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
“林宣姐!”
上官若汐強忍着眼淚,睇着剛剛回宮就被她拉住的林宣,一聲帶着哭腔的呼喚,讓林宣不禁蹙起了眉頭。
端看着上官若汐,林宣心底不禁哀嘆,看她的樣子,想必和東擎蒼之間,並不如意。早在天山門的那個夜晚,烈焰盟的人就已經將宮內的消息傳給她,包括東擎蒼的迴歸,和在錦官城內,他們離開的時候,所發生的一切,都詳述其中。
林宣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君莫言,對着他微微搖頭後,就拉着上官若汐走向了宣閣。
風雨雷電四人在得知王爺和王妃突然回宮的消息,也很快便出來迎接。
“爺,你怎麼突然就回來了?當初不是說要離宮幾個月的嗎?”
墨風跟隨在君莫言的身後,看了看身側的其他三人,而後就忍不住望着君莫言的背影,疑惑的問了一句。
君莫言踱步慢行,聞此便不冷不熱的說道:“擎蒼在哪?”
“東主子在上書房呢,這些日子他每天都陪着小皇帝!”
“嗯!”
並未解答墨風的疑惑,君莫言點頭之後,就直接步向上書房。留下的風雨雷電四人,面面相覷,各個都摸不到頭腦。
“難道爺是爲了東主子回來的?”
墨風的呢喃,同時也是其他三人的想法,墨雷細細思量了一番後,率先擡步說道:“先去上書房吧!”
墨電和墨雨緊隨其後,而墨風見此則忍不住喊了一句:“誒,爺沒讓咱們去啊!”
聞言,走在前方的墨雷,扭頭睇着墨風,不屑的眼神尤爲明顯,道:“我們去當然沒問題,只不過你敢去嗎?前幾ri你在宮門上做的事,就不怕被爺知道?”
“我做什麼了,我那也是……”
墨雨笑嘻嘻的走到有些強詞奪理的墨風身邊,摟着他的肩膀戲謔了一句:“風哥,追女人你都能以自殺相比,你就不怕爺知道了,直接把你掛在宮門上?!不過,你到底搞定沒搞定易小滿?你學學雷子,人家孩子都快有了!”
墨雨的話音落下,只見墨雷和墨電雙手抱胸,譏笑的看着墨風,一想到前幾日,墨風在宮門上以命威脅易小滿的事,就忍不住一陣唏噓。
誰能想到四大暗衛之首,竟然爲了女人就站在宮門上,作勢要自殺的舉動。幾人猶記得那日幾乎整個宮內的宮人都被吸引前去,不知道有多丟臉。
以至於現在宮人每每見到他們四個人,就會交頭接耳個不停。
“這個…那個…哎呀,當時哪管得了那麼多啊,她都躲了我多長時間了,自從大戰結束後,她就請辭不在宮內生活,好不容易那天她回來了,我能不抓緊嗎!”
墨風梗着脖子反駁的話,讓墨雨等人額頭低下冷汗,情之一字,果然能讓人做出違背常理的事。
墨雨一副老夫子的眸子,看着墨風,嘖嘖說道:“風哥,依我看你這完全是黔驢技窮了,如果我是你,直接把她拉到房裡,生米煮熟飯,你還怕她不從嗎?”
“啊?這樣也行?”
三人睇着墨風一驚一乍的表情,皆是一片朽木不可雕的神色,搖着頭起步離開。獨留下墨風在原地品位着墨雨的話。
“若汐,你不後悔嗎?”
林宣凝着上官若汐哭喪泄氣的臉蛋,有些事情不用她明說出來,彼此也都心知肚明。雖然她和上官若汐都曾是現代人,但是對於女人來說,能夠捨身的舉動,該是需要多麼大的勇氣。
就算當初她和莫言之間,也是情之所至纔會發生的。但是上官若汐就這樣在東擎蒼昏迷的時候將自己交出去,於她來說很是不公平。
上官若汐低着頭,慘笑一下睨着林宣,道:“林宣姐,如果換做是你,王爺出事了,你也會這樣做的不是嗎?現在的我,對他一如你對王爺。”
這簡短的一席話,聽在林宣耳裡卻是猶如驚雷一般,當初她自以爲上官若汐對東擎蒼,無外乎是因爲他英俊挺拔的樣貌,卻不知她竟然用情至深到如此地步。
“若汐……”
“林宣姐,你不用勸我,我既然做了,就肯定不會後悔。看見你能跟你說些心裡話,我也舒服了很多。我想…我過幾日可能就離開了,雖然不是這裡的人,但上官若汐的根還是燈闌城內的。”
或許是心灰意冷,也許是情殤過深,上官若汐終於在林宣的面前,說出了要離開的話。沒有人會知道當她一想到自己要離開,或許從今以後都不會再見到東擎蒼的時候,那中撕心裂肺的痛有多麼的真實。
林宣定睛看着上官若汐如斯艱難說出的話,心裡的嘆息更重。事到如今,也許她該爲擎蒼和若汐做些什麼了。
世事無常,若當初她和擎蒼不曾相識,可能今日的天下又是另一番景象。解鈴還須繫鈴人,她知道擎蒼執着的是什麼。
“別來無恙!”
