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裡面既陰暗又潮溼,蕭煜不知道自己已經待在這裡幾天了,但是,他卻清清楚楚地知道,諸方孤逝已經很久沒有來過地牢了。
看來,最近是有得他忙了。
這裡雖是不見天日的地牢,但是並非沒有逃離出去的辦法。
而風月,就是他開展第一步逃離計劃的棋子。
剛想到此處,就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某個方向傳了過來。
“肅王殿下還真是一點兒都不着急啊。”
說完,諸方孤逝就轉了話鋒,似乎是在對他的侍從說的:“去將那個刺殺本宮的暗影帶出去。”
“是。”話音一落,一道身影就移到了最裡面去。
沒一會兒,便將人從裡面帶了出來,經過蕭煜身邊的時候,暗影只是看了他一言,就被帶出去了。
“太子殿下想要本王交出那樣東西,本王自然是處於很有利的境地之下,只要本王一天不交出東西,太子殿下便一天不能將本王的命給要了去,不是嗎?”
將暗影帶出去?難道是極樂門的那位來要人了?這樣也好,他就可以少將一個人放進他之後的計劃中了。
蕭煜靠坐在牆邊,有些慵懶地擡了擡眼皮子,暗影已經不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了,然後慢慢轉過頭去看向從暗處走過來的諸方孤逝。
諸方孤逝聽蕭煜這樣一說,嘴角放笑容更甚了。
“哦,是嗎,本宮真是不知道肅王殿下是哪裡來的自信,難道肅王不知道,本宮讓風月去做的事情是什麼?”
“哎,那就不奇怪了本宮就大發慈悲告訴肅王殿下好了,貴國的安王殿下又到蔽國來了。”
說完,諸方孤逝就笑了出來,一雙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蕭煜,似乎怕錯過蕭煜聽到這句話之後的每一個眼神。
“哦,這樣啊,那不知道太子殿下請安王來西域,所爲何事啊?”
“除了貴國的軍防佈局圖,本宮還真沒有什麼感興趣的了。”
“本王還以爲,太子殿下是想向安王殿下了解一下白弱水的性情沒想到,竟然是爲了這等國家大事,真是令人敬佩。”
只要不是個聾子,智商正常,就能聽出這句話中,濃濃的諷刺意味。
“肅王殿下想說什麼?”
“本王只是想知道,安王,到底有沒有將東西給太子殿下。”
“當然……還沒有。”說到一半的時候,諸方孤逝立刻轉變了話鋒,眉頭也隨之皺成了一團。
其實,蕭焰已經將那張軍防佈局圖交給諸方孤逝了。
只是諸方孤逝本來想要將蕭焰也關押起來放,這樣,大燕也就又少了一個得力之人。
但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準備了後招,給他的那張軍防佈局圖,只有一半。
當時,蕭焰還裝得十分驚訝:“咦,本王記得,明明是一整張的啊,出發之前,本王還打開檢查了一遍的。”
“那現在這種情況又是怎麼一回事兒?”手中的劍又陷進了蕭焰的脖子幾分。
諸方孤逝雖然是一種疑問的語氣,但是卻根據剛纔蕭焰說的那番話,就知道了他是故意將另一半給藏起來了的。
“就像太子殿下知道的那麼一回事兒唄。”
“少給本宮繞彎子,說吧,另外一半在哪裡?”
“另外一半?本王怎麼知道,要是本王知道,早就給太子殿下,將肅王給換出來了。”
蕭焰這番話說得實在是理直氣壯,而且,的確是一副好有道理的樣子。
不知道情況的人,估計都會以爲這個極力辯解的某人,是真的不知道吧。
“蕭焰,你究竟想怎麼樣?”
“咦,奇怪,這句話難道不是該本王問太子殿下嗎,怎麼現在成了太子殿下問本王了?”
“不過,今天,這可不是重點,重點是……”
蕭焰一邊笑着將橫在自己脖子上的劍給撥開,一邊緩緩轉過頭曲,看向門外。
“城夙,外面怎麼樣了?”
“全解決了,幸好有明公子給的藥。”
“那便好。”說完,就又視線轉向了諸方孤逝,“太子殿下難道不想看看外面的‘景色’嗎,聽說,傍晚的天空,很漂亮的。”
“這樣的美景放着不看,真是暴殄天物啊,太子殿下請吧。”
說着,竟然一點兒也不在意那把仍然還有一點接近他皮膚的劍尖,就朝着殿門外面走去。
劍尖將蕭焰的脖頸劃拉出了一條紅色的血縫,蕭焰的腳步也沒有一點兒停頓的意思,就連眉毛,也沒有皺一下。
而外面的景象,更讓諸方孤逝驚訝萬分。
只見那些守在外面,防止蕭焰抵抗時逃跑的侍衛,幾乎都倒在了地上,只有燕一一人倖存。
然而,情況也似乎不是很好的樣子。
只見他一手拄着劍,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張臉煞白,指尖隱隱有什麼紅色的液體溢出來。
“不知道本王送太子殿下的大禮,太子殿下是否滿意啊?”
