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司令備了一口金絲楠的棺材,把馮國忠給葬了。
下葬那天是個yin天,何司令從墳地上回來後,就一直在隱隱的鬧頭痛。他曉得這軍隊裡起了外心的不會只有馮國忠一個,可是處決了馮國忠之後,他便當衆表示對此事不再追究。穩定軍心是最要緊的,他將隊伍發展到今天不容易,最怕的就是內訌了。
獨自坐在光線黯淡的房中,他向後仰靠在沙發上,一顆心在腔子裡被荊棘捆綁了,一跳一痛。
小順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擅作主張的坐到了他的身邊。
何司令扭頭望了他:"你怎麼回來了?"
小順一身戎裝,沒戴帽子,一頭烏黑短髮梳理的很整齊:"營裡沒什麼事,我就回來了。"
何司令不知道小順那天怎麼就會那樣巧的趕過來營救自己。據小順自己說,是他從營內人馬調動上看出了異常,同時又不明原因的感到心慌,便索姓帶着兵一路飛馳去了塔克廟。平心而論,這個解釋毫無邏輯,幾乎就沒有什麼說服力,可是何司令很相信。
何司令這人瞧着是冰冷無情到了一定程度了,其實他的內心感姓無比。只可惜他的熱情無處奉送,無人接受;所以在經過長久的擱置之後,就有些變質,轉化成了一種類似瘋狂的冷漠。
自從馮國忠死後,何司令在營內就再沒有了心腹將領。現在他很看得上小順了,覺着他是個可造就之才,便命他和吉京浩參謀長負責了馮國忠留下的那一攤事務。小順跟着吉京浩,一是學習,二是監督;正好就湊出了個一箭雙鵰的效果。
小順現在終日忙着營裡的事,無暇再去伺候他的起居。何司令對此感到很不習慣,可是也沒有多說什麼。對於"自己人",他永遠希望他們好,有出息。馮國忠搞叛亂,被他斃了,同時也讓他覺着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挖去了一塊;而在另一方面:小順當了團長之後,行爲說話越來越像樣,總是彎着的腰也直了起來,這又讓他覺得十分欣慰。
此刻這父子二人並肩而坐,小順凝視着何司令的側影,沉默無語,眼神熱烈。
何司令後來也有了覺察,下意識的扭頭掃了他一眼,不想正與他那野火一般的目光相遇,就怔了一下:"你……"
小順似乎是有些臉紅,低下頭用雙手握住何司令的左手。
何司令也隨之望下去。
他的手本來生的很好,手指修長而不枯瘦,皮膚也白皙細膩。可惜畢竟是被粗洋釘穿透了許久過的,留下的疤痕就鮮豔刺目,彷彿那一處肌膚上有肉無皮,讓人瞧了就替他害疼。
何司令從來沒有爲自己的外表煩惱過,可是此刻望着自己的手被小順很珍惜的握住,就忽然慚愧起來。
他想把手收回來插進衣袋裡,然而小順卻不肯放開;不但不肯放開,還將他的手擡到脣邊,輕輕的吻了一下。
何司令的手背觸到他柔軟的嘴脣,並沒有生出什麼異樣感覺,只是覺得很有趣,好像在人生中臨時客串了一個新角色。
"爸爸……"小順鬆開他的手,隨即擡手將他的上身攬到了自己的懷裡:"我在營裡,一直想着你。"
何司令注意到了一點——近來小順在言談中對於自己,已經把"您"改成了"你"。
他沒有挑這個理。愛情這東西從來都是既強大又可憐的,將心比心,他可以去肆意的蹂躪當年的狗崽子小順,卻不好繼續踐踏眼前的青年何承禮。
"想我做什麼?"
小順揚起頭嗅着他的頭髮:"什麼也不做,就單是想你。"說到這裡他手臂用力,竟將何司令抱到了他的腿上。
何司令沒認爲自己受到了冒犯。同牀共枕這麼久了,抱一下有什麼關係?
小順的手臂攏在他的腰間:"爸爸,你……想不想我?"
何司令聽了這話,出乎意料之餘又覺得非常幼稚可笑,心想狗崽子長到了年頭,還一本正經的發起春來!
扭頭望了小順一眼,這孩子灼灼的單純目光讓他心中一軟。
"想。"他回答道。
腰間的手臂勒的更緊了一點:"爸爸,我不配讓你想我……只要你肯讓我想你就夠了。"
何司令忍住笑,奮力一掙站起身來:"說的真可憐。"
然後他走到穿衣鏡前,仔細的將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
鏡中的男人身形高挑,膚色蒼白。至於長相——何司令曉得自己相貌不錯,可到底不錯到什麼程度,他就不肯定了,只記得在少年時代裡,同班的男同學曾tong一起來,用英文喊他作瓷娃娃。
現在他已近中年,外表上自然不可能再同瓷娃娃生有關係。失去了這唯一的參照物,他對自己竟是無法評價了。
鏡中再遠一點,就是坐在沙發上的小順。早就知道他是個好坯子,可是沒想到他會出落的這樣快。
青春、英俊、健康……他都有!他年華大好;而在自己的栽培下,前途也必將坦蕩光明!
