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韓芊出嫁,大長公主府裡就安靜了許多。以至於讓所有的人都好生不習慣。
大長公主就更不用說了,自然是常常默默地淌眼淚,連一向罕言寡語的忠毅候都每天早晨睜開眼睛第一件事都會問:芊芊怎麼樣?有什麼話兒從宮裡傳出來沒?那些言官們又有什麼風言風語了嗎?
每逢此時,旁邊服侍的人都會趕緊的回一句,侯爺放心,郡主在宮裡很好。
若是韓建元兄弟們在旁邊,則會勸一句,眼看着要過年了,過年進宮領宴就能見着妹妹,所以父親要聽太醫的話好生將養,把身體養好了過年的時候好進宮呢。
顧氏,封氏以及衛恬恬妯娌三人也很是懷念韓芊在家的日子。
衛恬恬自然不用說了,跟韓芊如親姐妹一般。而封氏這幾年也是一直看着韓芊長大的,韓芊又聽她的話,雖然是個小姑子,但在跟前也跟女兒差不多。
顧氏來的日子短,跟韓芊的感情並不深,但大長公主整日裡愁眉苦臉的,她這個長房長媳倍覺壓力,心裡也總是想着若是小姑子在家的話,這家裡總還有些笑聲,不像現在,到哪兒都靜悄悄的,一點歡笑聲都沒有。
爲了不引起不相干的人注意,韓芊和雲碩的馬車沒去大長公主府門前,而是停在了忠毅侯府這邊。
忠毅侯府這邊的家人不常見皇上微服用的馬車,因此也不知道來人是誰,還當是哪家來送年禮的,因上前拱手詢問。
韓芊先開車窗簾子朝着外邊的人叫了一聲:“老胡,是我。”
“哎呦喂!奴才拜見娘……”家僕老胡看見韓芊,立刻就跪下磕頭,‘娘娘’兩個字沒說出口便被千夜使了個眼色給攔下,立刻改口,“啊,奴才拜見主子,給主子請安了!”
“起來吧。我專程到這邊來就是不想張揚,你悄悄地進去說一聲。”韓芊說完,便放下車窗簾子起身下車。
老胡叫了個小廝趕緊的進去回話,自己則點頭哈腰的迎了皇上和皇后進門。
小廝不要命的跑進去,韓芊和雲碩剛走到二門便見韓建元,韓建開,韓建示三兄弟並肩而來,急匆匆迎上前跪拜請安:“臣恭請陛下聖安,恭請皇后娘娘金安!”
“大哥,二哥,三哥!”韓芊上前去把三位兄長一一拉起來,“父親和母親都好嗎?”
“父親和母親都挺好的,娘娘若是掛念,只管打發個人回來瞧瞧也就罷了,再不放心,也可傳旨讓你嫂子們進宮去請安,怎麼大冷的天自己忽然就跑來了?”韓建元無奈的笑道。
“我不放心,昨兒就想來了。”韓芊回頭看了雲碩一眼,一邊拉着韓建元的手往裡走一邊不悅的說道,“皇帝哥哥又不準。”
“娘娘如今主理中宮,可不必小時候能肆意任性,一切要以陛下爲重,宮中大局爲重。”韓建元微笑着勸道。
“知道啦!”韓芊扁着嘴巴撒嬌:“人家這麼多天沒回來,一見面就聽哥哥訓導。”
韓建元無奈的笑着搖頭又回頭看了一眼皇上,指責道:“唉!你這樣子啊!也就多虧陛下寵着你。”
雲碩也笑了笑,說道:“反正後宮也只有她一位皇后,所謂大局,也就是她一個人高興與不高興罷了。芊芊進宮這十來天的光景,也不知道姑母和侯爺放心不放心,所以朕也覺得該陪她回來瞧瞧。”
韓建開笑道:“陛下對芊芊寵愛有加,父親母親一直都知道。她在宮裡,二位老人也很放心。”
“放不放心的,想來他們二人也很是想念芊芊了。”雲碩輕笑道,“朕覺得,這丫頭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不在眼前的時候總是叫人想得不得了。”
“陛下這話說的是。”韓建示笑着應道。
