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和黑暗本來就是對立的,但是也是相生的。
如果兩者之一消失了,那剩下的另外一者就會隨之崩潰,說是脣亡齒寒也不爲過。
兩人剛回到南越軍營的時候,一身破敗的烏龍就跑了過來,身後跟着那“商隊”的幾個領頭人。
這人居然比他們還快,她記得烏龍是在後面斷後的吧……此人不容小覷。
看着那衣衫上的破洞和血跡,白弱水忍住了笑意,若不是之前看過他穿的那身完好衣衫,還以爲是從乞丐堆裡爬出來的。
那些人身上的衣衫也和烏龍的一樣破敗。
真的好狼狽……看來,能從蕭煜的兵圍困裡衝出來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將軍,大燕的軍隊已經在百米之外候戰了。”
“既然如此,咱們也去迎戰!”
“是,屬下遵命。”烏龍擡起頭的時候,特意朝着馬上的白弱水看了一眼,那一眼別有深意,似乎對她的存在有些厭惡……
恐怕他還是在以爲她將大燕的軍隊引來埋伏他們的吧。
白弱水嘆了一口氣,拉了一下繮繩,騎着馬搖搖晃晃地進了軍營。
軍營中的人都忙着整裝待發,哪還有人會注意到還有一個悠哉悠哉騎馬的人?
除了營帳外的那一個。
白弱水翻身從馬上下來,無雙低了低頭,上前將白弱水那匹馬的繮繩拉在手裡,用馬擋住兩人。
見無雙的神情有些焦急,一雙眉頭也是高高皺起,白弱水就有些不好的預感,不禁開口問道:“怎麼了?”
無雙擡眼看了她一眼,眼中全是擔憂。
“葉玉,在你離開姬楚殤的那一刻,身上的蠱就開始發作了,應該今晚就會感到疼痛。”
白弱水嘴角一抽:“什麼鬼?”她怎麼不知道這東西是這樣催動的,衛澈那廝都沒有跟她說過,該死的。
“所以我是不能和姬楚殤分開咯?”
無雙點了點頭:“算是吧。”說時,將腰間的一個小瓷瓶拿了出來遞給白弱水。
“那我跟着姬楚殤之前怎麼沒事?”
“那是因爲聖上會在你的飯菜里加入解藥啊。”
白弱水眉頭微微皺起,看來她的醫術真的是非常不濟,連自己的飯菜裡有沒有被加料都嘗不出來。
“這是解藥,只有這一顆,可以管七天,聖上剛纔飛鴿傳書說,要是你想要剩下的解藥,那就得按照他說的來做。”
白弱水眼神一黯,那她豈不是要真正地受制於人了?
“葉玉,抱歉,我幫不了你。”
“沒事,不關你的事,都是我自己作死。”
這樣一說,無雙似乎越發自責了。
“哈哈哈,反正呢,作死這種事,作多了,也就習慣了,我經常作死的,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放心吧,死不了,相信我。”
說完就對無雙眨了眨那雙桃花眼,然後將右邊的眉毛高高挑起。
無雙被白弱水逗樂,一掃之前的擔憂:“那就好。”
雖然她也不知道白弱水是不是在哄她,但是既然白弱水都已經這樣說了,她自然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我先去給聖上回信,說你可以按照他說的做。”
“嗯好。”
無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將繮繩遞到她手上,就轉身離開了。
白弱水坐在原地看着那一個個從她身邊跑過去的士兵,百無聊賴。
兩方快要開戰了。
剛打了一個呵欠,白弱水突然想起之前答應衛澈讓姬楚殤大敗的事情,就站起來走進她和姬楚殤的營帳中去。
嘴角漸漸勾起了一抹笑來,直接將那把已經被她封藏起來的焦尾琴給拿了出來,走出營帳就翻身上馬,這次或許是一個好機會也說不定。
見大部隊已經出發,白弱水這才晃晃悠悠地駕着馬出了軍營的營門。
遠遠地跟在那一支龐大的軍隊後面,沒過一會前面的大部隊就停了下來。
然後就是一陣隱隱約約的喊話聲。
白弱水這才知道可能是已經遇到大燕的軍隊了,這應該是在叫戰。
還沒等白弱水確定,前面的南越大部隊已經衝了出去。
聽見那一陣又一陣的喊殺聲,白弱水內心立馬沸騰了。
泥煤的,怎麼開戰了也不和她說一聲,真不把人命當命是不是。
“駕!”
趕緊使勁拍了幾下馬屁股,那匹馬就朝着斷背山上跑去。
這兩軍交戰的地方剛好離斷背山不遠,希望她的琴音可以被他們聽到。
《牽魂引》雖不是音殺,卻勝似音殺,這東西,厲害着呢。
白弱水疾馳了一路,都沒有看到有什麼士兵把守。
待走到離常州城門比較近的地方,白弱水纔看到有幾個人在那裡巡邏,估計其他多的人都用到戰場上去了。
上去將那幾人用藥弄暈,全都綁成一團之後,白弱水才慢悠悠地盤腿坐在了山崖之上。
又將姚淑留下來的那把焦尾琴橫放在自己腿上,崖下就是交戰的兩軍。
此時此刻,兩軍已經混在了一起,除了能一眼看到分開駕馬立於兩地的蕭煜和姬楚殤。
白弱水已經分不清那混成一團的人中,誰是大燕人誰是南越人了。
姬楚殤一身銀甲,加上細緻的外表,讓見者不免爲之一怔,好一個鐵骨錚錚的帥氣兒郎!
當然,要是那張臉不那麼面無表情就更好了。
一指按在弦上,錚錚之聲響徹山崖,草木爲之顫抖。
白弱水伸手在琴身上拂過一遍,才做勢要一鼓作氣彈下去。
剛一個單音過後,就是一連串的琴聲,白弱水漸漸將雙眼閉上,享受着其中的樂趣。
而崖下正在交戰的雙方似乎是受到了琴聲的影響,逐漸開始有人尋找起了琴聲的來源。
然後有人突然驚叫了起來:“快看啊快看,南越的兵……”
“大驚小怪,爺什麼情況沒有見過啊……這個時候自相殘殺,爺還真沒有見過。”
然後就是一陣騷動,因爲南越的士兵不知道爲什麼轉身返了回去,然後對着後面的南越人就是一刀過去。
很多人活了十幾二十年,都沒有看過一個軍隊在戰場上還會發生這種狀況的。
真是稀奇了。
姬楚殤和蕭煜幾乎是同時看了一眼對方,然後又同時向着音源尋去,沒想到那彈琴之人會是白弱水。
蕭煜皺了皺眉,她還是在幫大燕?爲何……
而姬楚殤的神情比之蕭煜也是淡定了很多,可能真的是因爲他是一張面癱臉的緣故。
白弱水耳中只能聽到在她指尖跳躍而出的源源不斷的琴音,哪裡還能聽到那些山崖之下的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