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樑皓剛剛步入大學的校門,總算不必再接受那折磨人的各種特訓,可以像普通同齡人一樣正常生活。所以一切對於樑皓來說都是陌生的,甚至是新奇和饒有趣味的,其中包括男女之情,而張曉玲剛好出現在樑皓的身邊。
張曉玲與樑皓並不是一個系,兩人通過一次學校活動相識,進而走到了一起。這是一個容貌很清秀的姑娘,來自一個偏遠的貧困地區,樑皓當時在物質上面幫助了張曉玲許多。
剛開始的時候,張曉玲保持着質樸和純真,然而隨着在大城市生活日久,就漸漸的產生了一些變化,對吃穿等方面要求越來越高。之前是樑皓主動幫助張曉玲,後來就是張曉玲主動開口要。
樑皓是這樣一個人,可以很慷慨大方的幫助自己身邊的人,但必須是自己主動來做。如果是對方來索要,樑皓會感到很不痛快,因而反倒吝嗇起來。於是面對需求越發無度的張曉玲,樑皓越來越摳門,發展到後來連一頓飯都不會請。
張曉玲對樑皓的做法自然不滿,兩個人因此吵了許多架,感情在磕磕碰碰之中到了大二。
經過一年的時間,熟悉了環境和人之後,大二的生活範圍自然要廣泛許多。因爲不需要像大一那樣嚴格遵守學校各方面的紀律,所以從事各種社交聚會和社團活動的時間,也越來越多。此時的張曉玲開始與學校裡的紈絝子弟廝混一起,並漸漸地疏遠了樑皓。
樑皓面對張曉玲的變化依然故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性格和生活方式沒有一點變化,對張曉玲也沒有加以任何約束。不過在內心當中,樑皓已經預料到這段愛情的結局,並做好了準備。
終於有一天,張曉玲提出了分手,理由是樑皓不求上進。
真的說起來,張曉玲的這個理由是站得住腳的,樑皓當時的學習成績上上下下,排名通常都在中間那晃悠。而且每當被張曉玲問及對將來的打算,樑皓總是一臉的茫然,傻傻的說不出半點想法。
樑皓很坦然的接受了分手,此後兩個人很少有聯繫,再後來基本不聯繫。到了大三的時候,甚至在校園裡都難得碰上一面,等到畢業之後更是徹底斷絕了音信,直到今天的偶遇。
樑皓的這段愛情並不完美,甚至可以說很差勁,完全沒有初戀應有的純真和寶貴。所以樑皓漸漸的也就漸漸拋到了腦後,加之最近幾年家裡發生了太多的事,差一點忘記了張曉玲這個人的存在。
不過儘管如此,豬頭濤等幾個兄弟姐妹和林熙蕾,卻都瞭解樑皓的初戀,而且一致對張曉玲其人沒有好感。
“我生存難不難的都不用你心,我再怎麼不濟事,畢竟有我哥養着!”面對張曉玲的挖苦,林熙蕾立即反擊了回去:“當然你也有人養,而且也是哥哥,還很多呢”
張曉玲爲人有一個特長,就是認哥哥,大學時便挑那些家裡當官或者有錢的男生,認下了許多所謂的“乾哥哥”可以想見,她一直都沒有放棄這個特長,甚至可能利用這個特長謀生,至於這種兄妹之間究竟會是怎樣一種關係,那就很難說了。
所以林熙蕾的這句話可以說是戳到了張曉玲的痛處,搞得張曉玲的臉蛋紅一陣白一陣:“你胡說些什麼呢”
林熙蕾一瞪杏眼:“我說什麼,你自己恐怕比我更清楚!”
“哼!我的哥哥畢竟養得起我,讓你哥哥來養你”張曉玲無力回擊,索性厚着臉皮承認了林熙蕾的指控,並進而挖苦道:“誰來養你哥哥都是問題呢”
“蕾蕾啊,說話注意點,你畢竟管她教過嫂子!”樑皓輕聲咳嗽了一下,語重心長的告訴林熙蕾:“你不要這麼沒禮貌!”
林熙蕾吐了一下舌頭:“對不起,哥”
張曉玲以爲樑皓是真的在批評林熙蕾,聽到這番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緩和了口氣說:“對不起,這麼長時間沒見面,我們本來應該有很多話要說,不應該鬧得這麼不愉快!”
“沒有啊!”樑皓面無表情的說:“我覺得挺愉快的!”
樑皓所謂的“愉快”其實是指,林曉蕾對張曉玲挖苦得很痛快。不過張曉玲還是沒聽出話外之音,坐在那裡開始敘舊了:“你大學畢業之後都做了些什麼?”
“找工作。”樑皓聳聳肩膀,回答道:“不過一直都沒找到。”
“沒考研?”
“我這學習水平,估計也考不上,所以就不給判卷老師添麻煩了!”
