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零 蒼鷹睜怒目,白鷺斂雙眉
孟帥跟着他們回頭看去,但見梅花林中,搖搖走來一纖弱女子。
那女子不過年方二八,削肩小臉,眉尖若蹙,雙目似含着一汪水汽,雖然單弱如雛兒,但若會欣賞的,倒覺她從骨子裡透出一股楚楚之致。
孟帥不大欣賞這樣弱質纖纖的美人,但目光卻是一凝。
她看起來瘦弱,是因爲她穿的薄,身上薄薄一條披風,若不是翻領有風毛,幾乎看不出這是一條皮衣。皮衣的腰身束緊,襯出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更添了幾分嫋娜。
如此看來,這女子或者身上的皮衣名貴異常,或者自身的修爲了得。或者兼而有之。
女子身後,是一高大健壯的僕婦,腰間佩劍,身上的皮裘亦華貴非常,不遜於在場的許多男女,縱然孟帥不認得她,也知道她是豪富人家出身。
在場的人看來大多認得這位,見她進來,立刻噤聲,甚至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她本該站在最後,也就是孟帥身邊,但前排的人自動讓出位置,讓她居首。
等她站定,旁邊幾個顯然也出身不俗的少年男女拱了拱手,輕聲道:“見過白小姐。”聲音放的如此輕緩,似怕聲音大些驚着了她。
那女子欠身還禮,身子一動,如同花枝搖顫,瑟瑟巍巍,不堪重負。
孟帥在這樣的氣氛下,也不由屏息,過了一會兒,輕聲問道:“韓兄,這位姑娘是……”
韓傑鋒又吃了一驚,看向孟帥,後來想起他是外來的,這才釋然,低聲道:“這位就是少三傑中的白鷺姑娘白夢笙啊。”
孟帥揉了揉鼻子,並沒有像韓傑鋒想的那樣,恍然大悟,說出“原來是她”,這樣的話來,畢竟他還是不懂少三傑是誰。
韓傑鋒甚解人意,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是棒槌到底了,道:“你呀,來雪山之前還是要做些功課的,連少三傑都不知道,以後怎麼在北方生活?唉……”
孟帥心道:我來時,林嶺除了跟我說過雪山三冷,哪提過別人?真有什麼三傑,也不會引起三絕頂的注意。
不過林嶺不在意,孟帥未必不要要在意,還是虛心請教,道:“敢問這三位是……”
韓傑鋒道:“他們就是我們八大山莊年輕一輩最傑出的三位,被稱爲‘鷹鸛鷺,三傑。他們都是修爲才華傾絕一時的驕子。這位就是三傑之中的白鷺,年紀最輕,可是修爲一點兒也不遜色,和其他三傑中的兩位都是守一境界的頂峰,差一點兒就達到了陰陽境界的。”
孟帥甚是震驚,沒想到這樣嬌怯怯的少女,竟比自己修爲還高,果然五方世界藏龍臥虎,不能小覷。
韓傑鋒繼續道:“白小姐不但修爲高,還是個封印師,封印之強首屈一指。三傑中的蒼鷹玄徹雖然修爲更高,但一面封印一面馴丨獸,封印的造詣可比不上白姑娘了。”
孟帥點頭,心道:一面封印一面馴丨獸麼?倒跟我一樣。
正在這時,前排一人轉過頭,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瞪着他,道:“什麼?你居然說玄公子比不上白姑娘,哈哈,天大的笑話。玄公子哪一樣不是最強的,怎麼會落於人後?憑你也敢菲薄他?”
孟帥愕然,心道:這人有毛病麼?旁人說得好好的,你來插嘴?
韓傑鋒也是愣住了,看向這人,分明不認得,不由道:“你是誰?我說什麼,與你什麼相於?”
那人喝道:“你說別的我不管,詆譭蒼鷹公子就是不行。你敢把剛剛那句話明說麼?”
孟帥心道:這是那什麼蒼鷹的腦殘粉麼?倒是護主心切。
雖然覺得此人無聊得緊,但孟帥一向和氣生財,笑道:“想來三傑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他們的高低豈是我等可以看清楚的……”
那人冷笑道:“別的看不清楚,蒼鷹大人無可戰勝,那是清清楚楚。旁人胡說八道,簡直是荒謬之極。”
韓傑鋒也是一股火氣上來,道:“你說武功修爲還罷了,要說封印,雪山年輕一輩,以白鷺小姐爲首,蒼鷹也比不上,你有意見?”
話音剛落,只聽外面有人道:“誰說我比不上?”
