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開始整理自己的牀鋪,先把被子打開,順着長的方向疊成三折,再把兩頭對摺向中間,再從中間折一下,使兩頭上下重疊並對齊,成爲四折。疊是好疊,可是要整理成像班長的被子那樣成豆腐快狀,就難了。鬆軟的棉花,壓下了左邊,右邊鼓了起來,壓下了前邊後邊鼓了起來,就是弄不平整,一個個都有點泄氣了。
“大家停一下,看我給你們做示範。”看到這樣,班長不得不出馬了。
只見他拿來兩快木版,走到張志宏的牀前,首先用雙手抓着被子該出棱角的地方的布往上提了提,再用一隻手按住被子豎的一面,另一隻手在被子上面拍一拍,頓時棱角就顯露出來了。爲了更標準一些,他又把一塊木版放在被子上面,一塊放在側面,用兩塊木版把被子夾一夾,被子的形狀就和他的一樣了。
“你們的是新被子,沒有疊出形狀來,所以要用木版夾一夾,疊出形狀以後就不用了。”
大家按照班長的辦法,重新整理被子,效果好多了。經過一番整理,宿舍裡的面貌煥然一新,被子被整的方方正正,統一整齊地擺在牀的左頭,牀單平平展展,牀上再無雜物,整齊有序,乾淨美觀。班長滿意地笑了笑:
“以後內務衛生就這麼搞,每天都要保持這樣,平時不要往牀上坐,更不要躺在牀上,不要破壞室內衛生。”
“班長,每天都這樣搞,那得多少時間啊?”陳大壯提出了疑問。他來自城市,見多識廣,想不通的事情總愛發表自己的看法。
“時間是爭取來的,到了部隊就要養成雷厲風行的作風,動作快就有時間了”
從下火車來的軍營就開始忙,眼看快到吃晚飯的時候了。這時,走廊裡的電鈴響了,班長帶領大家跑出宿舍,到門口集合去吃飯。其他班的學員也都在班長的帶領下,一個跟一個,成一路縱隊跑向門口。樓門前的道路上,三中隊的全體排成了三列橫隊,排頭是一區隊一、二、三班,中間是二區隊的四、五、六班,隊尾是三區隊的七、八、九班,張志宏他們班是一班,排在隊前第一排。
“立正!”值班員下達了口令,隊伍按照口令開始行動,隊列裡除了每班隊前的班長外,其他人還不知如何動作,只能按照在學校學的動作,兩腳並在一起,身體往上挺了挺。
“向右看——齊!”大家將頭轉向右邊,前後慢騰騰地動了動,沒有軍人的利落,沒有軍人的整齊。
“向前——看!”大家轉過頭來,目光看着值班員。
“向右——轉!”大家向右轉過身去。
“齊步——走!”隊列中有的先出左腳,有的先出右腳,很不整齊。後面的人員跟着前面打頭的三位班長向飯堂走去。
“《我是一個兵》都會唱嗎?”值班員問大家。
“會!會!”隊列裡傳來不整齊的回答聲。
“好!我們唱個歌。我起頭,大家要大聲唱:‘我是一個兵,預備——唱’”
我是一個兵
來自老百姓
革命的戰爭考驗了我
立場更堅定
咳——咳——
槍桿握得緊
眼睛看的清
誰敢發動戰爭
堅決把他消滅淨
通向飯堂的道路上,其他中隊的學員也在排着隊、唱着歌向飯堂走去。到了飯堂門口,值班員下了“立定”的口令,隊伍停止,然後以班爲單位,一隊一隊走進飯堂。
學員竈的飯堂,是一個很大的房間,像一個大禮堂,全大隊的八百多學員都在一起吃飯,非常熱鬧。一百多張大方桌,每張桌子可以
