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金伯豪夫婦略吃了一驚,但旋即大笑起來。
劉燕笑得花枝亂顫,道:“小子,你竟然知道咱們夫妻的名聲,看來也不是孤陋寡聞之輩。”
孟帥搖頭道:“其實我不知道。剛剛齊朗說來着,我記下來了。倘若世上還有第二對窮兇極惡的男女,恰巧是你們二位,我便不知道。”
金伯豪背脊一直,凶煞之氣四溢,哪還有之前半點窩囊?自然,自從發現了狼盜的寶藏,他便一點點展露本性,但終究還有所遮擋,這一回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不但氣質一變,身上散發的氣勢也暴漲。
孟帥臉色略沉,道:“混元中期……”
金伯豪渾身的氣息濃厚非常,陰陽二界混合而一,幾分不見循環的痕跡,正是到了混元中期的特徵。這時劉燕的氣息也開始變化,修爲隨之增長。雖然不像金伯豪一般直接跨越了中期,也到了初期巔峰。
這大盜夫婦竟同時隱藏了修爲。
孟帥緩緩點頭,道:“不錯,你們很強大。怪不得你們要隱藏修爲,一對混元期夫婦已經很惹眼了,倘若還有混元中期,那麼你們裝的再像,也不會有人相信。”
劉燕笑道:“確實,咱夫妻平時都裝作陰陽境界,這一回是聽說肥羊……哦,不,僱主要求修爲越高越不嫌高,這才展露出一點本事。畢竟這年頭生意難做,每一個機會都不能放棄不是?我們是想到了地獄之門深處,再做那些殺人越貨的老勾當,現在有了狼盜的寶藏,其他的就不算什麼了。”
孟帥道:“怪不得你們不怕狼盜。原來有這樣的修爲。是不是狼盜首領也不過如此了?”
金伯豪冷笑道:“狼盜的玄骨首領是我們的老熟人,修爲麼,也不過如此。正面單挑,我們從不怕他。可是他們人多勢衆,和他們硬碰硬總是吃虧。因此我們從不和他們硬碰,這一回也是一樣。”
說到這裡,他的目光中全是狡詐和兇狠,道:“所以……挖掉狼盜的寶庫的黑手,絕對不是我們。只能是你們。”
孟帥目光炯炯,道:“你們要栽贓我們?”
金伯豪道:“這不是明擺着麼?你的修爲不錯,所以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死。”
孟帥道:“真是直截了當。這個選項一般都是放在第二的。”
金伯豪森然道:“我從來不跟人囉嗦。第二,你自己斷一臂,把鮮血流在這裡,然後就逃命去吧。”
孟帥道:“原來如此,我的血自然有我的氣味。我帶着傷逃跑,那些狼啊狗啊自然來追我,死活不論,反正追不到你們頭上。”
劉燕噗嗤一笑,道:“我們當家的甚少這麼仁慈。要我說,就把你們都殺了,扔到地獄之門裡,裝作互相殘殺而死,再用岩漿把你們的屍首毀的一塌糊塗,寶物腐蝕,弄個不清不楚,一了百了。”
孟帥笑嘻嘻道:“這麼說,我還要多謝賢伉儷了?”
劉燕笑道:“是啊。我們當家的看你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修爲,想來不容易,放你一條生路,還不好好珍惜?”
金伯豪肅然不語,其實他本性兇殘,哪裡就惜才,還手下留情了?他之所以不動手,只是有一種預感,面對孟帥的時候,竟隱隱生出忌憚,因此纔想出不動手的方法。只是這種想法切不能露出,連和自己一向心意相通的妻子都沒察覺。
然而……看着孟帥那雙笑眼,他覺得心裡有些發毛,總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對方。
孟帥也沒答應,也沒翻臉,道:“那麼,你們把嬴娘怎麼處理?”
劉燕笑道:“怎麼,這當口還惦記着小美人?”
金伯豪道:“你自戳一刀,小美人還給你。”
孟帥道:“好。”伸手一拔,拔出一把劍來,看也不看,倒插下去。
金伯豪見他如此痛快,不由得怔住了,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難道他真肯自斷一臂?
就在這個念頭從腦海中閃過時,只聽噗地一聲,血光四濺。
同時響起的,還有一聲慘叫!
“啊——”
隨着慘叫聲,有一個身軀倒在地上。
無論是慘叫,還是倒地的身軀,他都無比熟悉。那是他的老婆和搭檔,劉燕!
金伯豪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他一點兒也沒看見,從孟帥用刀插自己,到劉燕倒地的過程——這中間是發生了怎樣的大轉折?
