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笑容可掬道:“妹妹,不,現在應該尊稱您爲皇后娘娘,天下大勢,斗轉星移,想當年,本宮被王上貶黜的時候,你只是一個小小的妃子,誰能想到,過了這麼多年,發生了這麼多的的事。”
“姐姐可曾怨恨褒姒?”褒姒真誠地凝視着姜氏,眸子裡閃爍着淚花。
“這話是怎麼說的,褒姒,你難道還不知道嗎?當年,本宮之所以被打入冷宮,被王上廢掉,一個原因是王上視我們姜家爲眼中釘,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中了瑾皇妃的借刀殺人之計,這個陰險歹毒的賤人,趁着你我的矛盾,暗中挑撥本宮的兒子,當年的太子初修找你尋仇,從而慘遭陷害!”姜氏激動地拉住褒姒的柔荑,淚光閃閃地敘述道。
“姐姐,冤家宜解不宜結,您好不容易被放出冷宮,又何必再度身陷險地,與瑾皇妃這種人去爭去搶呢?”褒姒理智地勸慰道。
“不除去這宮中的禍害,你我都不得安生,妹妹,本宮知道,這些年,你也曾經誕下一個太子,聽宮中的傳說是被新立的芸妃暗中毒死了,妹妹,你相信我,這個事的幕後主使者,就是瑾皇妃,她不過是拿芸妃當作擋箭牌,這個女人陰險歹毒,妹妹要是爲了自己以後的子女着想,就必須與本宮聯合起來,咱們新舊兩個皇后一條心,一定可以徹底打翻瑾皇妃,妹妹,你可要三思呀!”姜氏娓娓動聽地勸說道。
“姐姐,你放心吧,瑾皇妃心術不正,早晚自取滅亡,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只要多留個神,到時候,自然有瑾皇妃的破綻!”褒姒欣然望着姜氏。
“小如子,謠言散佈得如何?”同一時刻,在庭院森森的重華宮,宮廷的帷幕下,雍容華貴的瑾皇妃,倏然一笑,緊緊地盯着跪在階下的御前太監小如子,輕輕問道。
“主子放心,我們配合西戎,派人在邊關散佈了許多關於掘突的傳說,現在,邊關之內,人人皆以爲,掘突是一個無能殘暴,好色無度的色鬼惡魔,咱們的巧妙之處,就是找了大將軍手下的親信周武,把掘突的戰功都給冒領了,然後再散佈輿論搞壞掘突的名聲,主子放心,掘突就算進京申述,也沒有人會相信他,一個色魔,誰會相信他?”小如子諂媚地奸笑道。
“辦得好!掘突這回沒有親自殺死晉王,算他活該,王上正惱着他,咱們現在又趁機把他的戰功給搶了,他以後就是名聲狼藉,成了廢人,他想保護褒姒,豈不是白日做夢?”瑾皇妃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姐姐,咱們可要抓住王上提防掘突的心理,把掘突貶黜得越遠越好,最好永遠不讓他靠近鎬京,一旦我們的計劃成功,擺佈朝陽宮的那一位,就簡單的多了!”一旁的葛妃,立即幫腔道。
“怎麼樣?我的蓮香,咱們這麼個做法,你可滿意?可否協助咱們,做做京城內的功夫?”志滿意得的瑾皇妃不由得回過頭,凝視着侍立一旁的芸娘。
“娘娘放心,你們的反間之計成功了,那我們西戎,自然也會協助你們,完成下一步的計劃,我這個蓮香的身份,至今無人識破,就是向王上那裡彙報機密,也是按部就班,你們儘管安排軍隊,秘密佈置政變,我們西戎的人,暗中全天監視朝陽宮的一舉一動,如果明貢有所懷疑,我們會第一時間有所準備。”芸娘點頭道。