坐八個人,大家按順序一張張桌子坐滿。每張桌子上早已擺上了飯菜,一盆紅燒肉,一盆炒青椒,一盆蛋花湯,一盆小米稀飯,一盤白麪饅頭,一盆白米飯。飯菜豐盛,花樣繁多,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飯堂中間有一排長長的公用飯桌,上面擺着和小桌上同樣的飯菜,以供各桌飯菜不夠時去添。桌子四邊有八套碗筷等餐具,每人把飯菜盛在自己的碗盤裡,開始就餐。一進飯堂,飯菜的香味就直往鼻子裡鑽,早已饞涎欲滴,這時吃到嘴裡更是香濃爽口,食慾大增。大家開懷大吃,如風捲殘雲,瞬間桌上的飯菜就被吃進肚裡,有人又到公用區的大盆裡取回一些飯菜,添在桌上的盆裡。你來我往,就像趕廟會。張志宏和班長坐在一個桌上,看到這些飯菜,感覺就像過年一樣。從離開家坐上火車,就沒有好好吃過飯了,火車上簡單的飯菜加上離家時難捨的心情,每頓飯只吃很少的一點點,現在到了部隊,可以
好好地吃一頓了。
“班長,部隊的伙食真好,每天都是這樣嗎?”他還有點懷疑地問班長。
“每天都這樣,每頓飯兩個菜一個湯,花樣經常變,這是學員竈的標準,每天八角錢的伙食費。將來到了空勤竈那才叫好呢,每天兩元多錢的標準,每頓飯四個菜一個湯,還發水果,每月的伙食費趕上縣長一個月的工資了。”
“可是我覺得已經很好了。”
是啊,就現在的伙食標準,一個月的伙食費已相當於父親兩三個月的收入,那培養一個飛行員要花多少錢呢?一定要好好幹,一定要飛上天,不僅是爲了吃的好穿的好,要對得起國家花的這些錢。張志宏初到軍營,已經體會到了生活的優越,比在家的生活超出幾倍的優越,心裡充滿了喜悅。
吃完晚飯,是自由活動時間。張志宏和班裡的同志在營區內散步,大家剛聚在一起,彼此都不熟悉,除了陳大壯外,都不知叫什麼,來自哪個省市,就是同一個車皮來的,由於不是同一個地方的也是叫不上名,一路來的他只記住了慶陽的劉大慶,蘭州的兩個於涌泉和石偉,在火車上是坐在一起的。劉大慶會吹笛子,在火車上坐對面,一路上拌隨着大家的歌聲,他用悠揚動聽的笛聲爲大家伴奏,所以記得比較深。劉大慶他也被分到了三中隊,在六班,同省來的老鄉也就是他們倆分配到了一起,其他兩個分配到了別的中隊。
“大家來認識一下,我叫趙賀勳,河北邯鄲的。”說話的是被領導指定的副班長,高高的個子,長方型的臉盤上透着成熟,看外表就具有領導的素質。學員隊的班長由老學員擔任,副班長則指定新學員擔任。
“我叫陳大壯,耳東陳,大家的大,強壯的壯。四川重慶的。”他怕四川口音的普通話大家聽不明白,特別作了一番解釋,但還是把“陳”說成了“層”。
“我叫符軍,河南駐馬店的。”是一個憨厚的小夥子,厚厚的嘴脣,看樣子也是一個不善言談的人。
“我是廣西的桂林,叫林超。”黝黑的臉膛,中等個子,顯得精幹。
“我是浙江杭州的,叫王明海。”與林超正相反,白白淨淨,有蘇杭人的清秀。
“我叫張志宏,甘肅祁縣的。”
“甘肅的?少見,聽說你們那兒很少出飛行員,身體素質不行,是什麼原因?”
“主要是眼睛不行,可能是有的地區靠近沙漠,受風沙影響,得沙眼的比較多,體檢時眼睛很難過關。”
“我叫李中原,山東的。”一個胖乎乎的小夥子,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臉上還充滿着稚氣,是49年中原戰役時生的,父母取名中原。
“我叫邱繁榮,江西的。”
“我叫劉富貴,也是河北的。”
“我叫程志,北京的。”
大家一一作了介紹,十個人來自不同的地方,真是來自五湖四海,爲了一個共同的目標——飛行走到一起來了,成了戰友,他們將在一起度過漫長的飛行之路,又有幾個能夠成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