緊接着,就見孟帥憑空出現在嬴娘身邊——真的是憑空,以金伯豪號稱“賊眼”的目力,絲毫沒看見他怎麼越過這段不短的空間的——抓起嬴娘,掉頭出了洞窟,根本沒往堆積如山的寶庫中看一眼。
直到孟帥一陣風一樣的出了藏寶庫,金伯豪反應過來,幾步追了出去,發現孟帥已經上了嬴孃的駱駝,一路狂奔而去。而他自己的風源馬,也消失不見。
金伯豪沒有時間奇怪孟帥怎麼騎得是嬴孃的駱駝,本能的要追上去,突然一陣心悸,本已狡猾兇頑到無法無天的心突然慌了,邁出去的腳步收了回來,原地轉了兩轉,轉了回去。
藏寶庫裡,劉燕的身子還躺在那裡,鮮血殷紅了一大片。金伯豪呆了一呆,上去扶起,發現是一劍從胸口刺了個對穿,已經嚥氣了。突然悲從中來,嚎啕大哭。
他早沒什麼人心了,要說有,也就是對一路走來的妻子有那麼一點兒,這一哭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光了。
哭了片刻,金伯豪漸漸找回神智,暗道:如今之計,一是殺小賊報仇,二是要帶走這些東西。我那婆娘人死不能復生,就留在這裡當做遮掩氣息的誘餌吧。就把她設成和那小白臉同歸於盡,再把禍水引導騎駱駝的身上,可以圓過這一場。
想到財寶,他的悲傷之情立刻淡了,取出空間戒指,將晶石一堆堆的移了過去。
正搬運的開心,就聽咔嚓一聲,金伯豪汗毛一凜,回頭一看,原來是入口自動合上了。光線不入,洞窟登時一片漆黑。
金伯豪心中一寒,大喝一聲,撲了過去,使出平生力氣,雙手向前推去,真氣鼓盪,好似龍捲風。
轟——
龍捲風狠狠地擊在石門上,卻如蚍蜉撼樹,毫無作用。一個混元中期的怪傑,開山裂石綽綽有餘,竟然打不開一塊石板。
金伯豪腿一軟,跌倒在地,登時被恐懼包圍。
打不開石板門還在其次,他真正恐懼的是,把他關在裡面的機關,定有其他後手,而且是他想不出來的。
未知的恐懼,讓人絕望。金伯豪的耳中,傳來的輕微的摩擦聲。
那是齒輪轉動的聲音,又輕又細,卻彷彿小蟲咬在他骨頭上。
他知道自己的時候到了,也許就是下一刻。
雪白的駱駝奔跑在火山石上,一路捲起了煙塵。
孟帥騎在駱駝上,倒是輕鬆駕馭,彷彿那駱駝本就是他的坐騎。
在他身前,橫放着一個女子,搭在前一個駝峰前,正好卡住,身子橫放,彷彿一個扁擔。
跑出數十里,孟帥回頭,見身後一馬平川,好笑道:“那孫子也真是慫包,老婆給人殺了,竟不敢追出來,我還打算在這裡結果了他。”
剛剛他在洞中,用的是空間轉移的手法,出其不意的殺了劉燕,搶了嬴娘,本是給金伯豪一個下馬威,叫他膽怯,動手的時候便佔上風。哪知道嚇得過了,竟把對方嚇退了。留這麼個陰狠的敵人在外面倒是麻煩。
當然,也不是什麼大事,那金伯豪雖然修爲比孟帥還高一線,但孟帥有把握贏他。如果在沒人處,方便手段盡出,就更容易了。
這時,前面的女子掙扎了一下,喝道:“放我下來。”
孟帥道:“狼盜在哪裡?”
那女子喝道:“快放我下來。”
孟帥道:“那可不行,我要確認一下狼盜的行蹤。他們究竟在不在?”
那女子道:“我怎麼知道?我叫你放我下來,你聽見了沒有?”
孟帥道:“雖然這樣嗆口很無聊,但我還是要說——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那女子冷笑道:“很好,孟帥,你可別後悔。”一手攥拳,緊緊握住。
只聽一聲古怪的響聲,奔跑中的駱駝,陡然在空中解體,落成零件,散了一地。
孟帥本來在前面看路,身下駱駝碎成了零件,陡然垮了下來,把他也一起摔了下去。
好在他反應快,從上面落下,已經用手撐了一下地面,不至於來個屁股蹲兒,但這麼點距離,又是高速移動,想要瀟灑站住不容易,還是撐在地上,就地滾了一滾。地上塵土飛揚,這下也沾上了不少泥土,多少有些狼狽。
駱駝憑空解體,卻沒有鮮血流出,而是如同一堆石頭一樣散在地面。孟帥手邊就有一塊,撿了起來一看,果然是特殊材料所制的封印機械,結構精巧之極,不但行走自如,更可以在主人的一念之間便解體。
雖然佩服駱駝的主人封印手段精妙,但無端被摔了一下,他還是很生氣,孟帥怒喝道:“田景瑩,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