“朕在這件事情上,那是深有所感。如今三爺也終於體會到了吧?”自從韓芊進門起,韓三爺的目光就沒離開過寶貝妹妹,這讓雲碩的心裡都有些酸溜溜的了。
“是啊是啊!這丫頭在跟前的時候覺得亂,可若是沒在跟前,整個家裡都空蕩蕩的,好像少了十幾口子人似的。”韓建示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失落,看着韓芊的背影深深地感慨。
雲碩聽了這話,心裡終於舒服了點。現在是風水輪流轉,韓家這幾位爺再疼妹子也不能把妹子一輩子都留在家裡,而自己,終於成爲她身邊最親近的人,無可代替。
大長公主和忠毅候聽說女兒回來了,都忙不迭的叫人給自己換衣裳,然後兩個人都坐着暖轎往侯府這邊來看女兒。
這邊韓建元兄弟三人請了皇上和皇后進了正廳,正要請上座奉茶,外邊的吳緲已經進來回道:“陛下,娘娘,大長公主和侯爺來了。在外邊等旨意覲見。”
“等什麼旨,覲什麼見?”韓芊一甩袖子便轉身出門而去。眼見着被顧氏和封氏攙扶着依然有些搖搖欲墜的母親,韓芊上前兩步跪在了地上。
“女兒不孝,給母親請安了。”韓芊說着,便給大長公主磕頭。
大長公主忙顫顫巍巍的拉住了她,連聲說道:“起來,快起來!”
韓芊起身,抹了一把眼淚又朝着忠毅候磕頭:“女兒給父親請安。”
忠毅候看着穿着寶石綠色金線鳳紋錦衣的女兒,頓時老淚縱橫,伸手把女兒拉起來,嘆道:“終於長大了!長大了!”
“哭什麼呢!女兒難得回來,我們笑還笑不過來。你真是越老越沒出息。”大長公主嗔怪的瞪了忠毅候一眼,又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去拉韓芊的手,嘆道:“這手怎麼這麼冷!快進屋裡去,進屋裡去!”
“父親,我們進去。”韓芊轉頭看忠毅候。
“進去,都進去!”忠毅候牽着袖子擦了擦眼角,扶着韓建元的手進了屋門。
旁邊的丫鬟忙打起厚厚的錦簾,幾個人先後進門,擡頭看見雲碩微笑着站在那裡,忠毅候和大長公主又上前去跪拜行禮。
當着韓芊的面,雲碩自然不能爲難忠毅候,忙上前彎腰虛扶了一把二人,客氣的說道:“姑母,侯爺,這是在家裡,就不必多禮了。”
“謝陛下!”忠毅候依然規規矩矩的磕了個頭,方纔扶着韓建元的手站起來。
“母親,快坐。”韓芊接替了封氏,扶着大長公主走到旁邊的羅漢牀跟前慢慢的坐下。
“你也坐,來,坐孃親身邊。”大長公主拉着韓芊的手,眼睛一錯不錯的看着女兒,滿意的點頭微笑:“不錯,氣色不錯。”
這一句話,又讓韓芊想起臨出宮的時候雲碩開的哪句玩笑,一時臉色又泛起了微紅。
大長公主是過來人,雖然因爲生病的緣故身體不好了,走路不利索,手也顫抖,但腦子還算明白,一看女兒那神情便知道這小兩口私底下是恩愛的,於是笑了笑,沒再多說多問。
忠毅候又緩緩地站起身來朝着雲碩躬身行禮,笑問:“陛下既然來了,就賞臣家一個面子,用了午飯再回,可否?”
雲碩笑道:“今日,朕就是陪皇后回來看看的。用飯與否,自然都聽皇后安排。”
韓芊忙道:“好不容易回來這一趟,自然要吃了飯再走!我還想住下呢!”
雲碩自然知道韓芊會這樣說,只微笑搖頭道:“住下就不必了吧。皇宮離侯府也不過一炷香的工夫就到了,若想回來,改天儘管再來。”
忠毅候忙應道:“是是,住下的話的確有些不妥當。”說着,又轉頭吩咐顧氏等人,“既然陛下跟皇后娘娘可以留下來用午飯,你們趕緊的去準備!”