蕭焰轉過頭去看諸方孤逝,嘴角和眼中都透着謙和的笑容。
明明是那樣陽光好看的笑容,但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卻讓人感到後背涼颼颼的。
諸方孤逝見自己的精心佈署已經被蕭焰給破壞了,說話的語氣變得有些咬牙切齒:“滿意,本宮滿意得很。”
“那便是極好的,城夙,咱們走吧,還有,要是太子殿下想要找到另外一半的軍防佈局圖的話,那就帶着肅王和白弱水來找本王。”
蕭焰說完,就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整個人就像是幫助了老弱病殘孕一樣——神清氣爽的。
然後……就暫時沒有然後了。
周圍的燈光並不明亮,但是卻能將某人眼中的自信滿滿照得通透。
“這樣吧,咱們打個商量。”
“肅王殿下這是要跟本宮談條件?”
“談條件?本王還沒有困窘成那個樣子吧,只是打個商量而已。”
說完,蕭煜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真困,太子殿下意下如何,要是不想和本王商量的話,那就請回吧,本王要休息了。說完,作勢就要閉眼。
諸方孤逝嘴角微微一抽,這蕭煜,以爲這地牢是他的肅王府嗎,怎麼大有一種要“送客”的架勢?
“不知肅王是想與本宮打個什麼商量?”
蕭煜懶懶地擡起眼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來,這纔不急不緩地說道:“當初太子殿下用陰招將本王弄到這個地牢中來,無非是想要大燕的軍防佈局圖,本王在這裡走這麼多天,也想通了。”
“肅王殿下是想要將圖交出來了?”
“對。”
蕭煜答得很是乾脆利落,這到讓諸方孤逝生了疑。
“肅王之前可是寧願死,也不答應將東西交出來的,現在怎麼願意將東西交出來了?”
“人嘛,總會有死腦筋的時候,是吧,太子殿下。”
“肅王想通了便好。”
“本王可以將東西給太子殿下,但是,本王有一個要求。”
“肅王請說。”
“將白弱水放了,本王也想回大燕了,還有,需要準備筆墨紙硯,紙越多越好,畢竟本王也不是過目不忘的人,一不小心就會畫錯的,這畫圖的事只有慢慢來。”
“對了,本王想將東西給風月,風月再轉交給太子殿下,如何?”
“自然好說。”
只要軍防佈局圖到手了,那蕭煜遲早會是他的手下敗將,留一點時間給對手喘/息,也是無所謂的事情。
只是,白弱水……他可不想就這樣放了。
“那太子殿下先放人吧。”
“來人,將肅王殿下帶出去!”
“誒,等等,太子殿下恐怕是弄錯了,本王現在還不太想出去,先放了白弱水就好,之後讓安王手下那個城夙來這裡,帶本王出去就好。”
諸方孤逝笑了笑,手一揮:“這可由不得肅王殿下,燕一,帶走。”
說完,就轉身率先走到了前面。
“是。”
蕭煜瞪大那雙丹鳳眼,然後又皺了皺眉,就跟着走出去了。
進來的時候是昏着的,現在出去,是和暗影一樣,被蒙着眼睛的。
看來,這個地牢,對於諸方孤逝而言,應該很重要,而且,這個地方相當隱蔽。
多半是連那個西域王都不知道,要是知道有這種地方的話,按照西域王那種膽小怕事的性格,早就將他從那個鬼地方迎出來了。
也就不會有今天這些事情發生了。
也不知道他家愛妃被這廝軟禁之後,有沒有遭遇什麼不測,有沒有吃什麼虧,有沒有被餓到冷到……
蕭煜想到前面就是那個人的背影,就很想上前惡劣地踹上一腳,然後暴打一頓,以解心頭之恨。
然而,爲了之後的計劃能夠順利進行,蕭煜只能暫時隱忍不發。
“風月姑娘,你們王爺想要先將東西交給你,你可別辜負了本宮對你的信任啊。”
“殿下放心好了。”
風月的聲音剛落下,覆在蕭煜眼睛上的那塊黑布就被人取了下來。
蕭煜將眼睛閉上,右手手心擋在眼睛上,適應了一會兒,才微微睜開眼睛。
這是一個裝飾很簡單的房間,一張小型的圓桌,配有四張小凳,
房間裡現在就只有他和風月兩個人了,諸方孤逝和那個叫燕一的侍衛都在外面等着。
“王爺。”
蕭煜對風月使了一個眼色,風月就走了過來。
蕭煜看了一眼門上映出的那兩道身影,在紙上寫到:安王那邊是怎麼回事?
“糟糕,本王將這裡忘記了。”
“王爺真的不記得這裡是怎麼回事兒了嗎?”
風月一邊說,一邊接過蕭煜手中的毛筆,在紙上寫到:圖已交一半,明霜正在救王妃。
寫最後兩個字之前,風月明顯頓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猶豫,但是最終還是落筆了。
蕭煜將毛筆接過來,在另一張紙上畫了幾筆,然後繼續在上面寫到:幸苦了,過會兒說這句——白弱水和安王不是看過這幅圖嗎?
風月點了點頭,然後按照他寫在紙上的字唸了出來。
“但是現在本王總不能將他們叫來吧,而且,外面那位,肯定不會答應的。”
“王爺,爲了這張地圖,我想太子殿下會答應的。”
說完,風月就拉開了門,與此同時,蕭煜趕緊將那張寫有字的紙藏了起來。
“殿下,這下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