“好,那我們一言爲定,事成之後,本宮和新王上必然不會虧待你們西戎!”瑾皇妃大喜過望道。
“口說無憑,娘娘,我這裡有一份邊關燕雲十六州的地圖,事成之後,作爲賀禮,你們大周要把這些城池劃歸給咱們狼主,希望你立即簽字畫押!”芸娘冷豔一笑,從袖口取出了一張牛皮地圖,往案几上一展。
“沒有問題!”瑾皇妃二話沒說,便用毛筆在上面簽了字。
重華宮內的燈盞,霎那間,全數熄滅。
次日早朝之後,明貢的心裡握着火怒氣衝衝地步進了水龍書人殿的門檻,雪貴人和褒姒正在暖閣敘話,看見丫頭們打了細簾子,趕緊款款上前請安。
“姒兒,這回你不能怪寡人了,掘突上回攻打太原,大獲全勝,純屬捏造功績,經御史參奏,今日早朝的時候,文武百官罵聲一片,就連上大夫程榮都沉默不語,寡人現在已經決定,這回撤去掘突邊關大將軍的職務,發往虎牢關戴罪立功,姒兒,你這回沒有什麼異議吧?”明貢開門見山地述說道。
“既然朝中超過大部分的文臣武將,都說掘突不對,王上又是一秉大公,那麼,臣妾哪裡敢說什麼。”褒姒冷若冰霜地上前躬身說道。
“姒兒,你這回一定要體諒寡人的苦心,掘突在邊關的名聲太臭,所以寡人必須懲辦他。”明貢執着褒姒的素手,認真地凝視着褒姒的眸子。
“怎麼,王上,你認爲姒兒說的不是真心話?”褒姒抿嘴道。
“這?”明貢一時間無言以對。“就是,王上,皇后姐姐表態也表態了,倒是您多心,還要難爲皇后姐姐。”嬉皮笑臉的雪貴人上前插話道。
“好,姒兒,寡人知道你是寡人最賢淑,識大體的皇后,今日天時也不早了,寡人留在水龍書人殿,希望你也不用回去了,在這裡住下如何?”明貢長噓一口氣道。
“誠如遵命!”褒姒恬靜地行禮道。
“芸娘,按照你的眼線提供的線索,昨晚明貢在水龍書人殿,和褒姒發火了嗎?”重華宮,心急如焚的瑾皇妃,緊急招來芸娘詢問道。
“大清早,才叫起,聽說昨晚王上留宿水龍書人殿,伺候他的,卻是褒姒,看起來,褒姒爲了獲得明貢的信賴,再也不敢對明貢處理掘突,提出異議,我們的計劃,成功了一半,下面,就是除掉程榮和陸凱這兩個老匹夫!”芸娘狡獪地一笑。
“程榮和陸凱都是狡猾之輩,芸娘,你說,我們應當如何除掉他們?”瑾皇妃愁容滿面道。
“娘娘從前不是打過陸凱的主意嗎?這個人,唯利是圖,是個牆頭草,咱們只要保證,慧恩皇子日後繼位後,保證他世襲罔替,一家子永遠榮華富貴,那麼他自然會向着咱們,剩下一個程榮,如果膽敢出來和咱們做對,咱們就誣陷他造反,把一切誤國的事,都算在他的頭上,殺一儆百,你看朝中還有誰敢不以咱們馬首是瞻!”芸娘得意地狂笑起來。
“嗯,只有本宮的哥哥王志出面,相信朝中超過大半的文臣武將,會立即歸心,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安排明貢駕崩的日期,我們應該用什麼藉口,來搪塞明貢的死因呢?”瑾皇妃冥思苦想道。
“這個簡單,咱們不是還漏掉一個廢后姜氏沒有算計她嗎?兇手就由她來承擔,咱們想辦法,讓姜氏有所行動,最好是召回她那個寶貝兒子初修,讓王上大宴羣臣,我們就借這個時機,一舉結果明貢的性命,明貢死後,咱們把弒君的罪名,推到姜氏母子的頭上,在羣臣面前把她們碎屍萬段,到時候,天下就在你我手中!”芸娘兇狠地咬了咬牙。
“什麼?程榮被御史秘密參奏,說他對朝廷不滿?”水龍書人殿的案前,愁眉不展的明貢放下手中唔得發熱的奏章,奇怪地質問面前的丞相陸凱道。