何司令面對着穿衣鏡,目光放遠了,豔羨而嫉妒的盯着小順。
鏡中的小順站了起來,慢慢的逼近了何司令,而後從身後摟抱住了他。
何司令望着鏡中的小順將下巴搭在了自己面前這個神情木然的男人肩上,忽然就覺着莫名其妙,心想這孩子莫非是瞎了眼?我有什麼可值得他愛的?
一轉念,他又明白過來了——藍拜山有什麼值得愛的?白蘇臣又有什麼值得愛的?愛就是愛,愛就是生病!愛這個東西來了,人就得受着,熬着,就得像認命一樣的忍着它。除此之外,再無良方!
思及至此,他對着鏡中的那對曖昧父子微笑起來。
什麼父子!全是騙人的!
何司令在這個yin霾的午後,有些憤世和悲觀。
翌日凌晨,他讓小順的那玩意兒給頂醒了。
那東西直撅撅的戳着他的肚子,讓他每次在貼近小順時都要被它襲擊一下。他已經習慣在小順的懷裡入睡了,如果此刻負氣另鋪一個被窩的話,那除了令他失眠到大天亮之外,再無任何裨益。
他很不耐煩的把小順給推醒了:"你是驢嗎?"
小順睡眼朦朧的望了他:"爸爸……"
何司令用手在他的下腹部一拍:"你把它處理一下!"
小順這回清醒了,掀開被子低頭一看,他紅了臉。
何司令轉身背對了他,不滿中帶着嫉妒,開始毫不講理的抱怨起來:"混賬東西!給你女人你不要,偏要在大清早上搞得我睡不好覺!"
小順擠蹭着靠近他:"我不要女人,我要你。"
何司令猛然坐起來,回身就給了他一個耳光:"你ma的!你想怎麼要我?"
小順是受慣了他的拳腳的,此刻不過是捱了一巴掌,自然是毫不苦楚。何司令打完他之後,因爲屋內冰涼,便又連忙躺了回去。
躺了不過三五秒鐘,他被小順拽過去壓在了身下。而對方那鼓脹硬挺着的物事就插進了他的大腿之間,緩慢而有力的進出摩擦起來。
何司令背過手去摸了他一把,心想這小子脫的倒是夠快,一瞬間就光了屁股了。
在小順的摩擦中,何司令睡着了。
朦朧中他覺着有人在愛撫親吻着自己,那溫柔的觸覺遍佈全身,讓人產生了一種被疼愛着的幻覺。
他知道那其實是小順,不是幻覺!
何司令這一次的放任,導致了小順得寸進尺的研究起了他的身體。
何司令不知道小順對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興趣。他猜想自己從頭髮絲到腳趾,都被這狗崽子反覆親吻過無數次了。而每次親吻之後,便是把他那硬邦邦的東西戳進自己的腿縫中去,氣喘吁吁的自得其樂。
何司令有點覺着厭煩了,同這種囧囧舉動相比,他更喜歡小順的另一些示好方式——比如含情脈脈的凝視,或者簡單質樸的表白。
這天晚上,何司令在上牀之前就已做好心理準備,小順一旦再敢對着他動手動腳,那後果就是在地上墊着碎瓷片跪到天亮。
哪知小順上了牀後,把他摟在懷裡就嗅個不停。何司令讓他嗅的幾乎心虛了:"幹什麼?"
小順答道:"今天騎兵旅的巴雅爾給了我一塊奶油糕餅,我吃了兩口,就想起你來了。"
他把臉埋在何司令的頸窩處深吸了一口氣:"爸爸,你比奶油糕餅還香甜呢!"
何司令很愕然。
小順隨即又擡起頭,鼻尖對着他的鼻尖,眼睛對着他的眼睛:"然後我就一直想你,每隔一會兒我就看看錶,可是吉參謀長不走,我也不好太早回來。"
何司令皺着眉頭轉過臉去,忽然有些心煩意亂!
他早習慣了小順先前的那種啞巴姓子;如今這孩子驟然的活泛起來,反倒讓他感到不安。還有一點,就是他許久沒有聽過帶有羅曼蒂克氣息的情話了,現在乍一收到這樣密集的甜言蜜語,還真是有些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