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臣站在日中商社的大樓前,此時正值中午,陽光明媚,天氣和暖;他穿了一身淺色西裝,配着素花領帶,瞧着很是斯文倜儻。
一輛汽車開過來剎在他的面前,車門打開,有光淳從中探出頭來,用日語說道:"他來了,住在利順德。"
白蘇臣上了車,一邊"砰"的關了車門,一邊笑道:"他現在情緒如何?"
"非常鎮定。"
"他相信你的話?"
"不知道。也許信,也許不信。但他畢竟是來了。"
白蘇臣不再說話。
有光淳又道:"你要對他熱情一點。他顯然對你是很有好感;而且你們有親戚關係,可以光明正大的密切交往。"
白蘇臣把手臂抱在胸前,先不說話,後來就微微一笑。
有光淳瞥見了,也是微笑:"你不要被那個蘆陽李師長的話嚇到;那只是他的一面之詞,我看何這個人還是比較溫和的。"
白蘇臣點點頭:"希望如此。"
汽車在利順德大飯店前停下來,門童過來打開車門。白蘇臣下了汽車,直奔三零八房間。
在那裡,他看見了何極卿。
這回他可沒有笑,而是神情緊張的上下打量着對方:"七哥兒,我聽有光淳說你在北平受了襲擊——你沒事吧?"
何極卿也在上下打量着白蘇臣:"小舅舅,你打扮的很漂亮嘛!"
白蘇臣擡手在他的臉上捏了一把:"你還有閒心說這個,可見是沒事的!"
何極卿在一邊的沙發椅上坐下了:"前天上午在東安市場,有人向我開嗆。結果巧得很,我藏在一輛汽車後面躲紫淡時,汽車裡坐着的正是有光淳。小舅舅,有光淳這人實在是有意思,他明明就是個特務,可是死不承認,偏說自己是個旅行家!"
白蘇臣正在認真傾聽,忽見他把話題拐到了有光淳身上,就饒有興味的追問道:"此話怎講?"
何極卿瞄了白蘇臣一眼:"這位旅行家告訴我,刺客是南京正腑派過來的。"
白蘇臣的臉上現出點笑意:"然後呢?"
"旅行家請我來天津日租界內避難。"
"你就聽他的話來了?"
何極卿給自己倒了杯茶:"這話若是真的,那麼這刺客一擊未中,定然不會善罷甘休;這話若是假的,那麼襲擊我的人啊……"他喝了一口溫吞吞的茶水:"恐怕就是有光淳派來的了!"
白蘇臣微微蹙起眉頭:"有光淳派人襲擊你……然後又救了你,且請你來天津避難——這是爲了什麼呢?"
何極卿冷笑了一下:"爲什麼?走着瞧吧!總而言之,我留在北平,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被中國人、或是日本人給宰了;反正是不太平,不如就跟着他來天津住一陣子。順便也看看你。"說着他轉向白蘇臣:"小舅舅,咱們分開也有四個多月了,你想沒想我?"
白蘇臣起身走到他面前,雙手扶着那沙發椅的扶手俯下身:"我挺想你的。小七寶兒呢?"
何極卿笑出聲來:"你是怎麼回事?又叫我小七寶兒!"
白蘇臣擡手去捏他的鼻尖:"你不是小七寶兒是什麼?我是你舅舅,這麼叫你不成嗎?"
何極卿不怕白蘇臣捏拍自己,白蘇臣的手是溫暖而柔軟的,下手有準頭,絕不會把人弄疼了。
白蘇臣捏過他的鼻子,又撫摸着他的頭髮道:"別在這飯店裡長住了,怪破費的。我家裡有地方,又沒有舅媽拘束你,你今天就搬過去吧!"
何極卿像條享受着愛撫的家狗一樣,很舒適的眯了眼睛:"我那兒還有兩個人呢,都帶過去怕是不方便吧!"
"是馮國忠和小順嗎?那也沒什麼,他們兩個老老實實的,又不討人嫌。"
何極卿默然無語的思索了片刻,忽然一躍而起的摟住了白蘇臣的腰,大聲笑道:"舅舅!你抱抱我吧!"
白蘇臣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想把他用力推開。怔了一下,他在何極卿的後背上拍了一巴掌:"這麼大的個子了,舅舅哪裡還抱得動?快放手,舅舅請你去吃午飯!"
白蘇臣的居所,是一座半舊的二層小洋樓。身爲商社通譯而能獨佔一座洋樓,這真堪稱是通譯階層的一個奇蹟了。何極卿站在一樓客廳中仰頭四顧,口中稱讚道:"小舅舅,你這房子真是不錯!"
白蘇臣笑道:"這是從有光淳——就是你說的特務那裡租下來的。他不肯在一處長久停留,而這房子空着又很可惜,就低價租給了我。"
"有光淳近來還要出門嗎?"
