熙扶着赫舍裡進屋,索額圖心中一笑:看來皇后主子很得寵,這就好萬事太平。
佟佳氏請了大夫過來,那大夫雖是名醫,可是也沒見過皇上,於是他顫顫悠悠的到了聽雨閣,他的年紀本來就七十多歲了,手腳本來就有些不聽使喚,再知道是給皇后看病以後就更加害怕了,佟佳氏到沒吩咐這老大夫誤診‘皇后懷孕’因爲紙是包不住火的。
“李大夫,你不要害怕,主子寬厚仁慈的很,你只要按平時那樣診脈就可以了。”佟佳氏扶着老大夫進去,老大夫進門撲通跪倒說道:“奴才…奴才…李銘舉給皇上,皇后請安。”
“起來吧,你看看皇后的身子。”康熙讓李銘舉進前診脈,李銘舉苦笑道:“皇后身懷六甲,不宜在三個月內房事,否則有墮胎的危險,三個月以後倒是無妨了,不過皇上放心,皇后主子的身子健壯,孩子也健康。”
康熙喜出望外的問:“是個格格還是阿哥?”
“奴才技藝不加,看不出男女。”李銘舉知道皇后壞的是個女孩子,但是呢,絕對不能說,皇后得寵生什麼都是萬千寵愛,他說錯一句話就小命休矣。
“下去吧,賞黃金千兩,大宅一座,奴僕十人。皇后我們有小阿哥了。”康熙抱起赫舍裡有些興奮的說。赫舍裡卻有些不開心,懷孕期間皇上一定會去臨幸別的女人。
“皇上,昨晚上臣妾夢見蘭花,那蘭花開的可好了,估摸着是個格格。”赫舍裡隨便編了一句,跟康熙擡槓,她心裡一直在想不是阿哥怎麼辦?
“那就在生幾個就是了。”康熙到不介意男女,因爲他是第一次當阿瑪,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他和自己喜歡的人生的孩子。
“臣妾不要。”赫舍裡臉色羞紅,康熙苦笑着搖頭說:“那朕就多努力,讓你再生幾個。”
子嗣是必需的,他終日勞苦勤政,再加上妃嬪衆多,別說萬歲,能不能活到古稀之年都兩說,所以皇后要是想以後無憂,唯一的方法生下太子,太子自然會保護自己母親。
或者他想得遠了,可是他的皇阿瑪只活了二十四歲,要是沒有子嗣,那大清國就無法延續下去,所以康熙知道盡快有小阿哥纔是大事,有了傳承這些奴才們就死心了,不會再想換一個皇帝。
多爾袞不能即位的原因,沒有子嗣,所以說皇上沒有子嗣就是麻煩,長此以往必招禍端。
“爲了大清,皇后也要多生幾個,給朕選一選,畢竟這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如若就一個,那麼朕怎麼選?”康熙笑道。赫舍裡想到九龍奪嫡,心中微微苦澀,此事還是不要告訴他,只要自己督導孩子,淡泊名利就好。
“皇上說的是,臣妾謹記。”赫舍裡柔聲說,康熙心裡一沉,他的皇后又一次壓抑住心中的悲喜,赫舍裡看着有些不自然的康熙,心中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於是笑着說:“不過,臣妾不允許,別人比臣妾先生下小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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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舍裡開口調笑的時候心裡醞釀着怪異的感覺,康熙笑開了言道:“朕現在可以帶皇后入宮了,皇后可以把鳳印交給老祖宗了,這還洗皇后會吧?”
“臣妾會。”赫舍裡由衷的感謝上蒼,這個孩子來的真是時候,她笑着說:“臣妾還想着在府裡多玩幾天,到京城各處逛逛。”
“那用過早膳,朕陪你去。”康熙決定所有政務都推到十五以後,現在皇后懷孕,老祖宗就不能殺人,皇后懷孕不能見紅,所以蘇拉麻姑的案子就不急,只要託夠時候就能特赦。
“皇上,臣妾有個主意,你可以說皇后懷孕,感謝上蒼,大赦天下,所有前明的餘孽都赦免所有罪過。這樣的話您就不用追究崇禎的兒女,不止如此,皇上還可以加封明朝仙逝的忠臣,去除只有滿漢八旗才能參加武舉的規矩,赦免這些前朝遺孤,這樣不只可以收買人心,還能赦免蘇拉麻姑,但是皇上你得快,做在康親王的前面,您連鰲拜也一起赦免。”赫舍裡一笑道。
“來人,擬摺子,大赦天下。”康熙有些興奮言道,這的確是個好辦法,都赦免了,也無妨,反正赦免不是官復原職,只是沒有罪了,鰲拜本來就罪過不大,他就有點公報私仇的嫌疑,如今他老邁了,賜一些東西讓他養老也就是了,幹什麼斬盡殺絕?
康熙不是婦人之仁,對大清國真正有危險的人他是絕不留情的,但是對於已經危害不到國體的人,他是不介意僞善的,因爲凡事留一線,日後好想見,瓜爾佳氏人口很多,有才能的不少,要是殺死鰲拜,這瓜爾佳氏就不敢人蔘加科舉了。那大清國豈非少了一些選拔的人。
做皇帝最忌諱私人恩怨,和趕盡殺絕,因爲一個國家最重要的是通過政治利益,開展經濟利益,利益雖然膚淺,但卻是生活之本,只要一個人有才華,即便他心中不喜也要留用。
他討厭鰲拜沒錯,但是不能因爲此事禍及別人。
赫舍裡此刻終於安心了,不用在面對什麼風雨,於是她跪下說道:“皇上聖明。”
“朕去下旨,皇后就給朕做些早膳去吧,不要太油膩了,也不要太清淡了。”康熙笑着說道。
赫舍裡點頭言道:“臣妾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