“啓稟王上,程榮大人造反,這個臣與他同僚多年,也萬萬不敢相信,或許是他平日太過正直,得罪人多,被人誹謗了吧?”陸凱模凌兩可道。
“哼哼,這個程榮也真是,現在朝中流言四起,他的名聲不好,寡人臉上也沒面子,依寡人看,就有你陸凱去審審他,要是真有什麼大事,寡人也可以想辦法保全!”明貢捋須搖頭道。
“啓稟王上,程榮大人上了乞休的奏摺!”正在這時,戰戰噤噤的小如子遞上了新上的奏章。
明貢哭笑不得地打開一瞧,果然是程榮的筆跡,不禁苦笑道:“這個老滑頭,一旦有危險,他很快就以退爲進了,算了,他要辭官回鄉就由他吧,免得到了花甲之年,還要扯上牢獄之災。”
“王上,朝中超過一半的大臣還在支持程榮大人,就這麼放他走,是不是太不夠意思了?”陸凱尷尬地拱手道。
“那除非他自己上書要復職,寡人身邊的有才之人多的是,難道還受他要挾?”明貢聲色俱厲地斥責陸凱道。
“啓稟王上,這裡還有一道奏摺,是魯王殿下上的,說是想親自上京給王上和母后、母妃請安。”這時,侍立一旁的小如子,又恭恭敬敬地遞上一道奏摺。
明貢仔細瞧了瞧,不由得眉開眼笑道:“初修這個小子,總算開竅了,知道寡人已經撤掉了程榮的上大夫官位,這個上大夫的重任,就落到了他的手上,他進京,正和寡人意思,一旦上大夫也是皇家掌握,這整個大周的朝堂,就全是寡人一個人說的算了!”
“王上英明!”諂媚的陸凱和小如子趕緊跪下,三呼萬歲。
邊關太原,自打消滅叛軍後,副將安童便得到消息,聽說王志的心腹大將周武暗中誣陷掘突冒功,奏摺都上到了明貢的案几前,不由得義憤填膺,怒火中燒,恨不得把周武剝皮去肉,這一日,他悶悶不樂地進了掘突的營帳,眼下十分的沮喪。
“安童,怎麼了?打了個大勝仗,不見你興奮,倒是愁眉苦臉起來了,只不錯,知道矜持,可算長大了!”掘突笑呵呵地打量着安童,欣然打趣道。
“公子,我們竭盡全力,碧血丹心,盡忠報國,到頭來,卻被小人迫害,四下散佈流言,肆意誹謗,這是個什麼世道,公子難道不知道爲自己辯白嗎?”安童哭喪着臉。
“安童,你是哪裡聽來的這些混帳話?我們只要做的問心無愧,又怕什麼流言蜚語,背後誹謗?正所謂,坐得正,行的端,不怕鬼怪找上門,周武他們誣陷咱們,又怎麼樣?”掘突拍着安童的肩膀,好言安慰道。
“聖旨到,大將軍掘突接旨!”恰恰這時,帳外點起一連串號炮,明貢派來的特使周瑾,威嚴地帶着御林軍步進大帳,洋洋得意地威嚇掘突道。
掘突二話沒說,便和安童等將領跪下接旨。“陛下詔曰,查邊關大將軍虛報戰功,欺瞞朝廷,是爲可惡,着急革去官職,發往虎牢關戴罪立功,欽哉!”
“什麼?這算哪門子聖旨?我家公子戰功赫赫,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這算什麼?”安童和一班偏將頓時怒火中燒,鼓譟起來。
“諸位,不要發火,待我接了聖旨,在做道理!”掘突向安童等人使了個眼色,衆人只好跪下叩首。
轉過大帳,帷幕一開,珠環翠繞,亭亭玉立的馨月見特使已經離開,趕緊拉着掘突的雙手,把他和安童請到了後面。
“嫂子,王上這到底什麼意思呀?有功不賞,還千方百計要治我們家公子於死地?”委屈不已的安童苦着臉問道。
“安童,你放心,說不定,這一次,師傅不是禍呢!”馨月莞爾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