“哎”張曉玲長嘆了一口氣,介紹起了自己:“我考上了MBA,已經畢業了。”
“是嗎,那可要恭喜你。”
“你沒考研,也沒找到工作,難道每天無所事事嗎?”張曉玲說這話的時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同時憑藉自己的想象能力,已經確定了樑皓現在的生活是什麼樣子。她認爲樑皓肯定是沒有穩定工作,時常打份小工賴以餬口,大部分的時間泡在烏煙瘴氣的網吧,不是與女孩子網聊就是打遊戲,餓了的時候就以方便麪充飢。
“我”樑皓拖着長音,想了想之後纔回答:“把家裡一套房子租出去了,靠收租金過活!”
樑皓倒是沒有說謊,不過也沒說實話,往外租房子和開皓月那樣的高檔公寓,雖然性質基本上差不多,但是規模和所具有的實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張曉玲不認爲樑皓有做大房東的實力,很自然的認爲樑皓是無以爲生,只得把家裡的住房租出去。回想起當年樑皓對自己畢竟幫助頗多,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同情之色:“是嗎,那你過的一定很辛苦。”
樑皓聽到這句話,不禁想起公寓裡一幫女人的種種麻煩事:“是啊,的確很辛苦”
張曉玲又長嘆了一口氣,此時不僅是恨鐵不成鋼,還有些鄙夷和瞧不起來:“大學的時候我就曾對你說過,男人應該有理想和抱負,可是你一天到晚總是吊兒郎當的,和那幾個所謂的兄弟在一起混日子!”
樑皓木訥的點點頭:“是啊”
“你是不是感到後悔了?”張曉玲深深地凝望着樑皓,語重心長的指責道:“你要是糊弄生活,生活就會糊弄你,所以你現在這個樣子多少也是咎由自取。”
樑皓有點點頭:“腸子都悔青了”
林熙蕾聽到這番對話,很想爲自己哥哥爭口氣,至少也要爭點臉面回來。但是她剛一張嘴,樑皓就投過去一道意味深長的目光,於是她立即知趣的把話咽回去了。
“我們曾經在一起一年的時間,之後就走了不同的道路,你現在是這個樣子,而我的事業卻蒸蒸日上”
“那可要恭喜你了!”
“沒什麼可恭喜的,都是通過努力換來的,其實你也可以像我這樣!”張曉玲說着拿出一張名片,放到了樑皓的面前:“我還有點事情,先走一步了。這上面有我的聯繫方式,希望有時間我們可以出來聚一下,如果有什麼困難需要幫助,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就絕不會推脫。”
又說了一聲“再見”之後,張曉玲就站起身來,娉娉婷婷的離開了。樑皓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用打火機點着了名片,又用名片點上了一根菸。
林熙蕾看着樑皓,很不服氣的問:“哥,這個女人太囂張了,你怎麼不殺殺她的氣焰?”
“沒什麼氣焰需要殺,把她弄得很沒面子,我自己能得到什麼?”樑皓笑着搖搖頭,提醒林熙蕾說:“別忘了,你哥從來不把所謂的面子當回事,我最注重的東西是實際利益!”
“說的也對。”
“還有,她讓我有困難找她幫忙,說明多少還有些故人之情,也沒有忘記當初我給他的幫助。看在這一點上,沒必要和她計較。”
“哥啊,沒想到你很寬容呢,可是這個女人真的很可惡,當初她以爲你家裡有幾個小錢,就和你談朋友。後來遇到以爲是更有錢的人,就把你給甩了”頓了頓,林熙蕾很是好奇的問:“哥,你說她要是知道你家的真正實力,當年還會提出和你分手嗎?”
樑皓又是微微一笑:“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正如林熙蕾所說,就連豬頭濤和江騰蛟這幾個兄弟,對樑皓家的實際情況都不是很清楚,張曉玲所知的就更少了,而且她自始至終從沒有機會去過樑皓家裡。
樑皓做事素來低調,不願炫耀,無論對自己還是對待張曉玲,都不像是一個有錢的公子哥。張曉玲只是通過樑皓對吃和穿都有一定要求,而且有能力給她以一定的幫助,推測樑皓家裡有點錢。
回想起當初的一些事,樑皓不免陷入了沉思。林熙蕾見樑皓這副樣子,誤以爲實在傷心難過:“哥,你不會還愛着這個女人吧?”
“我對身邊的每個女人都是喜歡的,否則不會允許她出現在我身邊。我對張曉玲也一樣,至少曾經是,不過我從沒把對她的感情上升到愛的程度,過去既然沒有,現在當然也沒有,將來更不會有。”沉思片刻,樑皓接着說:“只是我從她的身上,多少還是受到了點啓發的!”
“什麼啓發?”