顧氏妯娌三人趕緊的答應着,又轉身向大長公主和皇后娘娘告退,方出去張羅午膳的事情去了。
大長公主拉着韓芊,縱然不能多說多問,只是這樣看着也好。
那邊爺們兒幾個陪着皇上坐在一起品茶,也只是隨意聊着一些朝內朝外的閒話,倒是還不算冷場。
韓芊看了看那邊,再看看已經蒼老母親,一時心裡又覺得酸酸的,不忍心看着她便拉着大長公主說道:“母親,我們去裡面說話。”
“好,好。”大長公主自然也想跟女兒說幾句私房話,當下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向皇上請退。雲碩很給面子,竟然站起身來送大長公主母女去了裡間,這又讓韓氏父子深深地感動。
韓芊隨着大長公主進了裡間,母女二人在暖炕上落座,韓芊跟之前一樣撲進大長公主的懷裡,抱着她的腰默默得不說話。
“這是怎麼了?剛在外邊還一副幸福滿足的樣子,怎麼一離開人家,就變了臉?”大長公主顫抖的手輕輕地撫着韓芊腦後的髮髻。
真快啊!之前還是小女孩兒家的髮辮,長髮散在身後,黑瀑布一樣。如今卻已經綰成了婦人髮髻,高高的盤旋在頭頂,華麗雅緻,尊貴雍容,是萬千人羨慕的樣子,卻讓她這個當孃的看着感慨萬千。
“你到底怎麼樣啊?”看見的是看見的,身爲母親,大長公主還是會不放心,還是要問一句,“他對你好不好?”
“很好呀。”韓芊靠在母親的懷裡,漫不經心的說道,“您都看到了。”
“當着我們家人的面他自然要做做樣子,而且你們現在是新婚燕爾,那股新鮮勁兒還沒過去呢,他怎麼可能對你不好?”大長公主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孃親擔心的是我跟你父親都老了,你哥哥們若是沒什麼大的建樹和功勳,再過個一兩年,他對你的那股新鮮勁兒也過了。又會怎麼樣?”
“孃親!我不喜歡你說這種話!”韓芊在大長公主的懷裡搖頭撒嬌,“什麼叫你們都老了,你才只有五十五歲呢!況且,女兒還小,你總要看着我長大,看着我有自己的孩子吧?”
“按說,孃親這個歲數也不算老,可孃親這身體自己心裡有數!”大長公主說着,又沉沉的嘆了口氣。
“您看寧侯夫人,比您還大幾歲呢。”韓芊嘟嘴說道,“您首先得從心裡不服老,整天都想這些不開心的,人定然是老得快。”
“傻丫頭!孃親怎麼能跟寧侯夫人比?”大長公主無奈的笑道。
韓芊有些急了,從大長公主的懷裡擡起頭來,看着她認真的說道:“我回頭就找寧侯夫人,請她再用心給您診治診治,配些保養的方子,您按時吃,您這病肯定會沒事的。”
大長公主見女兒這樣,只得笑着點頭答應:“好,現在我女兒是皇后娘娘了,我得好好地活着,等着看我得皇子外孫。”
“娘!”韓芊又委委屈屈的叫了一聲,把頭埋進大長公主的懷裡。
“好啦!你嫁人了就是大人了。何況還是一國之母,可不許再耍小孩子脾氣了。”大長公主愛憐的摸着女兒的後腦勺,叮囑這些說了千遍萬遍的話。
“我知道。”韓芊乖乖地點頭答應。
“你知道什麼呀!你若是真的知道,娘就不用這麼擔心了。”大長公主嘆道,“現如今皇上喜歡你,寵着你,無論什麼人跟你作對他都會站起來擋在你前面。但是有一點你一定要記住,他是皇上,不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更何況你且看看這帝都城的青年公子們,哪個不是姬妾丫頭一大堆?別人且不說,你只看你大哥房裡吧!所以說,這男女之愛和夫婦之情是不一樣的。男女之愛很簡單,兩個人看順眼了就行,而夫婦之情卻不然,夫婦乃是同舟共濟之人,要互相幫扶,互相支持,互敬互愛才能長久。”
“嗯,母親的話,女兒會記在心裡。”韓芊乖巧的應道。
“人們常說,恩愛夫妻,恩愛夫妻,可有幾個人能真正明白‘恩愛’這兩個字的意思?這恩在愛的前面,便足以說明‘恩’是重於‘愛’的。夫婦之間,愛,或許不能長久,但恩,卻能綿延一世。”
大長公主說完,韓芊便從她的懷裡站起來,深深一福:“謝母親教誨。”
“你們現在是新婚,況且他又迷戀了你那麼久如今終於娶到了身邊,自然是蜜裡調油。但卻難保以後不糊怎麼樣,所以這一份聖寵你不能一再的消磨,要知道用心對待,明白嗎?”大長公主又叮囑。
韓芊聽了這話,立刻笑着坐下來,挽着大長公主的手臂說道:“母親放心,他發過誓的,這輩子只要我一個。”
“男人的誓言,是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東西。”大長公主輕聲冷笑,“也只有你這傻丫頭會當真了!”
