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 舊日新人
“這就是……十兩黃金一晚上的屋子?”
孟帥上了三樓,進了自己的屋子,感嘆不已。
說實話,這個屋子條件還不錯,相當的寬敞,居然有五十平米上下,兩張牀,大櫃子,一張寬闊的臺案,兩張太師椅,另有牀頭燈和全套的文房四寶和茶具。
跟這個世界別的房間比,這個房間居然有兩扇巨冇大的落地窗,鑲嵌着淡淡的綠色的琉璃,使整個房間都顯得寬敞明亮。
值不值十兩黃金另說,但這裡比之外面的房間,確實更有氣派。
但是……
是不是缺少了點東西?
孟帥再次打量了一遍,登時打了響指,道:“沒鋪蓋。擦,還是間石頭房子。”
對了,這個房子給人的感覺就是堅硬,鋒利,甚至生硬。因爲這裡的一切都是石頭做的,而且不加修飾。
牆壁和地板,不用說了,一色的青石鑄造,牆上沒有刷漆,連一層大白都沒有刮。地下的地板似乎簡單的拋過光,比牆壁看起來稍微光亮一點,但同樣沒有多加修飾。
而且,兩張牀,包括櫃子和桌椅,都是青石做成的。牀就是兩塊巨冇大的青石,上面連一張席子都沒有。
這種冷硬的風格,孟帥只想起了一個地方——水簾洞。
坐在石板上,孟帥覺得硌得慌,但他雖然有黑土世界在手,終究沒有閒到隨身帶着鋪蓋卷,當下只得把幾件大衣裳拿出來鋪上,又將一團衣裳疊起來當做枕頭。
草草的做完這些事,孟帥一下子沉入了黑土世界。
不及理會蛤蟆的寒暄,孟帥急匆匆來到世界樹旁那顆樹苗旁邊,那是他忘記已久,能給植物晉級的神奇樹。
在他左手邊,是堆積如山的草藥,都是他從郭家堡抄來的,至少七品以上的草藥。這一筆草藥放到藥仙會上,也是一大筆交易。但孟帥卻把它們閒置了很久。
雖然說龜門吃草不吃丹,孟帥卻連吃草的意思都沒有,有了世界樹之後,他覺得自己已經開掛了,再吃草藥,不免太過依賴外物,終究會影響自己。這可能是因爲他被以前小說裡的世界觀毒害的緣故。
但今天,他要把這些全部整合一遍。
就算只是爲了爭一口氣也好,他總不能身無分文的走上封印師這條道路。
草藥樹整合草藥精華時間與世界樹動輒幾個月相比,時間要短得多,但孟帥弄到第一株滿意的草藥時,也過了三個時辰。
這時,蛤蟆蹦出來道:“趕緊出去,外面有人來了。”
孟帥道:“擦,這麼快房子就不夠住了麼?”
跳出黑土世界,大門立刻被打開了。
門一開處,只聞得一股淡淡的香氣,香氣淡雅雋永,似乎是什麼名貴薰香。孟帥吸了一口,頗爲受用,暗道:來人是個美女?
就聽衣襟飄動聲音輕響,一個身長玉立、五官俊秀異常的青年走了進來,就見他衣着冇樸素大方,一身素錦衣袍剪裁的異常合身,他這個人也讓人心生好感。
孟帥站起身來,打招呼道:“你好。”心中暗自驚異,他也見過不少穿上男裝可以亂真的英氣美女,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穿上女裝可以亂真的俊美青年。難得的是他身上沒有脂粉氣,只有異乎尋常的瀟灑和從容。若不是這份瀟灑,孟帥也拿捏不準他的性別。
那青年嗯了一聲,回答道:“你好。”再打量了孟帥一眼,道:“好年輕。”
孟帥笑了笑,那青年上下打量屋子,稱讚道:“牀頭燈不錯。”
孟帥愕然回頭,果然見兩盞牀頭燈都是石雕,造型精美,頗爲別緻,與周圍的擺設相比,高端不少。他向來不注意這些,經人提醒纔看出一點門道,但也覺得能一眼先看見牀頭燈的人,多少有點怪異。
那青年隨手把隨身的行囊放在青石上,從中拿出席子和被褥,自行鋪牀。他的被子也是簡素顏色,但反光看時,卻能看見暗繡的紋飾,如流水一般隨光芒變幻,當真算得上“低調奢華有內涵”。
孟帥暗自羨慕,倒不是羨慕他用品精美,只是豔羨他有鋪蓋。
那青年擡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牀上的衣服,道:“第一次出遠門吧?不知道做學徒的,到哪裡都需要被褥?”
孟帥赧然點點頭,道:“吃一塹長一智,下回就會了。”
那青年從行囊裡拽出一條毯子,道:“這個給你,聊勝於無。”
孟帥推辭一下,這才接過,笑道:。多謝。我叫孟帥,兄臺貴姓?”也俯身鋪在自己牀上。只覺得毛毯異常柔軟,不知道是什麼毛皮做的,上面的紋飾也從所未見,只覺得精美絕倫,還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和他身上的薰香又有不同,似乎是安神促眠的那種,顯得非常考究。
那青年聽到他問話,眉頭微皺,隨即答道:“我是……邵峻。”
孟帥點頭一笑,道:“邵兄……”
等一下!
孟帥汗毛倒豎,臉色刷的一下變了,默默地念了兩遍,從記憶深處拉出了這個名字,道:“原來是……邵兄。”
那青年停下整理被子的手,擡頭看向他,道:“你認得我麼?”
