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補上吧,”杜書記望着他笑道,“我剛纔正在寫毛老人家的一七律,已經寫了四句了,你把後面四句給我補上。”
王逸飛聽了忙搖手道:“那哪兒成啊?我怎麼敢在您的作品上隨便亂寫?”
“讓你寫你就寫,你的根基我還不知道嗎?”杜書記望着他意味深長地說道,“年輕人,有時候太謙虛了也不行,要敢於挑重擔嘛。”
“呃,這個……”王逸飛聽他這麼說,只好摸了摸鼻尖道,“那我就獻醜了。”
“這就對了嘛,”杜書記把筆拿起來遞給他道,“這筆是我上次從湖州帶回來的,本來看着覺得挺好,可是寫起來怎麼老是覺得有點不順,你也寫寫看,看是什麼感覺。”
王逸飛接過筆,然後仔細忖量了一下杜書記的佈局:他這是寫的毛老人家的一著名七律《解放軍佔領金陵》,因爲是大草的橫軸,所以前四句一共佔了五行半的位置,也就是說一行差不多五個字的樣子,如果他照原樣寫下去,要麼是滿滿的十一行,要麼在十二行再留兩個字。
可是一幅大草如果每一行都塞實在了,那就少了餘蘊,所以第一種方法肯定是不可取的,而採用第二種方法呢,也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加了第十二行以後,落款的那一行空間就不夠了,如果落款跟正文擠得太緊,那同樣會遭人詬病。
看來只有做十二行安排,並適當拉開後面幾行的距離,然後在第十二行下面用小字落雙款了,王逸飛暗暗在肚裡謀算道,雖然這樣一來,後面幾句佔的篇幅肯定要比前面幾句要大,但是古人評論大草的章法時常說,疏可走馬,密不透風。
所以只要自己把後面幾句寫得奇峻一點,佔的篇幅稍大不但不是問題,反而讓整幅作品顯得更加生動,富於變化,他在心裡謀算好了以後,便將筆在硯臺裡輕輕蘸了蘸,將筆鋒理順,然後凝神靜氣,提筆一氣寫了下去。
“好,好,”當他把雙款落定之後,杜書記一旁點頭笑道,“我就說你行嘛,不但字寫得好,而且章法也布得巧妙,和我心裡想的竟然一絲不差,看來我們這個搭檔還是很有默契的。”
“其實我寫的跟您前面的幾行差遠了,”王逸飛忙放下筆,然後搔了搔頭道,“因爲我自從畢業以後,寫什麼東西一般都要用電腦,所以寫字的事情慢慢就荒廢了。”
“你別給我戴高帽子了,難道我這眼睛連好歹都看不出來嗎?”杜書記望着他笑道,“不過你剛纔說的也確實是個問題,科技化的東西可以使用,但是不能過於依賴,這些修身養性的東西,要經常舞弄呢,不然你在名利場中呆久了,人也就俗了。”
“是,”王逸飛忙點頭道,“我以後一定會認真注意這些,努力提高自己的修養。”
“得了,”杜書記對他擺手笑道,“我也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你怎麼搞得象聽指示一樣了?”
說完他拿起棋盒對王逸飛說道:“來吧,我們現在擺兩盤。”
“好,”王逸飛忙點頭道,“那我先去把筆洗一下。”
“噢,對了,”杜書記聽他說洗筆,忙問道,“你感覺這筆怎麼樣?寫起來順手嗎?”
“是感覺有點木,”王逸飛說道,“不過這應該是制筆時原毛泡水時間不足,部分筆毛軟化得不夠引起的,所以我想只要用一段時間之後就沒有問題了。”
“這麼說,是製作工藝上的問題了?”杜書記嘆了口氣道,“想不到那些老字號的制筆坊,也會有這種問題。”
“也算不上問題,”王逸飛搖頭解釋道,“因爲這是正宗的狼毫,制筆者爲了保持它良好的性,一般泡水時只泡七分透,還保留有三分澀性,所以真正的好筆,一般開始用的時候都有這種感覺。”
“看來你在這方面很精嘛,連這些細節都知道。”杜書記笑道。
“其實我對制筆也不懂,”王逸飛笑道,“不過因爲我家在老山裡面,我小時候經常看見村裡的人整野獸皮,所以對這些野獸皮毛的特性知道一些。”
“這麼說,你們那裡打獵還很流行了?”杜書記忽然來了興趣,“那山上一般能打着些什麼呢?”
“一般就是麂子、獐子、山雞和野兔之類的,”王逸飛笑道,“野豬也有,不過那東西很兇,如果沒有槍,光靠農村的土銃,打起來比較危險。”
“噢?爲什麼危險?是打不死麼?”杜書記忙問道。
“嗯,”王逸飛點頭道,“因爲農村的那種土銃,一般都是打鐵砂子,雖然也有用釺條的,但是那打在兩三百斤的野豬身上,一般都不會致命,而土銃的射程又非常有限,一般最遠的也就能打七十步左右,所以一旦開銃後野豬沒死,那開銃的人就很危險,因爲受傷的野豬是會瘋的,而了瘋的野豬不但跑得很快,而且見什麼咬什麼,非常恐怖。”
“聽你說得這麼詳細,難聞你親自見過?”杜書記有些好奇地問道。
“嗯,”王逸飛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道,“我小時候對打獵很好奇地,所以有一次就跟他們上山了,哪知那次一上山就趕出一頭野豬,當時有人開了一銃,把它打傷了,所以那頭野豬不但瘋狂地追人,而且還用嘴咬樹,那些茶杯粗細的小樹,一般它只要一口就咬斷了,很是怕人的。”
“那你怎麼跑掉的?”杜書記忙問道。
“我是上了樹,”王逸飛笑道,“當時我爬到一棵很粗的板栗樹上,那野豬也拿我沒辦法,不過就是這樣,它也把那棵樹咬掉了很多皮呢。”
“是嗎?”杜書記笑道,“這聽起來倒是有些意思,等再過些日子,我們抽點時間去你們那裡走走,讓我也體驗一下在大山裡打獵的感覺。”
“真的嗎?”王逸飛很高興地說道,“那確實很不錯呢,在天熱的時候,我們山裡就象是自然空調一樣,住着非常舒服的,不過……”
“不過什麼?”杜書記笑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