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到達長峰縣城時,喬雲娜還在蓉城開往長峰的班車上,不過再過十多分鐘也就能到了,於是王逸飛乾脆就去長途汽車站裡等着,因爲纔到大年初三,所以不但車站裡來往的乘客很少,就是進出的車也沒有幾輛,顯得冷冷清清的。
王逸飛在車站裡來來回回走了幾圈,印着蓉高几個字的空調客班就緩緩地開進來了,車停穩以後,王逸飛正在探頭張望,就見喬雲娜提着一個大包從車上走下來,王逸飛忙過去把包接了,然後一邊走一邊笑道:“這是什麼?這麼一大包。”
“給伯父伯母帶的一點禮物啊,這不是過年麼?”喬雲娜笑道。
“暈死,”王逸飛有些心疼地埋怨道,“你這麼大老遠的,能來就不錯了,還帶什麼禮物?再說你如果一定要帶禮物,也可以到了再買啊,你一個女孩子,拎這麼大個包趕路,你傻呀。”
“你才傻呢,”喬雲娜白了他一眼道,“我這帶的都是餘杭當地的特產,那是我的一點心意,現買的禮物比得上嗎?”
“你倒是挺有心的,”王逸飛笑着讚道,“但是你少帶一點意思一下也就行了,用不着背上這麼大一包吧?”
“呵呵,這你不懂麼?”喬雲娜笑嘻嘻地說道,“如果我給你爸媽買什麼貴重禮物,他們肯定會覺得突然,而且還會拒絕,所以我只有買那些日常吃食之類的,多多的帶一包了,這樣伯父伯母肯定喜歡。”
“噢?”王逸飛瞟了她一眼,然後笑道,“看來你對他們倒是挺了解的。”
現在他終於明白,眼前這個女孩子確實不簡單,其實以她的身份,如果要送禮物,金的玉的,什麼東西買不起?但是她寧願大老遠地背一包東西來,也不取這個巧,因爲她知道,王逸飛的父母都是本份人,如果她的禮物太重,反倒把他們嚇着了。
而她現在眼巴巴地背這麼一包東西,別人就不說了,至少柳玉香會把她疼到心尖兒上去,這其實是一種另類的投其所好,只是一般人的想不到,也懶得去做而已,所以從這個小小的細節,就能看出她的心思是多麼細膩!
其實這一點王逸飛從她今天的衣着上也看出來了,本來嘛,現在還是大正月,而且她又是出遠門,所以她應該打扮得花枝招展才是,可是她今天偏偏穿得很樸素,讓人一點都疑不到她是一個富家千金,這就可見她做人的智慧。
因爲她這麼做圖個什麼?當然是爲了和王逸飛的家人拉近距離唄,俗話說,入鄉隨俗,這是古人流傳下來的,迅融入另一個羣體的妙訣,也是一種做人的大智慧,但是現在城裡出來的嬌嬌女,能領悟到這一點的又有幾個?
兩人出了車站以後,王逸飛一邊走在一邊在街上找出租車,因爲現在已經到了下午,長峰縣到柳溪鄉的班車早就開走了,因此他們如果想坐班車回家的話,就得在長峰縣住上一晚,這要是在平時也就罷了,可是現在還是正月間,所以王逸飛準備請個出租車把他們倆直接送回去。
他好不容易攔了兩輛空車,可是別人一聽是去柳溪鄉,都把頭搖得象撥浪鼓一樣,即便是王逸飛說給他們加錢,他們也不去,因爲跑車的人都知道,去柳溪鄉的路,那是出了名的爛,不但路面粗糙,而且狹窄多彎,如果出租車去那裡跑一趟,即使賺幾個錢,也得用去修車了。
當然,除了路的問題以外,還因爲這是正月裡,城裡來去拜年、買東西的人很多,所以出租車這時候也是個緊俏貨,於是那些司機當然不願意跑長途去賺那點辛苦錢,其實這要是換在平時的話,即使路差一點,只要僱主肯出錢,也是有人願意跑的。
“實在找不到的話,就在這裡住一晚吧,”喬雲娜見他一幅很鬱悶的樣子,反倒安慰他道,“反正我們也不急在那一時。”
“那倒也是,”王逸飛開玩笑道,“只是你遠道而來,我卻連個車都請不到,未免有些慢待了。”
“那是你自己瞎想,”喬雲娜搖頭輕笑道,“其實我倒是願意坐班車呢,那樣自自然然的,既不費錢也不招搖。”
“是嗎?”王逸飛苦笑道,“看來這次我們想不自然都不行了。”
他們正在說笑,這時有一輛11o的巡邏車從對面的馬路邊開過,他們當然沒有留意,可是那輛車開出一段距離之後,又從前面折回來,然後在他們不遠的地方停下來,王逸飛正有些不解,這時有一個身穿警服的人從車上走下來,盯着他打量了一番,然後大笑道:“我靠,逸飛,果然是你。”
“咦?志平,怎麼是你呀?”王逸飛也盯着對方看了兩眼,然後有些吃驚地笑道。
原來這人是王逸飛高中時的同班同學,名叫胡志平,他書時文化成績不太好,所以高中畢業也沒考上什麼好大學,而是通過關係進了省裡的一所警專,不過他爲人比較仗義,所以在高中時,王逸飛和他的關係不錯。
“我剛纔從對面開過,忽然從反光鏡裡看到你,但是我也不敢肯定,所以就折回頭來看看,沒想到果然是你,”胡志平笑着問道,“這大正月的,你怎麼在這裡呢?”
“我來接人,”王逸飛也沒有多解釋,而是笑着問道,“你怎麼在這裡?前年你畢業的時候,不是說分到下面的派出所去了麼?”
“呵呵,今年剛剛調上來的,”胡志平笑道,“所以你看,我這不大年初三都要值班嗎?”
人們常說,高中的同之情是一生中最深厚,也最純潔的友情,因爲那時候,大家都有了自己獨立的判斷意識,卻又沒沾染社會上的那些陋習,因此有許多在高中時結下的朋友,即使以後幾十年不見,彼此之間也會有難以磨滅的記憶。
這話確實是不錯的,所以王逸飛和胡志平在高中畢業後,儘管一次面也沒有見過,而且聯繫的機會也不多,但是現在乍一碰面,卻還是象高中時一樣,顯得那麼熟絡,一點生份的感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