“呃?”韓芊沒想到母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愣住。
“你如今最重要的是子嗣!明白嗎?一定要有自己的兒子。你的兒子是正宮嫡出,這樣就算將來有什麼變故,那些大臣們也會站在你這邊。”大長公主叮囑道。
“那些大臣們……他們不罵我就不錯了。”韓芊笑着搖頭。
“傻孩子!”大長公主無奈的搖頭,又笑着嘆息,“你呀,真是天真無邪!什麼都不明白。”
韓芊忙搖了搖大長公主的手臂,笑道:“母親教導女兒,女兒就明白了。”
“你是大雲皇帝明媒正娶的皇后,是迄今爲止唯一一個從太極門進宮的皇后。在這之前,那些大臣們尤其是那些自以爲有風骨的言官會針對你,是因爲皇上對你太癡心,爲了等你,登基之後這麼多年不納妃,不選美,甚至還把宮裡那些有姿色的宮女都遣散了出去。最主要的是有些大臣們想把女兒送進宮,卻因爲你的緣故而沒能達到目的,所以他們就有心去煽動那些言官們胡說八道。”
“這個女兒知道,三哥曾經跟女兒說過了。”韓芊斂了笑容輕輕地點頭,爲這事兒,她也非常苦惱。
“但是現在,你是大雲朝名正言順的皇后。而且之前你去過災區,救助過災民,與皇上同甘共苦過,這是誰也抹不去的事實。所以將來不管是誰,想要搶你的風頭,都過不了那些言官們的嘴。”大長公主說到這裡,臉上的笑容有些微微的得意,“所以,你只要有了兒子,便一定是大雲的儲君人選。若是有人想立別人的兒子做儲君,那些自稱爲有風骨的言官們爲了他們的風骨,也會站在你這邊。”
“可是,皇帝哥哥怎麼可能還有別的女人的兒子呢?他……”
“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雖然你比他小十歲,但總有一天會老去,十年後你可能風華正茂,十五年後你可能風韻猶存,但二十年後,二十五年後呢?深宮之中可比不得外邊,你看那些宮女嬤嬤們,哪個不是三四十歲就白了雙鬢?”大長公主說到這些,又沉沉的嘆了口氣。
“孃親說的也是。”韓芊點了點頭,又滿不在乎的笑了:“不過您不必擔心,我懂得養生之道呀,我答應你不管發生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我都會好好地吃飯,好好地過日子,絕不去做無謂的傷心。也絕不虐待自己的身子。我會好好地活着,快樂的活着,要跟寧侯夫人那樣,就算是老了,也要老的美麗。”
大長公主聽了這話,也不由得笑了:“孃親真是不知道該爲你這副天大地大你任誰都不在乎的性子高興還是擔憂。你這樣子……唉!但願我兒吉人天相,但願皇上是個專情之人,但願爲娘只是杞人憂天罷!”
“娘,你不要擔心這麼多,我已經是大人了,我會照顧好自己。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好不好?”