韓傑鋒霎時間臉色慘白,張開的嘴合不攏,就僵在那裡。孟帥略感尷尬,雖然不是暗中中傷,但被正主抓住,總是下不來臺。
只見一黑衣青年大踏步進來,步速奇快,大氅向後飄起,颯颯帶風。那黑衣人目光銳利,如鷹隼一般,生鷹鉤鼻,整個人看來就像撲面而來的老鷹。
不愧蒼鷹之名
被他利目一掃,韓傑鋒不由低下頭,玄徹冷冷一笑,目光只在他面上停留一瞬間,便不再理會,反而大步行來,衝着白夢笙而去。
就在孟帥以爲此人生性高傲,不屑和旁人計較時,就見黑衣一擺,玄徹五指如鉤,往韓傑鋒喉嚨插去。
這一下奇快無比,大部分人包括韓傑鋒本人根本沒反應過來,眼睜睜看着一道殘影掠過。
孟帥在後面看見,下意識的膝蓋一頂,把韓傑鋒頂開,韓傑鋒撲通一聲倒地,雖然狼狽,好歹躲過了這一抓。他坐在地上,臉色煞白,竟一時站不起來。
玄徹一擊不中,並沒有二次出手,反而盯着孟帥,道:“原來更大膽的人在這裡。”
孟帥剛剛出手其實什麼都沒想,就是本能的動作,但現在說這些也太像討饒,無論如何都要撐下去,只是淡淡一笑,道:“何必呢?”
玄徹冷冷道:“螻蟻而已,我可以不在乎,但要管我的閒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說罷又是一抓。
這一抓比剛剛更快一倍,指尖竟濺起絲絲火星,空氣中燃起一絲焦糊的味道,也不知是他的武技如此,還是空氣無法承受如此速度,摩擦出了火焰。
孟帥平平翻上一掌,斜斜的切過去,正切向他的手腕。
兩人的手掌並沒直接交鋒,相距三寸時直接頓住,空氣中卻傳來“砰”的一聲撞擊的聲音。
玄徹身子微微一動,隨即站定,孟帥也沒動,身上卻光芒一閃,似乎籠罩了什麼東西。
玄徹略感驚訝,森然道:“有點本事。再接我一招。”說着衣襟飄動,顯然要更盡力出手。
就聽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道:“好本事,好威風。”
玄徹蓄力之勢一緩,轉頭喝道:“白鷺,你什麼意思?”
白夢笙身子斜斜,靠在背後僕婦臂上,有氣無力的道:“我說你越來越有出息啦,欺負境界比你低,歲數比你小的人,倒是越來越順手。”
玄徹哼了一聲,道:“這麼說,今天要管閒事的不止這小子,還有你啦。”
白夢笙細聲道:“你願意做什麼,跟我何於?我只是奇怪,你爲什麼生氣?”
玄徹皺眉道:“你說什麼?”
白夢笙道:“他們說你封印不如我,是不是說中了你的短處,因此惱羞成怒了?
玄徹大怒,拋離了孟帥,往白夢笙那邊走去,道:“你覺得你比我強?當真是大言不慚。你我比試了多少次,無論武功封印,你哪一點兒比得上我?”
白夢笙眼波微動,道:“你我何曾真正比試過封印?今日……你敢跟我比試麼?”
玄徹大聲道:“有何不敢?封靈師考覈也有計數,你我比一比誰得魁首如何?”
白夢笙道:“自然…是這樣。可惜……可惜朱鸛姐姐不在……”
玄徹冷冷道:“她在又怎麼樣?那女人不可一世,其實不過是仗着我沒找到機會收拾她。你年紀小,不跟你比我算欺負你,封印總是沒借口吧?今日我便奪下第一,叫你知道,你最引以爲豪的封印才能也不過如此。”
白夢笙淡淡道:“但願你說得出,接得住。就算是蒼鷹,飛得太高也會掉下來。”
他們脣槍舌劍,孟帥被遺忘在一旁。他倒不覺得被忽視,反而鬆了口氣。
剛剛那一下,外人看他是輕描淡寫的接下來,但他自己知道,他是用盡全力且近乎作弊的。
憑他本身的修爲,無法和守一巔峰相抗衡,尤其是這種硬碰硬,因此他動用了底牌——
不動根本印。
封印在他手指尖的強效封印心念一動便能發動,外人看起來也只是閃過一層光芒而已,根本想不到他是如何抵禦的。但那是他最後一層防禦,如果被攻破,他絕對比韓傑鋒慘得多。
但這不是說他和蒼鷹戰鬥,會被對方碾壓,一旦動起來,他還有太多手段可以應用,至少全身而退沒有問題。但這種面對面的對撼,對修爲低的人太不利了。
雖然有些慶幸,孟帥還是忍不住有些惱怒,雖然只是無聊的小事衝突,但是不爽就是不爽。
雖然現在修爲不到,暫時奈何不了這驕傲的蒼鷹,但孟帥既然在北方世界,享受到了更好地修煉環境,早晚會把那頭蒼鷹打下來,先踩幾腳出出氣。
在這之前,倒是不妨收一點兒利息。
剛剛那一男一女在說什麼,打賭看誰能今日封靈師考覈的魁首?
呵呵,擅自決定第一名,問過孟帥的意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