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宏跟隨着長機飛雙機升限課目。升限就是飛機所能爬升的最大高度,理論數據是由飛機的設計性能所決定的,一種機型的飛機,從製造出廠時,升限高度就已經固定了。但是在實際飛行中,由於飛行員的技術水平的差異,氣象條件的不同,發動機推力大小的不同,飛機新舊的不同,每個人和每架飛機所能到達的升限高度是不同的。
升限課目的飛行,只是一個體驗性的課目,不計成績,只是體會一下飛機在升限高度的操縱特點。
張志宏已經體會了單機升限的飛行,飛機在升限高度上,安定性和操縱都很差,飛機很容易進入螺旋。體驗了飛機的單機升限飛行,還要體驗一下雙機的升限飛行,主要是感覺一下升限高度的編隊情況。
給張志宏擔任長機的是李副團長,因爲他是全團年齡最大的,又是參加過抗美援朝的老飛行員,大家都很尊敬他,一般都稱呼他爲“李老頭”。
兩架飛機起飛後,沿着一個固定的方向,直線爬升高度。要想在升限飛行中能夠爬得高,就要不轉彎或者少轉彎,因爲飛機在轉彎的過程中,一部分升力要變成轉彎的向心力,使提升高度的升力減小,阻力也要增加,會影響爬升的高度。一般在升限飛行中,都是作一條小航線,先朝一個方向爬高,到達轉彎點後,作一個180度的轉彎,再對向機場爬高。到達機場上空時也正好達到升限高度。到高度後,飛行員就可以
在機場上空盤旋下降。
編隊升限的開始階段,並沒有什麼感覺,比最簡單的雙機編隊還簡單。長機一直是加滿油門的,張志宏爲了調整隊形,油門前後稍作調整。到了10000米以上,長機要打開發動機的加力爬高,僚機也要打開加力,這時候,僚機的油門杆就不能隨便活動了,因爲只要一收油門,就會關斷加力,再要加油門,開加力,就會掉隊。一般調整隊形都採用其他的辦法。
如果是僚機發動機的推力比長機的大,就用放減速板的方法減速;如果是長機的發動機推力比僚機的大,只好告訴長機關閉加力,僚機就可以
利用開、關加力調整隊形。
高度越飛越高,已經到了14000米以上。空氣密度越來越稀薄,飛機的錶速也越來越小(飛機在空中飛行時,速度有三種表示,速度表也有兩個指針指示。一種叫錶速,就是儀表反應出來的速度,錶速的大小決定飛機的空氣動力,如升力和阻力的大小。第二種速度叫真速,它表示的是飛機與空氣的相對運動速度,真速的大小決定飛機在空氣中前進的距離和轉彎半徑。第三種速度叫地速,就是飛機與地面相對運動的速度,在空中轉場飛行中,它的大小決定相對地面前進的距離。地面的大小,在速度表上是看不出來的。)飛機的安定性也變差了,飛機就像一個醉漢,開始搖晃起來。
看地面,景色景物都變得模糊起來,已經分不清城市中的房子,看不見地面的車輛、行人,甚至看地面也出現了弧形,似乎有些變圓的感覺。
天地線在座艙風擋上的位置已經降得很低,飛機昂着頭,費力的往上爬着,就像一個年邁的老人在吃力的登山。
單機升限一般在錶速降到最小機動速度時,說明當時的高度就是飛機的升限高度,飛行員就不再讓飛機繼續往上爬。雙機升限考慮到僚機的跟隊,長機的速度要比最小機動速度大20公里,所以雙機升限要比單機升限低一些。
這時候,張志宏跟隊就感到有些困難了,操縱飛機反應很遲鈍,稍不注意,飛機還會出現抖動。他想起了“大姑娘”的教訓,在飛機接近最小機動速度時,操縱動作一定要柔和,千萬不能粗猛,不然很容易進入螺旋。要是自己進入螺旋,能不能改出來呢?他沒有經歷過,也沒有把握。
飛機已經對向了機場方向,兩架飛機的尾部出現了兩條長長的煙帶,像兩條白色的布帶在空中飛舞。張志宏看到,長機尾部的煙帶就在他飛機的側方飄蕩,好像一條白雲,逐漸膨脹,向外擴散。
這時,張志宏突然感到身體有點不適,頭腦發暈,四肢發麻。飛機也出現了異常的情況,氧氣口罩裡出現了緊急供氧,急促的氣流像決堤的洪水噴射而出,搶得他透不過氣來。身上穿的高空補償衣也突然膨脹起來,衣服的布塊把他的身體緊緊的捆住,勒得他好像全身的血液都不流動了。
張志宏的第一反應就是座艙增壓設備出了故障,他迅速的看了一眼座艙壓力錶,果然儀表的指示比正常的範圍低了很多,座艙壓力錶的指示只有零點零幾,這是一個重大的機械故障,必須立即處理。
地面的壓力是一個大氣壓,隨着高度的升高,大氣的壓力會逐漸下降。爲了保證飛行員在空中能生活在一個正常的大氣壓力下,飛機的座艙裡有一套密封增壓系統,隨着高度的升高,增壓系統會自動調節座艙壓力,使座艙壓力始終保持在一定的範圍內。如果座艙增壓系統故障,不能自動調節座艙壓力,就會使座艙的壓力過大或過小。
座艙壓力過大,就會壓壞飛行員的內臟;相反座艙壓力過小,也會傷害飛行員的身體,嚴重時,會使飛行員的身體爆開。
他想報告長機,可是氧氣口罩內自動噴出的氣流,使他只有進氣,沒有出氣,根本就講不出話來。如果摘掉氧氣口罩,在高空缺氧的情況下,也不利於安全。唯一的辦法就是趕快下降高度,儘快的到4000米高度以下去,脫離危險的境地。
張志宏迅速將油門收了回來,推杆使飛機下降。這時候他也不管長機“李老頭”能不能發現他已經脫離編隊,及時處理特殊情況是第一位的。
儘管張志宏採取了果斷的措施,但還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