孟帥連忙搖頭,道:“無緣相識。”
那青年笑了一笑,道:“我說呢,不會有這麼巧的事。”
孟帥打了個哈哈,道:“我出去一下。”說着慢慢推開門,走了出去。
邵峻就是……折柳堂那個弟子吧?
他決心要殺的那個?
突然跑到他面前來,這是鬧哪樣啊?
孟帥撫了撫胸口,突然覺得很是不爽。雖然下決心殺邵峻,但其實他對那人一無所知。只從他弒師謀逆的大罪行來推測,自然要把他想象成大奸大惡之人,或者兇悍,或者陰狠,至少也是高崎一樣的跳樑小醜。
哪知道今天一見,不但第一面給人留下好印象,還成了自己的室友,剛剛還借了毯子給自己。光想想就覺得頭大如鬥。
雖然孟帥不至於因爲幾句話就改變自己的初衷,但這種眼見與心想之間的差距,實在令他頗爲不適。
果然還是要日久見人心啊。孟帥細想,又覺得要不是邵峻這樣面善的人,也騙不了老謀深算的折柳堂。光憑高崎去謀算折柳堂,早被人一巴掌拍死了。
還是……把毯子先還回去吧。
孟帥還是做不到笑裡藏刀,行若無事,既然決定繼續殺邵峻的任務,那就不要欠他人情好了
哪怕是一條毯子。
孟帥正要回去,就聽撲通一聲,接着咕嚕嚕的聲音傳來,有人大聲慘叫,另有各種叫嚷嘈雜之聲傳來。
他走上幾步,就見樓梯口圍着一羣人,圍着底下的人指指點點。一人站在樓梯口上,雙手叉腰,道:“怎麼着了,剛剛不是還很囂張麼?你倒是上來啊。再上來跟我理論,說不定這次就行了呢。”
孟帥扶着欄杆往下一看,就見樓梯下躺着一人,仰面朝天,四肢詭異的蜷曲着,頭上鮮血直流,已經人事不知。
只看場中景象,孟帥就猜到是怎麼回事,這本是常見的衝突戲碼,心道:扯什麼淡呢,就住個酒店都不消停。
就見一人從樓梯上跑上來,抱住那躺着的人,怒道:“秦雙,你太囂張了。”
那秦雙叉着腰,伸出三個指頭指着他,道:冇“你是這小子的什麼人?一起上來吧。”
孟帥只看了一眼,心道:這小子也長了個娘兒們一樣的小白臉,還不如邵峻呢。邵峻至少行動上還沒有女氣,這小子叉腰的時候,還有那蘭花指……敢再噁心一點麼?
底下那人叫道:“你……你敢在這裡動手?黃字號房雖然不算什麼要緊地方,但也決不允許武力爭鬥。你……你等着三靈殿弟子找你的麻煩吧,說不定會被趕出去!”
那秦雙道:“誰說我們比武來着?我們在鬥印,他鬥輸了,捱了我一擊大力開山印,就成這個樣子,真是欠操——練呢。”
那人叫道:“不可能,我師弟絕不可能因爲一記開山印就這樣,你定然用了什麼卑鄙手段。
那秦雙道:“既然如此,你也上來吃我一記,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那人道:“你……你以爲我……不敢麼?”他一面說,一面往後退,說了一句話,倒往後退了三步。
孟帥心道:真夠無聊的,爲什麼我要圍觀這麼無聊的爭鬥呢?他一面想,一面更往前湊了湊,以便看得更清楚些。
秦雙冷笑道:“你不上來,我就下去了。”當下一步步從樓梯上走下去。
那人道:“別過來,別過來。”一路往下退去。
旁邊人也有無聊的,不免大聲起鬨,哄聲中,秦雙步步靠近,後面的人形成人牆,把那人擋住,讓他退無可退,兩人越來越近,秦雙已經漸漸地貼近他,手中合攏,正是大力開山印的手勢
那人無路可退之後,也是jī起了一股兇性,道:“你找死。”手中擺出的,也是大力開山印的印法;
大力開山印,對陣大力開山印?
孟帥身子又往前探了一截——這種純的封印對決,他還是第一次見呢,這就是封印師的鬥印?雖然是最低級的那一種。
依他想來,像這種以力破巧的招數,應該就是誰力氣大,誰能贏吧?這個力氣也不是指封印師的精神力,是指作爲武師的“氣”。
封印師的初級鬥印,應該還脫不開武師的對招,不,比武師對決還無聊,因爲連招數都固定了,就看誰的力氣大。
地下,已經千鈞一髮。
那人大吼道:“大力——開山……”
這邊秦雙卻是無聲無息,雙手的骨節卻在格格作響,孟帥不由自主的盯着他的雙手,耳邊迴響着是骨節作響的韻律。
原來大力開山印,可以用這種方式……
兩人各出雙手,掌心對着掌心…一
“好了。”
一句話輕輕吐出,彷彿在空氣中撒了一把雪。
秦雙驟然回頭,那人的大力開山印已經出手!
秦雙一面回頭,一面單手往上一揚。
砰!
三掌相交。
那人被打的倒飛了出去!
孟帥不由得暗自讚歎,單掌對雙掌,還是在分心的情況下,能將對方打飛,這個實力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
而且——單掌可不是什麼掌法,而是封印。
必須要手印配合的大力開山印,居然可以單手用出來,而且威力絲毫不減。孟帥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輕視這個印法了,不,太輕視三大基本印法——
不,太輕視封印師這個職業了。
不過——剛剛有個小插曲是怎麼回事?
孟帥回過頭,就見樓梯口上站着一人,道:“玩夠了麼?秦——雙——”
正是邵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