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二劉不容

劉毅既已據有重鎮,自以爲得志,便上表請求其弟兗州刺史劉藩來荊州,欲與其共同謀劃除掉劉裕。劉裕知道後,認爲劉毅必反,於是決定先發制人,討伐劉毅。劉裕先假裝答應劉毅,然後派人暗中將劉藩與謝混殺掉,接着使皇帝下詔“劉毅傲狠兇戾,履霜日久,中間覆敗,宜即顯戮。晉法含弘,復蒙寵授。曾不思愆內訟,怨望滋甚。長惡不悛,志爲奸宄,肆心恣欲,罔顧天朝。擅徙兵衆,略取軍資,驅斥舊戍,厚樹親黨。又與從弟劉籓遠相影響,招聚剽狡,繕甲阻兵,同惡相濟,圖會荊郢。尚書左僕射謝混憑藉世資,超蒙殊遇,而輕佻躁脫,職爲亂階,扇動內外,連謀萬里。是而可忍,孰不可忍!”

九月,劉裕發兵建康討伐劉毅。王鎮惡請命道“末將願領船隻一百爲前鋒”劉裕答應“好。但請切記,賊若可擊,擊之。若不可,燒其船隻,屯軍水際待我之來。”王鎮惡是前秦丞相王猛之孫,祖籍山東。王猛極善謀略,輔助前秦二十年,用儒法,選拔廉明,抵制權貴,強化中央集權。勸課農桑,倉廩充實。助苻堅統一北方,使秦達到前所未有的強大。王猛臨終勸苻堅暫緩進攻東晉,先休兵數年再做打算。但苻堅不聽,終於淝水一戰大敗,身滅國亡。之後王鎮惡隨其叔父投奔東晉,劉裕與其談論許久,甚爲其兵略所驚歎。大喜說道“能得愛卿相助,吾平定天下當無憂矣。”

於是王鎮惡與蒯恩領百船晝夜兼行,並使軍中揚言劉藩前來相會。在離江陵二十里路時舍船登陸。使每船留下一二人於岸邊置放旗幟十餘隻,並在旗下立鼓。王鎮惡告誡所留兵士“你們估計我快要到城時,就連續擊鼓,使敵人以爲大軍將至。”又派人把各渡口的船都燒燬。王鎮惡帶軍往前攻城,傳語諸軍士“若有人相問者,就說是劉藩前來。”就這樣順利經過各處盤查,城內居民也都深信不疑。鎮惡直進至離城五里處,碰着劉毅之將朱顯之。朱顯之問道“劉藩在哪?”有軍士回答“在後面的便是。”朱顯之急馳至軍後並未見到劉藩,卻看見了士兵們擡的攻城器具。他又遠望到江邊火起,鼓聲大作。心下大驚,知有變故。趕忙調轉馬頭與隨從數騎返回,鎮惡領兵緊追朱顯之。朱顯之臨近城門大喊“速速關閉城門,有兵前來攻城。”城門還未來得及放下,鎮惡已經帶兵入了城。蒯恩追及朱顯之,將其槍橫在朱顯之前方,接着槍往後一掃,朱顯之仰身跌落馬下,蒯恩緊接着一槍將其刺死。

外兵突入,城內大亂,倉促應戰。鎮惡又射殺劉毅猛將趙蔡,劉毅軍潰敗,紛紛入保內城。毛修之此時早已進入王鎮惡軍中。鎮惡進圍內城,只圍三面,開其南面。蒯恩疑惑道“爲何不四面俱圍?”王鎮惡說道“古之圍城,開其一面,以疑衆心。若圍之過急,敵無路可逃,將拼命死戰。”

王鎮惡向城內高聲呼道“劉太尉親統大軍即將到來,先降者不殺。”如此一來,城守更無固志,劉毅也大驚失措。看到毛修之跟王鎮惡在一起,怒罵道“狗奴才,叛了桓玄又叛我!”劉毅準備突圍逃跑,看到城南無圍,但他懷疑有理伏,便帶兵士三百人開北門突出,正遇王鎮惡軍。劉毅率兵拼死惡鬥,鎮惡身中五箭,絲毫不顧,繼續揮槊激鬥,殺敵無數。後手中之槊忽然斷爲兩截。幾名敵兵見狀立即來至王鎮惡跟前,持槍欲刺。王鎮惡欲於馬上拔佩刀格擋,無奈刀一時間竟拔不出來。眼見就要被刺中,王鎮噁心說此番我命休矣。就在槍尖垂及鎮惡之際,幾名敵兵突然全部中箭而倒。是蒯恩分出的部分兵士來援助,剛好到達,將敵兵射殺。但這時劉毅已在數十人保護下逃出。

一路上衆人散,劉毅單身往投一佛寺。一小沙彌正背向劉毅敲木魚,劉毅慌張說道“追兵甚急。我佛慈悲,還請大師收容,救我一命。“小沙彌起身說道“當年我師傅收納逃人桓蔚,爲將軍您所殺。請原諒我今天不敢收容。”聽追兵聲離寺越來越近,劉毅嘆道“哎,爲法自弊,以至於此。”接着就在寺內上吊而死。劉毅死後二十日劉裕大軍纔到,王鎮惡因功做了武陵內史。

再說那諸葛長民爲官驕縱,嗜慾貪婪,所做受賄侵贓等不法事甚多。還愛與民爭利,甚至有強搶民女之惡行,百姓患之如狼。劉毅之死,常懼劉裕持法按治。他對弟弟輔國將軍諸葛黎民說道“往年醢彭越,今年殺韓信,禍將至矣。”諸葛黎民回道“劉裕必不相容,趁其討劉毅未回,我們早做準備,殺掉他。”諸葛長民猶豫不斷,嘆道“貧賤常思富貴,富貴必履危機。如今想做一布衣,豈可得耶!”諸葛長民想到劉敬宣經常在劉裕左右,由於伐蜀失利一直未受重用,便送書給劉敬宣“劉裕狠戾專恣,自取滅亡。富貴之事,請相與共之。”他怎能料到劉敬宣對劉裕是死心塌地的追隨,劉敬宣收到書信後直接送給劉裕。劉裕喜道“我就知道阿壽不會負我!”,便決定除掉諸葛長民。

使司馬休之留在荊州做了刺史後,劉裕立即從江陵返還。得此消息後,諸葛長民也決定趁此機會殺掉劉裕。他認爲劉裕回來,十有八九會經過新亭,便讓諸葛黎民在新亭附近埋伏壯士,自己前往迎候劉裕。他怎能預知劉裕計高一籌,劉裕使輜重隊伍先行,自己卻故意遷延。諸葛長民算着時間到了,前往觀望,卻總是不見到來。接連等候數日,終於望見船隊,發現竟是輜重隊伍。問道“太尉來了嗎?”答道“太尉有事要處理,需要稍晚數日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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