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程果告訴林舒彧自己的秘密已經過去了一週，林舒彧還是覺得有一種不真實感覺。
每當他靜下心來思考，想到程果的時候，腦海裡不由自主地邊想起了那個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女生。
傍晚的落日餘暉下，少年們訓練完，聚在操場上補充體能，林舒彧一個人躺在遠處，閉眼想着程果。
她說她來自未來，那麼現在這個年紀對她來說，應該是從前已經經歷過的年紀了。
難怪她有時候說話總是奇奇怪怪，就連跟他們說話時都會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小屁孩。
她不是那個總是低着頭不願意走近人羣的孤僻女生，也不是那個不敢擡頭看這個世界的膽小少女。
所以她纔會做出那麼大膽的事情，連她的同學都說她好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得不像是原本的倪程了。
一道陰影忽然籠罩在林舒彧當頭，他半睜開眼，見是陸修遠，沒好氣地翻了個身。
陸修遠被他的反應氣笑了：“你剛纔看到我是什麼表情？好像有點失望？你在失望什麼？你期望見到誰？”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
陸修遠在他身邊躺下，雙手枕在腦後，懶洋洋地說：“我可不是八卦，你應該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樣子，就像是個正在單相思的少年。”
單相思？
林舒彧怔了怔，想反駁，頓時又覺得這個詞似乎也不錯。
陸修遠扭頭看了他一眼：“說實話，你是不是在想倪程？”
林舒彧沉默着沒有迴應，陸修遠嗤笑了一聲：“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反正長着眼睛的人都知道你喜歡倪程。”
“這麼明顯嗎？”
“還不明顯嗎？你天天跟着她，其他女生可沒這種待遇，你要不要仔細回想一下你是怎麼對待其他女生的？你連我們班女生都不待見。”
“沒那麼誇張，我也沒有不待見誰，只是懶得跟她們說話而已，女生普遍都有點麻煩。”
林舒彧說的是實話，他們班女生尤其八卦，一到下課時間就聚在一起，聊的不是隔壁班哪個女生被外校的人追了，就是隔壁班哪個男生長得帥，無外乎就是這些話題。
他也不是沒有收到過一些女生遞過來的小紙條，但多是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女生都有點麻煩，只有倪程一點都不麻煩。”
林舒彧默默地在心裡回了一句：她的確一點都不麻煩，甚至有時候他希望她倒能麻煩麻煩他。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江城他們起身正要離開，喊了林舒彧一聲。
林舒彧和陸修遠跟着大部隊回去，陸修遠忽然道：“誒，你有沒有想過跟倪程考同一所大學？以你的成績應該不難吧？”
“沒想過這麼遠的事情。”
“其實我想過，所以才希望唐檸能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既是爲了她自己，也有我自己的一點小小的私心。”
“嗯，看出來了。”
陸修遠聽到林舒彧這麼漫不經心地說看出來了，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轉念一想，他可是林舒彧啊，被他看出來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五月底的最後一天，林舒彧特意去商場挑了一個小禮物，打算到培訓學校送給程果。
可直到他上完課都沒瞧見程果的影子，只好去問唐檸：“倪程今天怎麼沒來學習？”
唐檸正在爲一道數學題犯難，心不在焉地說：“好像是身體不太舒服，在家休息呢。”
“她哪裡不舒服？”
“我問了，她沒說，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林舒彧想了想，收拾好書包去找程果。
他敲了好一會兒門都不見程果來開門，以爲她不在家，正要走時，身後的門忽然開了。
程果身上還穿着睡衣，髮絲凌亂，彎腰扒着門把手，見是林舒彧，震驚地一下清醒了不少。
“怎麼是你？”
林舒彧看她臉色白的不像話，連站都站不直，一步上前扶住她：“怎麼不舒服成這樣？要不我陪你去醫院？”
程果用力捂着肚子搖了搖頭，慢吞吞地重新回到牀上：“不用去醫院，忍一忍就過去了。”
“可你的臉色很白很不好，確定忍一忍就能過去？”
“確定，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會疼，習慣了。”
程果有氣無力地嘟噥着，怎麼也沒想到倪程這破身體竟然還會姨媽痛，她已經躺了一早上，怎麼也不見好，紅糖水都不知道喝了多少。
林舒彧怔了幾秒，頃刻間明白了她的意思，臉刷的紅了，不自在地咳嗽了幾聲。
他的反應把程果逗樂了：“你不好意思了？”
“沒、沒有，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去給你買。”
程果思忖片刻，聲音輕飄飄地說：“你能幫我去藥店買盒止疼藥嗎？”
林舒彧呆了一下，女生的生理期竟然會這麼疼嗎？需要用止疼藥才能止住？
她以爲他是在不知所措不知道該買什麼藥，便說：“什麼止疼藥都行，不挑。”
少年白淨臉上的緋紅尤其明顯，程果看着他的模樣，身體倒是舒服了一些。
他慌慌張張地拿了程果家裡的鑰匙離開公寓，跑到距離最近的藥店，仔仔細細地跟藥店的人說需要女生生理期止痛的藥。
他回去的時候程果已經睡着了，臉色還是煞白，林舒彧怔忪地看了她一會兒，輕輕鬆了口氣。
他從書包裡掏出買給她的小禮物擺在她的書桌上，便去外面的客廳開始繼續寫作業。
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下去時，程果終於醒了。
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翻身下牀，發現客廳裡的林舒彧時，腳步猛地頓住。
睡着之前的畫面逐一回到了腦海裡，她驀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該死，怎麼忘了叫他去買藥的事情反而自己睡着了？
林舒彧起身走到面前，他個子比她高，忽然微微俯身與她平視，關切地問：“你……還疼嗎？”
少年的語氣肉眼可見的不自在，程果噗地笑了。
林舒彧見她笑了，微微鬆了口氣，看來是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