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國同意續盟了。
當這個消息,經由宛城傳回王都後,周寒立即讓劉年前往中山國簽署盟約。
因爲向國這次來的人,還是那位向國的禮部尚書於少衝,而周國這邊,本來就是爲了求得向國續盟,自然不會怠慢,也必須由於於少衝對等的劉年來談盟約。
至於那位中山國的國君燕恆,則被兩國無視了。
在劉年前往中山國之時,周寒下令,讓青龍軍從宛城出發,駐紮在周國與中山國的邊境處。
而向國也讓向國的雷霆軍,駐紮在了向國與中山國的邊境處。
兩個大國重兵集結於中山國邊境,此時的燕恆,再傻,也明白了這兩個國家,已經在私底下達成一致了,如果不是中山國現在還是周國的屬國,那兩個國家早就開始調兵平分中山國了。
身爲中山國的國君,燕恆感到萬分的屈辱。
但不論他如何憤怒,卻仍然改變不了現狀。
事實上,當週、向兩個大國的軍隊駐紮在中山國邊境之時,中山國那本就貧弱的兩千將士,就已經嚇傻了,一些士兵趁夜脫下中山國的軍服,扮裝作普通中山國百姓,逃跑了。
不到三個晚上,中山國的兩千將士,就少掉了一半人,到第三日時,那些逃跑的士兵,就根本毫不遮掩了。
就連中山國的王都城衛軍,都有不少人,擔心受到牽連而逃跑。
當知道軍隊情況之時,燕恆一屁股坐在大殿王座上,目光呆滯,這樣的軍隊,即便是他強留下來,也沒有任何用處,說不定真的與向、周兩國開戰之時,這些士兵還會臨陣倒戈呢。
絕望的燕恆,在秋收節後的談判中,終於不得不低頭,懇求向、周兩國,讓中山國裁軍,並賠償向國商人的損失。
也許是看在周國與向國續盟的條件下,向國並沒有要求中山國賠償太多,只是對那些商人做出賠償而已,這對中山國來說,是非常輕鬆的事,也讓燕恆那如死灰般的心,好受了一點。
......
在周國與向國和中山國在愉快的談判之時。
在虢國松花城以北兩百多裡的地方,中山國的使者車駕,正朝着周國的新陽城,輕鬆的跑着。
爲首的使者,是中山國行記蔣築,正坐在馬車裡打瞌睡,雖然車駕非常顛簸,但早已疲憊不堪的他,已經根本不在乎了。
因爲虢國在荒原裡建城,中山國作爲鄰接荒原的一個國家,哪怕無法與虢國相提並論,也必須派個人去抗議一下,否則就是丟了中山國的臉,嚴重的,可以說是丟了周國的臉。
因爲路途遙遠,且辛苦,所以都沒有幾個人願意作爲這次前往虢國的使者,蔣築因爲在行記裡是出身最低的一人,儘管不斷回絕,還是被自家國君強硬的命令成了前往虢國的使者。
事實也是如此,在花費了一個多月的顛簸的旅途中,蔣築帶着幾名同樣倒黴的,被安排成自己隨從的人,來到虢國後,根本沒人接待他們,還是蔣築自己親自前往虢國的禮部,纔得到了抗議的機會,
蔣築在象徵性的向虢國的國君抗議了一次後,在虢國王都沒住兩日,就帶着隨從們,打道回中山國了,主要還是他們沒錢了,根本無法住太久,這次出來,誰都知道是個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因此自家國君根本沒有給太多錢給他們,而虢國也不會重視偏遠的中山小國,更不肯能招待他們。
事實上,他們這隊使者的大部分時間,都是花費在路途上的。
“安夫啊,還有多久到新陽城?”睡得太多也難受,再加上這馬車太過顛簸,也無法讓人睡久。
“蔣大人,再過四日,就到新陽城了。”駕車的,是中山國禮記下的一名文吏,他們根本沒有多餘的錢僱傭車伕駕車,只能親自上陣。
聽到安夫的話,蔣築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讓自己蓋全一點,已經是秋季了,天氣變涼了,聽到還有四日就到新陽城了,這讓他心裡有了些期盼。
從虢國松花城,到周國新陽城,因爲沒有什麼修築完好的大道,以馬車的速度,需要十多天的時間,等到了新陽城,新陽城與周國宛城之間,有修築好的筆直平坦大道,速度就要快上許多了,再花上半個月的時間,就可以從宛城到中山國的王都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周國並不像虢國,因爲中山國是周國屬國的原因,在周國境內,只要他們出示中山國使者的身份,就能得到周國的招待。
想到周國的美食,還有那些漂亮的青樓女子,蔣築就覺得四日的時間還是太長了,有些急迫。
“咚!”“啊!”“有匪賊!”