“好久不見!”
上書房中,君莫言和東擎蒼紛紛佇立在彼此的對面,兩人同時說出口的話,意義相同卻毫不生疏。
即便許久未見,但是他們曾經在月王府內爭鬥的那一夜,也註定了二人的情誼直至天荒地老。
君莫言的墨衣白髮,東擎蒼的藍衣墨發,隨着殿門處倒灌的暖風,吹拂在彼此的眼前。一冷一靜,視線交匯。而這一切很快就被一個小身影所打破。
“爹,乾爹,你們兩個幹嘛不說話!”
小寶還是曾經活潑伶俐的樣子,爹和孃的迴歸,讓他的小臉蛋上也再次浮起更多的歡樂。包括曾經對爹爹的誤解,也早在他出宮尋找孃親的時候,就全部消除。
君莫言低頭看着已經快到自己腿根的小寶,薄脣揚起淺笑,道:“小寶,妹妹也回來了!”
“啊?爹爹,真的?妹妹在哪呢?”
激動的小寶緊緊抓着君莫言的衣袂,自從當初爹帶着妹妹出宮,他已經有多日沒有見過了,那麼嬌小的妹妹,他又是喜歡又是想念的。
“在巧姨那邊,去吧!”
慈愛的看着小寶風一樣的跑出了上書房,君莫言的視線也再次轉到了東擎蒼的臉上,定定的神色睇着他,淺笑揚脣道:“擎蒼,歡迎回來!”
“多謝!”
“還打算走嗎?”
稍傾,當兩人分別落座在椅子上,輕抿着茶水的時候,君莫言側目望着東擎蒼,問道。
聞言,東擎蒼喟嘆一聲,雙目灼灼的看向君莫言,道:“過些時日就會走了,小貝的情況如何?”
“沒什麼大礙,百里師傅已經看過了,五歲的時候再將她送去天山門。”
“嗯!也好,師傅的醫術天下無雙,小貝的情況應該不會有大問題的。”東擎蒼的搭腔看在君莫言的眼中,卻是有些逃避。
明白東擎蒼的心思,君莫言也並未多說,反而問道:“上官若汐你打算怎麼安排?”
“她?”
東擎蒼詫異的看着君莫言,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及上官若汐。一瞬的驚訝過後,東擎蒼鎮定如常,道:“無需我的安排,她本身就是燈闌城知府的千金,派人送她回去就好。”
“不打算接受她?”
“莫言?!”
君莫言的話句句鏗鏘,而每一句話都讓東擎蒼驚詫,而君莫言如此問他,想必也是知道他們之間的一切。
東擎蒼不禁搖着頭,神色悵然的說道:“莫言,你該知道……”
“擎蒼,過去的事情你又何必緊抓不放。有些東西已成定局是沒法改變的,我並非是強求於你,只不過偶時給別人一次機會,說不定也會讓自己重生!上官若汐的來歷清清白白,她對你的心思絕對不止你所見到的表象那麼簡單!”
“怎麼說?”
東擎蒼徹底疑惑的凝望着君莫言,心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流逝,特別是此時君莫言的雙眸,那好似能夠看透人心的深邃,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而君莫言卻並未全盤托出,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錦官城一夜,若是你自己調查,會發現一切的。宣兒說過,上官若汐和她來自同一個地方,絕非這裡的普通女子所能夠比擬的!”
“是嗎?”
睨着東擎蒼失神的表情,君莫言點到爲止,待看着東擎蒼離去的落寞身影時候,也真心的爲這個朋友感到擔憂。
他並非真正的冷血無情,只是當今天下林宣只有一個,擎蒼的付出只能註定是付諸東流,他方纔說那些花,也是想讓他放開禁錮自己的枷鎖,看一看在身邊徘徊等待的人。也許彼此相愛可遇不可求,但是若有人能夠真心對待,也不失爲一段佳話。
東擎蒼迷茫的走在皇宮中,腦海中浮現的是那一夜在涼亭內,上官若汐哭倒在石凳上的身影。他的心中從錦官城離開之時,就一直有一個疑問。
他是大夫,太瞭解那晚雲筱給他下的藥有多麼的劇烈和難解,當時連他自己都解不開的東西,區區錦官城的普通大夫,也必定沒有能力。
可他在翌日,就是那麼清明的醒來,哪怕身上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但牀上的那一灘血跡,還是始終縈繞在他的腦海中,那是什麼他不願去想,所以寧願這麼久的時間裝作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