"不知道。總之以後縱是社長下令,我也絕不會再陪他出行了——他實在是聒噪的很。"
何極卿的興趣不在有光淳身上。他坐在長沙發上,眼睛追隨着白蘇臣,總想把手伸長了,在對方身上摸一把。
白蘇臣是個單身漢,家裡只有一個廚子同兩個老媽子,沒有隨手使喚的傭人,此刻只好親自動手,忙忙碌碌的找出一袋英國來的巧克力糖果來款待這大外甥。大外甥對糖果沒有興趣,而他隨便讓了兩句後,自己倒是左一顆右一顆的吃了個不亦樂乎,很快就在面前剝了一大堆糖紙。何極卿這才曉得,原來小舅舅是嗜糖的!
白蘇臣在吃糖之時,也就無心閒談。把一口袋糖果吃光了,他才心滿意足的喝着濃茶轉向何極卿:"七寶,平日我白天要出門辦公,總要傍晚才能回來;你在家裡就自便吧。"
何極卿沒說什麼,可是擡起手放到了白蘇臣的後頸上,緩緩的一路滑下來,最後停在腰側輕輕的拍了拍。
白蘇臣繼續大口喝茶,頭髮都要豎起來了。
"小舅舅,你倒是沒有發福啊!"
白蘇臣把那堆糖紙團成一團塞進糖口袋裡:"我終日爲了生計疲於奔命,哪裡還有福可發?"
何極卿側過身去雙手摟了他,又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猶猶豫豫的就探頭撅了嘴巴,在他的面頰上"吧唧"親了一口。
白蘇臣其時正在喝茶,在這一吻之下,當即將滿口茶水噴出,隨即嗆的大咳不止。
是夜,何極卿躺在客房的彈簧牀上,翻來覆去的不能成眠。
東安市場嗆擊案已經上了京津的報紙,雖然報上把它寫成了一件無頭案,可是何極卿心裡明白,那紫淡就是衝着自己來的。
多麼危險,如果當時沒有有光淳的話,自己也許就要橫屍街頭了!
想到這裡,他忽然又有些失悔,覺着自己今天對小舅舅有些說的太多了,什麼中國日本的,其實沒有必要去談——不過也沒有大關係,焉知小舅舅和有光淳不是串通一氣的呢?若是如此,那自己的話很快就會傳到有光淳的耳中,這樣也好,讓他知道自己不傻,有事說事,不要再故弄玄虛下去!
可是,以自己如今的境況,既不帶兵,也不做官,手裡更沒有金山銀山,日本人拿自己能有什麼用處呢?
他抱着枕頭,又翻了個身——還是想不出。
屋子的角落裡有淺淺的呼吸聲,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是小順。
何極卿換了思索的主題。他開始琢磨起白蘇臣。
從理智上講,他認爲這個小舅舅肯定是有點問題,起碼也是同日本人交往過密。不過從感情上講,他希望自己可以同這個小舅舅談一場戀愛——小舅舅是如此的慈愛安詳、比藍拜山更符合他的理想。
當然,這戀愛只限於菁神層面;如果涉及到囧囧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自己那點兒本事,就不要拿出來現眼了吧!
提到囧囧,何極卿忽然亢奮起來。
這亢奮來的無緣無故,不合時宜。不過他年紀輕輕,又禁鬱了小半年,在想入非非之時亢奮一下,似乎也是正常。他把手伸進睡褲中握住了那探頭探腦的小兄弟,心想你不睡覺起來幹什麼?真給你個洞了,你鑽得進去嗎?
自己輕輕的撫弄了一會兒,卻是很意外的沒有射。他開始痛恨起胯下的這個破玩意兒來——平時是個快嗆手;今天倒表現強硬了!可大半夜的,誰有菁神去伺候它呢?
他一把掀開被子,輕聲喚道:"小順!"
小順本是睡的無聲無息,此刻就一激靈的坐了起來:"七爺,什麼事啊?"
何極卿半退了睡褲坐到牀邊,雙腳踩在地上:"過來。"
這夜是個yin天,窗外也沒有路燈,所以屋內黑的很徹底。小順起身一路摸索過去,剛走到牀前,就覺着有人一扯自己的睡衣衣襟:"跪下。"
小順有點發懵,以爲自己又要捱打,然而也聽天由命的跪下了。
何極卿把他的腦袋按向自己赤luo的腿間:"張嘴!"
在方纔這場情事中,小順所能提供的只有一張嘴,而且不附帶任何技巧。但對於何極卿來講,這便已經足夠了。
他很快就釋放在了那溫熱的口腔之中。房內太黑了,他看不清小順的表情,只知道這孩子還跪在自己雙腿之間。
他擡手拍了拍小順的頭:"嚥下去!"
寂靜之中,他聽見了很輕微的一聲吞嚥。
他笑了一聲:"好喝嗎?"
小順低低的答道:"好喝。"
他一腳踢在小順的胸口上:"滾回去吧!"
小順無聲無息的爬起來,鑽回了他那鋪在牆角處的被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