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一聲重喝,這個不曉事的女娃自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回答他的是一連串的腳步聲,和隨着腳步聲趕來的七八名殺手。
“壽王殿下罪人無數,恐怕臨死也想不到是誰要你的命吧。”一個首領模樣的男子拿着雪亮的冰刃出現在李瑁的面前,喋喋笑道。
李瑁看着眼前的衆多殺手,知道自己進了別人的圈套。
他拔出了腰間的承影劍,不屑道:“本王行事端堂,自然得罪過不少宵小之輩,本王如何能一一記得。”
“殿下口氣倒是很硬,但這些話殿下還是留着跟閻王說吧,殺!”殺手的首領不給李瑁任何拖延的機會,手臂重重向前一揮,下令道。
這些殺手都是安祿山豢養的死士,對他忠心耿耿,隨着首領一聲令下,跟本不管李瑁的親王身份,在他們的眼中,李瑁只是他們將要搏殺的獵物罷了。
其中一個死士將手中的佩刀抽出,猛地向李瑁刺去。
李瑁看着看着這些死士佩刀上的紋飾,瞳孔猛的收縮,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原因無他,佩刀的刀刃底部竟然刻着隴右二字,這分明就是隴右鎮的佩刀。
眼下隴右節度使皇甫惟明正在京中,而且皇甫惟明又是太子李亨的心腹,他要弄來這些刀自然不是難事,難不成這些死士竟是皇甫惟明派來的?
不過只是眨眼的功夫,李瑁便否定了這種猜測。
皇甫惟明不是傻子,李亨更不是傻子,用隴右的軍刀刺殺自己,就算自己死在了這裡,難道他們就能逃了?
這手法明顯的就是栽贓,想要將行刺自己的罪責推到李亨和皇甫惟明的身上,因爲李瑁和李亨矛盾極大,又是皇位的競爭者,派人行刺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君不見,昔年太宗皇帝和建成太子之間的爭鬥,行刺、下毒還有埋伏,比這還要激烈上數倍。
這行刺之人顯然不會是李亨派來的,但到底是誰派來的李瑁已經無暇多想,因爲最快的那把刀已經到了李瑁的胸前。
李瑁跟隨公孫含光練劍數載,雖然他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軍政事務和朝堂上的勾心鬥角上,但畢竟有名師教導,劍聖裴旻的一身劍術倒也學了個兩三成。
李瑁提起承影劍往前一斬,劈向了刺向胸前的那把刀,那把刀畢竟是尋常的士兵佩刀,如何比得上承影劍這樣的神兵利器,一下子便被李瑁斬作了兩截,掉在了地上。
能被安祿山派來刺殺李瑁地死士無一不是各中高手,李瑁只一出手,便知道他手上還是有些真功夫的,先前的這個人倒是小瞧了他。
“一齊上,不要給他半點機會。”首領看出了李瑁功夫不差,擔心出現疏漏,對大堂中的死士一齊吩咐道。
大堂中對我懸殊嚴重,若是他們當真一擁而上,李瑁必死無疑,唯一的生路就是自己殺出去。
李瑁心中拿定注意,看了眼只站了一個人的窗口方向,一腳踢飛了腳邊的木桌,緊接着持劍主動衝了過去。
死士顯然沒想到李瑁以少敵多竟還敢主動出手,微微地一愣,李瑁已經持劍衝了過來。
李瑁趁着死士愣神的一剎那,抓住機會將他擊退,破窗墜樓而逃了。
這首領也是安祿山的心腹將領,見李瑁跳窗而逃,連忙將手中的短刀擲向了李瑁,不過匆忙之下失了準頭,沒能正中李瑁的後心,只是割破了他的肩膀。
李瑁從二樓落地,也顧不得肩膀上的傷口和腳踝的疼痛,爬起身子便往隔壁的巷中逃去。
“快追,跑了李瑁你們誰都活不了。”死士的手令一聲重喝,死士們也紛紛跳窗追了上去。
月光下,寒風中,光線晦暗的小巷裡,李瑁捂着自己的肩膀拼命地往裡面奔逃。這些年來,李瑁還從未如今日這般狼狽過。
不過好在此處畢竟是長安,天子腳下,安祿山派人刺殺也未敢大動干戈,無法派人大肆搜查,李瑁躲進小巷中一時半會兒倒也還算安全。
李瑁常年習武,體力自然不錯,但他肩膀上的傷口卻讓他難以久持,不過跑了半柱香的功夫,神智已經有些昏迷。
李瑁想要呼救,但今日正值佳節,街坊中的百姓大多出門賞燈去了,李瑁呼救也是無用,而且萬一引來了這些死士的注意,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壯志未酬,難道我今日竟要死在這些人的手中?”李瑁聽着後面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心中無奈地想道。
“快,應該就在前面。”不遠處的巷角又是一陣呼喝,顯然他們也察覺到了李瑁的蹤跡。
李瑁不敢有絲毫的歇息和放鬆,強撐着已經有些逐漸昏迷的意識,繼續向前奔逃。
天無絕人之路。
李瑁越跑,越覺得身體乏力,本想着這次在劫難逃了,可沒想到他竟看到了一處十分眼熟的院子。李瑁仔細看去,,這不正是公孫含光的別院嗎?
只要公孫含光在此,憑她的武藝擊殺這七八個賊人應該不是難事。
李瑁通過門縫,用承影劍斬斷上面卡着的門栓,一腳穿開門,連忙走了進去。
李瑁走進院中,看見裡屋正亮着一絲微弱的燭光,心知公孫含光應該並未外出,心裡頓時安定了許多。
“誰!”
裡屋的公孫含光顯然也聽到了院外的動靜,擔心是有賊人趁機行竊,提着含光劍便迎了出來。
“含光,後面有人行刺,救我。”
李瑁看着迎面而來的熟悉身影,用承影劍強撐着自己的身體,踉踉蹌蹌地走到了公孫含光的身前,撲在了她柔軟的懷裡。
公孫含光和李瑁極爲熟稔,甚至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小情愫,豈能聽不出李瑁的聲音。
乘着月光,公孫含光看着李瑁被鮮血染紅了的半邊身子,臉上露出驚駭之色。
李瑁貴爲親王,身邊從來離不得護衛,究竟是誰竟能把他傷成這副模樣?
公孫含光連忙將李瑁扶住,把他攙到到了自己的裡屋,剛剛替他上藥止了血,屋外便響起了一連串的腳步聲,聽起來怕不得有七八人。
公孫含光知道,想必是行刺李瑁的人追過來了。
公孫含光看着李瑁蒼白虛弱的臉色,心中竟隱隱有一絲心疼,她看了眼院外的方向,起身輕輕合上門,提着含光劍,面色冰冷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