“比如說,作爲一個男人,如果有足夠的能力,應當儘可能慷慨的對待自己的女人。但當這個女人把物質看得很重要,那麼也就是你離開她的時候了。”
林熙蕾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哦。”
“女人和朋友這兩者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要能夠和你共患難的那種,絕對不可以要只能和你共富貴的,否則你有一天將會付出沉重代價。”頓了頓,樑皓補充說:“你哥哥我雖然很有錢,養得起任何女人,甚至幾十個女人,但這些女人絕對不能是因爲錢和我在一起的。”
“哦。”
“算了,不和你說這些了,你畢竟是女孩子,很多東西理解不了,何況歲數還小!”樑皓說着站起身來,吩咐林熙蕾道:“你要的東西都買了,現在跟我去趟超市。”
“好。”
樑皓在超市買了許多東西,兩個人差一點都拿不了,其中包括大量的零食,還有一些林熙蕾認爲沒什麼用的東西,比如綵帶和氣球。
林熙蕾奇怪的問:“哥,你這是要幹嘛啊?”
“原織繪明天過生日,我打算給她慶祝一下!”樑皓把東西都放到車子裡面,隨後又說:“接下來去蛋糕房定個生日蛋糕!”
“我讓你擦地,沒讓你洗地!”豬頭濤指着走廊,很不滿的訓斥原織繪:“你看看,你搞的什麼啊,弄得地上全都是水,走在上面就像是滑冰,公寓裡要是有老人,你的麻煩就大了!”
“對不起!”原織繪陪着笑臉,鞠躬說道:“我這就用乾的拖布重新拖一遍!”
“這是我們看見了,知道你活兒幹得不好,能讓你馬上就改,那我們沒看見的呢?”沈蓉站到了豬頭濤的身旁,一邊嗑瓜子一邊數落原織繪,不過她倒很注意的沒有隨地扔瓜子皮:“可以想見啊,你平常幹活兒,肯定就是這麼糊弄我們的。”
原織繪連連搖頭:“沒有啊!”
沈蓉眼睛一豎:“說你有,你就是有,你還敢頂嘴?”
“我沒頂嘴”
“你又頂嘴了!”重重的哼了一聲,豬頭濤接着說:“真沒想到,你幹工作不怎麼樣,脾氣像頭驢那麼犟,早知道就讓我大哥不僱你了!”
“現在也來得及啊,你可以把她解僱!像她這樣的人,滿大街都是,同樣的薪水可以僱上好幾個!”對豬頭濤說罷,沈蓉轉而警告原織繪:“我不怕老實告訴你,現在整個公寓就是我男朋友一個人做主,你最好老老實實的聽話,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否則哼哼”
原織繪原本以爲自己只是和秦瑤不合,與公寓裡其他人的關係都很不錯,卻沒想到豬頭濤剛走馬上任,就來找自己的麻煩了。看着沈蓉站在那裡,與豬頭濤一唱一和的抨擊自己,她有些無法忍受,臉色當時就陰沉下來。
“哎呀,你還不服怎麼的?”豬頭濤注意到原織繪情緒的變化,伸手指着原織繪的鼻尖斥責道:“我告訴你,最好搞清楚,這裡誰是老大!”
“當然你是老大了”原織繪深吸幾口氣平靜下來,決定暫時隱忍,有機會找樑皓告狀。雖然皓月租賃已經由豬頭濤負責,但樑皓畢竟是豬頭濤的頂頭上司,而且樑皓辦公和居住都在皓月公寓這裡,所以公寓這裡的事情事實上還是由樑皓決定的。
“你知道就好!”見原織繪屈服了,豬頭濤雙說叉腰,擺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現在馬上去餐廳那裡,把地好好擦一遍,然後把所有桌椅都清洗一下!”
“啊?”
“怎麼的?嫌活兒多?”重重的哼了一聲,豬頭濤接着說:“不願意幹可以直說,我另外請人!”
“好,我我這就去”帶着滿肚子委屈,原織繪抱着拖把來到了餐廳,結果剛一進門,便感到有許多輕飄飄的東西落到了頭上,緊接着四處響起了“生日快樂!”的祝福聲。
原織繪定睛一看,發現公寓裡的人基本都在,每個都是喜氣洋洋的,手裡拿着鮮花和氣球之類的東西,還有人正往自己的身上噴射綵帶。豬頭濤和沈蓉隨後也走了進來,不再是剛纔那副地主和地主婆的嘴臉,而是滿面的笑意:“剛纔和你鬧着玩呢,你沒生氣吧?”
“你們這是給我慶祝生日?”原織繪楞住了,過了一會才接着問道:“可你們怎麼知道我的生日的?”
“別忘了你來公寓的時候是出示過身份證的。”樑皓走上前來,微笑着告訴原織繪:“我們是一個大家庭,當然要好給你慶祝一下了!”
“老闆你太細心了”原織繪感動的看着樑皓,眼淚在眼眶裡一個勁的打轉:“我真沒想到,你們竟然會給我慶祝生日,還用了這樣一種方法”
樑皓擺擺手:“這沒什麼的!”
“不能說沒什嗎,因爲你們弄得這個形式”頓了頓,原織繪接着說:“情節挺狗血的!”
樑皓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