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果見他停住,察覺出異樣,扭頭看向外面,也跟着怔了怔。
“林舒彧?”她喃喃地喊出他的名字,心裡閃過一絲訝異,怎麼哪裡都有他?
不對,應該是,怎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林舒彧掂了掂肩上的書包走進來,臉上沒什麼表情,可程果卻呆住了,想來林舒彧應該早就知道這個地方,否則不可能時機這麼湊巧,恰好又在這裡遇見他。
迎着她詫異的視線,還是他先開了口,“我看見你上了葉莎的車。”
“那你是怎麼知道她會帶我來這裡的?”
“我猜的。”
猜的?程果不由得嗤笑,“所以你早就知道徐言在哪裡?”
林舒彧並非有意要隱瞞程果,他並沒有比程果早多少知道徐言的住處,只不過恰好就是在上回他們被趕出來的網吧碰到了徐言,當時徐言並未發現他,於是他所幸就跟蹤徐言,才知道徐言現在在這裡幫忙打包快遞。
那天徐言發現林舒彧的時候纔想起來自己和林舒彧原是校友,兩個人隔着一條馬路四目相對,最後林舒彧主動上前問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徐言本來就沒什麼朋友,即使有,那些人也只不過是爲了奚落他而滿足自己可憐的虛榮心而已,有些人以欺負他爲樂,有些人則喜歡看熱鬧,反正從不缺那些落井下石的人。
可林舒彧不是這樣的人,從他們坐下來,林舒彧說的第一句話是:“我以前也跟你一樣,被人數落欺負又瞧不起。”
雖然徐言不認識林舒彧,可就是從那一刻起,他覺得林舒彧跟那些人不一樣,他不是來看他笑話的人。
再後來,林舒彧又來找過他兩次,但每次兩個人都只是一起吃飯,林舒彧會跟他講學校裡的事情,當然,也跟他講倪程的事情。
他給她的信件被貼在布告欄上後引發的一系列事情,林舒彧都如實地同他講了,所以今天見到她,他更加沒有臉面,可能覺得心裡有愧於她,反而有些擡不起頭來。
程果孤疑地打量着這兩個人,沒想到林舒彧一來,徐言當即下了逐客令,直接粗魯地把她往外推,“我要關門了,你們走吧。”
“誒?我話還沒說完,你在心虛什麼?”
但徐言哪管那麼多,推搡着把他們兩個人都趕了出去,場面一度十分難看。
他飛快地拉下捲簾門,嘩啦啦一聲之後,一切又趨於平靜。
程果氣得臉色通紅,不滿地瞥了林舒彧一眼:“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你存心和我過不去?”
林舒彧臉上一點也看不出窘迫,反而笑着從書房裡掏出一瓶熱牛奶遞給她說:“吶,給你帶的,還熱着。”
“我不喝牛奶,你到底幹嘛來的?壞我事?我跟你什麼仇什麼怨啊,你每次都來搞我。”
“我只是擔心你看到徐言會起衝突,所以過來看看,真的沒有要壞你事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不想見你。”
林舒彧無奈地攤了攤手,那副無辜的表情,換做別人可能就被他的美貌給騙了,但是程果不爲所動,歪頭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咧嘴笑了。
“林舒彧,你是不是好心過頭了?我跟你既不是同學也不是朋友,你沒必要每次都上趕着攬活幫我吧?而且我也沒有找你幫忙啊。”
他不是林舒彧,所以也不可能跟倪程有交集,唯一的交集,應該就是在南溪鎮的那個夜晚,但當時的阮珩和倪程甚至沒有面對面有過交流。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林舒彧,葉莎那樣的記者找上林舒彧不可能單單只是爲了徐言的事情,何況林舒彧跟徐言又不是同學,能從他嘴裡問出什麼來?
程果忽然思路一轉,像是想到了什麼,試探地問:“葉莎找上你,是不是爲了你以前的事情?”
林舒彧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意,像是沒聽懂她在說什麼,裝傻道:“什麼以前的事情?”
“你在我面前有必要裝傻嗎?我都看過初中的林舒彧長什麼樣子了。”
程果已經把話說得夠直白了,林舒彧這麼聰明的人,不會聽不懂是什麼意思。
人來人往的街頭,程果和林舒彧面對面站着,她忽然想到,林舒彧之所以會對徐言的事情這麼上心,是不是因爲和徐言有着某些感同身受呢?
她在倪程的記憶裡看到的阮珩,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似乎和徐言有着某些相似之處。
如果是以前的程果,一定會費盡心思地去挖這其中鮮爲人知的秘密,然而此時此刻的她,卻少了某種動力,尤其是當葉莎的報道對倪芮造成這麼大的傷害和困擾之後,她更加猶豫。
她和葉莎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同的,都是爲了博眼球不擇手段,誰也沒有比誰高貴到哪裡去。
林舒彧沉默不語,他來時就想好了會被質問被懷疑,可真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並沒有完全做好解釋的準備。
程果擺了擺手,“算了,這件事跟你本質也沒什麼關係,你先走吧,我在這裡等他。”
她就不信徐言會一直在裡面不出來,他總不至於住在裡面不回去吧?
可林舒彧站着沒走,“我跟你一起等吧。”
程果一口氣沒提上來,很想問問他究竟在想什麼,想了想,即便問了,他也不可能把心裡的真實想法說給她聽,只好作罷。
兩個人坐在隔壁的臺階上,天天漸漸黑了,一月份的晚上格外的冷,程果整個人凍得瑟瑟發抖,餘光瞥見林舒彧在路燈下預習明天的功課,不禁覺得格外好笑。
“你成績都這麼好了,爲什麼還這麼用功啊?既然這麼抓緊時間,怎麼不回家好好學習?在這兒學習算什麼啊。”
林舒彧的嗓音有些低沉,“反正等着也沒事,找點事情做。”
程果的腦海裡不經意間閃過倪程記憶裡的那個叫做阮珩的男孩子。
她忽然問:“林舒彧是不是十項全能品學兼優?想當好林舒彧需要付出比別人多十倍的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