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呀,讓你住在這兒你偏不,看看幾點了?”披頭散髮的芳菲坐在梳妝檯邊,斜着眼看着進來的飄雪抱怨着。
飄雪搖着頭微笑:“嫁人都是這麼急火火的麼?”快步走到芳菲的身邊。
芳菲若有所思地看着飄雪,然後試探地問:“要不你也試試吧?”
飄雪端詳鏡中芳菲亂糟糟的頭髮:“我可不急。怎麼弄成這樣?”
“還不是那兩個笨蛋梳的?”芳菲立即生氣。
“得得得。今天不同往日,你忍着點吧你。”捧起芳菲的頭髮,飄雪左右端詳起來。
“人最可氣的就是不懂裝懂,不會裝會。更可氣的是,我今天一大早就被兩個不懂裝懂不會裝會的傢伙耍了一個多小時!你看看,頭髮都掉了一大團。”抓起梳妝檯上的一團頭髮給飄雪看。
“說得多難聽!她們也是想讓你漂漂亮亮開開心心地上花轎嘛!”飄雪察看化妝的材料。
“你拉倒吧,她們擺明了是拿我的頭髮學藝。”
“別生氣了,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呀!”
“今天是我最鬧心的日子。早知如此,纔不結這破婚呢。”
飄雪沒吱聲,開始給芳菲化妝。
十分鐘過去,坐在鏡前的芳菲像朵出水的芙蓉,嬌豔嫵媚又楚楚動人,與剛剛發脾氣之人相比,簡直判若兩人,連她自己都呆住了。
飄雪接着給芳菲梳頭,靈巧的手指,一會兒卡子,一會兒髮膠,一會兒電吹風,姿勢和技術儼然一專業美髮師。
“好啦。戴上這串兒花你就可以上轎了。”左看看右瞧瞧,直到滿意才向鏡子裡看去。“怎麼啦?呆呆傻傻的,我可不希望被你罵走哇。”飄雪推推芳菲。
“這是我嗎,我怎麼可能是這個模樣?”湊近鏡子,芳菲仔細端詳鏡子裡的人。
“這就是你,你本來就是這個樣子。”飄雪用一根手指戳戳芳菲的臉蛋兒,然後拿起一面圓鏡,把芳菲轉了一百八十度,舉着鏡子說:“看看後面如何?”
芳菲接過鏡子,直勾勾地盯着鏡子裡那個相當漂亮的髮髻。驀地,她抱住了飄雪。
“你讓我說什麼好呢?昨天你送給了我一車的嫁妝,今天你又把一個醜小鴨變成了白天鵝。你永遠製造奇蹟和快樂,做你的朋友真是幸運幸福!謝謝你!非常非常的謝謝你!”
飄雪拍拍芳菲,然後推開她:“喂,你把我卸零碎了,你的伴娘可得重新找了。”
“我太激動了!也太感動了!”
“允許激動,也允許感動,但不許流眼淚,我可不想給你再化一次妝了。”後退兩步,飄雪雙手互抱欣賞起芳菲來。
芳菲吸吸鼻子:“真難爲你了,在哪裡學的這手決活兒?”說着心中一片黯然——如此聰慧的人,怎麼會考不上大學呢?
“這也叫決活兒?你沒見過真正的決活兒呢!我僅僅學會了點毛皮而已。”說完她蕭索地嘆了口氣——想起那些痛苦的日子。
“你很憂鬱。”芳菲沉沉地問,同時盯住飄雪的眼睛細看。
“你很無聊。”飄雪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扭着臉不看芳菲。
“難道我說錯了?”芳菲追上去要繼續爭執。
門呼地開了,一身紅衣的佳麗像只小火球似的進來。
“怎麼樣了,新娘子?打扮——我的天哪!你好美呀!”圍着芳菲左看右看,硬
是沒有看見旁邊的飄雪。
“哎哎哎,把眼睛睜大點兒,看看周圍再咋呼吧。”芳菲沒好氣地呵斥。
“我的天哪!你好美呀!”佳麗又圍着飄雪左看右看。
“你能不能說點別的?”飄雪和芳菲不約而同地說。
“好啊,你告訴我,是誰把你變得這麼美?”纏住芳菲追問。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哪。笨!”芳菲勁戳着佳麗的額頭。
佳麗瞪大眼睛指着飄雪:“你不會是說她吧?”
芳菲白了佳麗一眼:“我肯定不是在說你。”轉過臉看着飄雪。“我真不理解劉之全,怎麼會要這麼個笨鳥?”
飄雪無聲地笑。
“天哪!真的?真的!那,那……”佳麗又纏上飄雪卻欲語還羞的樣子。
飄雪立即懂了:“你也想變一變?”站了起來。“那就快點來吧。”
“知我者,飄雪也。起來,讓開。”佳麗不客氣地扒拉開芳菲,樂滋滋地坐在梳妝檯邊的凳子上。
飄雪看看手錶,迅速整理着要用的材料。
芳菲敲敲佳麗的頭:“你就臭美吧你!”
佳麗咧着嘴笑。
飄雪快速地梳理佳麗的頭髮。
芳菲瞥着飄雪忙叨的手,無精打采地問佳麗:“客人來了多少了?”