正當蔣築想着到新陽城後,要如何行樂之時,一支箭從左邊射進車廂,從他的面前兩尺的地方飛過,插在了右手邊的車廂板上。
隨後,在他的車駕身後的那輛馬車上,傳來慘叫聲和疾呼聲。
“匪,匪賊?”蔣築看着那支仍晃動着箭尾的箭支,一下子爬起來,衝到車門處,趴着安夫的後背,朝左面望去。
只見,數十名身穿各式平民衣裝的人,揮舞着武器,朝車駕衝來。
“快,快跑!”蔣築嚇得立刻催促安夫駕起馬來,加速擺脫掉那些匪賊。
安夫也被嚇得,立刻驅趕馬。
但正當馬吃痛打算用力拖着車廂跑起來時,一支箭,十分準確的插在了馬脖子上,將馬脖子插了個對穿。
在蔣築和安夫驚恐之下,馬立刻跪倒在地,但車廂卻沒有停止移動,而是朝着側面翻了過去,兩人在措不及防下,隨着車廂砸在了地上。
蔣築和安夫在砸到地上後,頭暈目眩的坐了一下,聽到原本在身後的那架馬車傳來的慘叫聲,立刻反應過來他們遭到了匪賊的襲擊。
安夫扶着馬的屍體,爬了起來,搖搖晃晃的看着那些匪賊的方向,然後就看到了第二輛馬車,已經被那些匪賊佔領了,即便其中的人在反抗,卻完全不是匪賊的對手。
“那,那是虢,虢軍的人!!”安夫突然發現一名匪賊的鞋子,是虢國軍隊的鞋子,那樣的鞋子很特別,虢國的軍隊纔會裝備,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只是讓安夫不敢置信的是,他不知道他們中山國的使者,怎麼會惹來虢軍的襲擊,看他們的裝扮,明顯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的身份。
聽到安夫的叫喊,蔣築儘管還有些頭暈目眩,但仍一把抓住安夫的左臂,拉着他,朝遠離那些匪賊的方向跑:“別管這麼多了,快跑!”他纔不想知道那是不是虢軍,他只知道,再不跑,他們就要和其他人一樣,成爲那些匪賊的刀下亡魂了。
一面跑,蔣築一面拔出隨身的佩劍,好在這佩劍沒有因爲他們掉出車外而丟失,他也是有一手劍術的,雖然並沒有太大的作用,但至少可以防身。
安夫比蔣築恢復得快,在聽到蔣築的提醒後,立刻全力朝新陽城的方向奔跑,再跑一段,就是新陽城的守備範圍了,那時,就會有新陽城的巡邏隊了。
那些匪賊,在發現安夫和蔣築逃跑後,就留下一部分人,繼續對那兩輛馬車清理,以免留下活口,另外十數人全力朝安夫和蔣築追了上來。
安夫和蔣築畢竟不是武人,也不是這些匪賊,根本跑不過,才跑了十多丈的距離,就被追上了。
“快,快跑!”看着跑不過了,蔣築突然熱血上涌,他使勁推了一把安夫,然後舉起劍,向那些匪賊迎了上去。
也許是被蔣築的突然反擊嚇住了,匪賊停止了追擊,除了幾名匪賊越過蔣築追擊安夫外,留下了六名匪賊與蔣築對峙。
“你們虢國膽敢殺我中山國的使者,周國是不會放過你們的。”看着那幾名扮作匪賊的虢軍,蔣築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他唯一不清楚的是,他們這一隊使者,根本毫無作用,虢國爲什麼要這麼費力隱藏身份殺他們。
只可惜匪賊們都蒙着臉,他看不到匪賊們的面孔。
一名匪賊也許是不想再等了,立刻揮舞着刀,衝了上來。
“噹!”的一聲,匪賊的攻擊,被蔣築擋住了,但蔣築也被刀的力道擊打得,不得不連退兩步,他滿臉不敢置信,然後朝四周望了一眼。
那匪賊在看到蔣築擋下了自己的攻擊後,再次揮刀上前,並大吼:“受死!”
蔣築再次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擋住了那匪賊的攻擊,然後後退了兩步,這時,接連後退兩次的他,剛剛被擊出匪賊們的半包圍圈子,他立刻轉身,朝着遠處跑去。
只是剛跑了兩步,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一臉驚恐的回了下頭喊道:“你們不是虢軍,你們是,是,是周軍!!!”他剛纔回過神,剛纔那匪賊的口音,是周人的口音,他作爲中山國的行記,在中山國身爲周國屬國的時候,他對周人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發現了一個重大的秘密,讓蔣築驚駭不已,他立刻將頭轉回,狂奔起來。
但跑了十數步後,一支箭,精準的從他後方,將他的脖子射穿了。
蔣築捂着被射穿的地方,一下倒在地上,艱難的回過頭,看着那些追上來的匪賊,張了張口,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來,睜着眼死去。
那些追上來的匪賊,站在他的屍體邊,沉默不語,之前那個開口了的匪賊則更是低着頭自責。
很快,一名匪賊從他們身後跑來,手中拿着弓箭,就是他射死了蔣築他們的馬,也是他射中了蔣築的喉嚨的。
一名似乎是爲首的匪賊拍了拍那拿弓箭的匪賊肩膀,示意他做得好。
之前追擊安夫的匪賊也很快回來了,當看到蔣築的屍體後,十分詫異。
一名匪賊問道:“曲長,不是說要讓他逃跑的嗎?”
被叫做曲長的匪賊衝上去,一把用力怕在他腦袋上:“別叫我曲長,要叫我大哥。”他看着蔣築的屍體,有些遺憾的說道:“他發現了我們的身份,所以留他不得。”他們原本就只是想假裝追殺,然後讓蔣築和安夫逃走的,只是蔣築居然從他一名手下的口語中,發現他們是周軍的秘密,讓他不得不殺蔣築滅口。
想到滅口,曲長匪賊急忙問那些追殺安夫的匪賊:“那使者逃了嗎?”
追殺安夫的幾名匪賊拍拍胸脯說道:“我們將他追到樹林裡,就假裝不敢追進去,讓他逃跑了。”
曲長匪賊這才鬆了口氣,他們的任務是故意讓一兩名中山國使者發現他們虢軍的身份後,讓他們逃跑的,如果真的全殺了,反而是他們的任務失敗了。
“打掃一下,別讓人發現了痕跡。”曲長匪賊命令,還瞪了一眼那之前出聲,讓蔣築發現他們秘密的匪賊。
匪賊們回到那兩輛使者的車駕處,給所有的屍體都補了刀,然後搜刮了他們身上的財物,做出一副匪賊劫掠的樣子來,但又‘不小心’的遺留下了一些與虢軍有關的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