“差不多了。哎呀?對了,給你個禮物。”也不理飄雪正在給自己梳頭,佳麗掙過去拿扔在梳妝檯上的皮包,拉開拉練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塞給芳菲。
“神神道道的,又搞什麼鬼?”芳菲笑罵。
“副班長給的。我可沒看哪。”
芳菲的心一忽悠:“李飛揚給的?”
飄雪的心一痛,接着便怦……地跳個沒完了。
“對。就是他。喂,你怎麼猜得這麼準哪?”佳麗奇怪地問。
“我能掐會算,你管得着嗎你!”芳菲邊說邊心情複雜地打開小盒兒。
小盒裡是一隻精美的鑽石手鍊,鏈下面有一塊小紙片兒,紙上只寫着兩個字——恭喜!
“你們怎麼碰到的,他不是不在本市麼?”芳菲輕輕地問,眼神既茫然又幽怨——他曾無情地拒絕過她,讓她每每想起都止不住的心痛啊。
“我們一下樓就看見了他,看樣子他是特意等在那兒的。”佳麗答。
“他爲什麼不來呢?”芳菲問。
飄雪看看芳菲,眼神凝滯了幾秒鐘。
“有禮物就行了,幹嗎非要他的人來呢?”佳麗大大咧咧地說。
飄雪用梳子敲了下佳麗的頭:“動來動去,小心我把你變成巫婆。”
“對不起!不再動了,請師傅手下留情。不一定要比你美,但一定得比新娘子美。”佳麗說完就哧哧地笑。
“神經。”飄雪笑罵。
芳菲沒理佳麗,心事重重地坐在牀上,把玩着手鍊。
“好啦,美不美也就這樣了。”飄雪扔下梳子,去拿婚紗。
“芳菲,你看我像巫婆呀還是像仙女?”佳麗大呼小叫,拿着小鏡子左照右照個沒完。
“說話不經大腦,有這麼漂亮的巫婆嗎?”芳菲不客氣地罵。
“對對對。師傅,以後你就是我的專職美髮師了,我要天天都變成仙女。”佳麗跟在飄雪的身後說。
“哎,你以爲人人像你那麼命好嗎?坐在那兒動動手指
,一個月幾百塊就到手了。飄雪手下幾百號人不吃飯嗎?做你的美髮師,幾級幹部啊?真是站着說話不嫌腰疼。”又怨又損,一點面子也不給。
“別說得那麼恐怖好不好?難道沒有我人家就不活了麼?”飄雪轉看佳麗,“你別在意,她不是存心的。”
佳麗擺擺手:“沒事。結婚恐懼症,我也有過。”
芳菲還是不順氣。
飄雪拎着婚紗叫芳菲。
“來吧,時間到了,再不穿新郎都該來催了。”
芳菲嘆口氣走了過去。
佳麗過去幫忙。
婚紗穿好,花冠戴上,飄雪和佳麗雙雙呆住。
“哇!新娘子,你太美了!”佳麗忍不住大叫。
芳菲斜着眼看着佳麗。
佳麗立即擺動兩手求饒:“好啦好啦,從現在起我當啞巴好了。”
芳菲終於笑了。
門刷地開了,午鐵釗和劉之全走了進來
“哎喲!妹妹,原來你是這麼漂亮啊!”午鐵釗喜悅地端詳着芳菲。
“哎呀?老婆,原來你也這般的美麗呀!”劉之全逗着佳麗。
“真話?”芳菲吊着眼質問着午鐵釗。
“真話?”佳麗嗲着聲音追問着劉之全,然後,不管不顧地摟住他。
飄雪站了起來,衝着兩位男士微笑。
午鐵釗和劉之全兩雙眼睛都是一亮。
“老同學,好久不見。”劉之全握住飄雪的手,然後壓低聲音說:“最美的當然還是你。”
飄雪縮回手,同樣低着聲音答:“班長,今天你可千萬不要殺風景啊。”
劉之全微笑着點了點頭。
“飄雪妹妹,差不多了吧?”
“可以了。”飄雪拖住芳菲的手。“該上轎了新娘子。”
“知道了。”芳菲悄悄捅了下佳麗。
“老公,咱們先出去吧。”佳麗拽住劉之全急急出去。
午鐵釗在前,芳菲、飄雪在後走出臥室。
二十平米的客廳裡站滿了人,嚷嚷聲響成一片。
芳菲和飄雪一出來,室內立刻靜了下來。幾秒鐘後,嚷嚷聲又響了起來,嚷嚷的內容不是新娘子,就是新娘子的伴娘。
芳菲和飄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體會出魚缸裡金魚的感受。
劉之全和佳麗進來,他們身後是帥氣十足的江澎浪。
芳菲暗暗舒了口氣,側過臉看着飄雪。
飄雪也看着芳菲,眼裡滿是責備。
芳菲笑了:“你說我有個最漂亮的伴娘,怎麼也得給我未來的老公找個最英俊的伴郎不是?”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不會掃你的興。”飄雪口氣僵硬地說。
“謝謝!”芳菲感動地握住飄雪的手。
江澎浪很紳士地遞給芳菲一個小絲絨盒子:“祝你幸福!”
芳菲接過小盒,道了謝,目光瞟着手腕上的鏈子。
“飄雪,你早來了?”江澎浪溫柔地說。
飄雪輕輕點點頭,淡淡地看着他。
芳菲看着兩個人,默默合起手祈禱起來。
突然有人喊:“喜車來了。”
人們紛紛向門口看去。
一會兒,於詩行手捧鮮花喜氣洋洋地走了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