“好。”大長公主欣慰的點頭,“好,娘會好好地照顧自己的,就算是爲了你。”
娘兩個正說着,外邊傳來丫鬟說話的聲音:“大姑娘來了。大長公主跟皇后娘娘在裡面說話兒呢。”
“是錦兒麼?”韓芊超外邊問了一聲。
“回皇后娘娘,是大姑娘來了。”丫鬟回道。
“姑母,母親讓錦兒來給姑母磕頭請安。姑母若是沒空兒,錦兒等一會兒再來。”韓錦回道。
“等什麼等?進來吧。”大長公主說道,“你姑母又不是外人。”
“是。”韓錦應了一聲,進門來上前兩步朝着韓芊跪拜叩首,“侄女拜見皇后娘娘,皇后福壽安康。”
“起來吧。”韓芊擡手道。
“謝皇后娘娘。”韓錦又磕了個頭,方緩緩地站起身來立在一旁。
“其實我還是喜歡你叫我小姑姑。”韓芊看着韓錦,這個大侄女依然有一張跟她母親相似的臉,但卻沒有了之前的那副苦悶之相。再細看她的眉眼,韓芊倒是覺得這孩子還真有幾分大哥的樣子,只不過因爲是女孩子,所以這三分相似便不那麼明顯。
“是。小姑姑。”韓錦朝着韓芊福了福身,乖巧的改了稱呼。
“雖然說君臣之禮不可廢,但這會兒是在自己家裡,又只有咱們娘們兒三個。暫時把那些繁文縟節拋開罷了。”大長公主說着,指了指下手的鼓凳,“錦兒也坐吧。”
韓錦忙笑道:“謝祖母疼愛,然錦兒也不能仗着祖母和小姑姑的寵愛而放肆無禮。”說着,她走到旁邊的高几旁,用手試了試茶水,端起茶來送到韓芊面前,“小姑姑請用茶。”
“好。”韓芊接了茶盞,轉手遞給大長公主,“母親。”
大長公主微笑搖頭:“爲娘病着,太醫不讓喝茶。這個錦兒是知道的,她這些日子一直在我身邊服侍,湯藥膳食,無不用心。”
韓芊笑着看了一眼韓錦,嘆道:“幸虧母親身邊還有錦兒,不然當真是寂寞。”
“祖母跟前主要是母親和二位嬸孃服侍。錦兒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是一天不見祖母,心裡邊記掛的很,總要守在身邊才安心。”韓錦低眉道。
“真是辛苦你了。”韓芊說着,伸手拉過韓錦的手,嘆道:“一來二去的,錦兒也長大了。出落的如此俊俏,又懂事的很。大哥總是有福氣的。”
韓錦只是低頭笑,卻不答言。
大長公主也跟着點頭:“你大哥有這一雙兒女,爲娘自然是不用替他操心了。就是你二嫂子到現在仍然不見動靜,她跟前只有鈺兒一個……唉!”
“母親彆着急,二哥和二嫂子都還年輕呢。”韓芊說着,又看了一眼韓錦,輕笑道。
“說起這個,其實家裡還有一件喜事。”韓錦臉色微紅,低聲說道,“只是母親一直瞞着,不叫給大長公主說,怕大長公主擔心。”
“哦?”大長公主詫異的問:“是何事?”
韓芊卻笑問:“難不成是大嫂子有喜了?”
韓錦點頭笑得:“小姑姑說的不錯。”
“這一個兩個的!這麼大的事兒總是瞞着我!”大長公主無奈的嘆道,“恬恬那丫頭當年這樣,你大嫂子如今也這樣,都是一個師傅教的嗎?”
“家裡事情多,又快過年了。大嫂子又是個要強的人,是怕您老又操心這些瑣事,纔沒說出來的,也是怕母親擔心的意思。”韓芊勸道。
“母親也是這樣說的,二嬸孃這陣子一直在吃藥調理身體,三嬸孃又忙着照顧錚兒。”韓錦輕聲說道,“錦兒今天也是悄悄地告訴祖母和小姑姑,心裡是想着讓祖母和小姑姑高興些。”
“嗯,我們高興。”大長公主點頭笑道,“這事兒你做得對。這是好事兒,是喜事兒。你母親也不容易,你能體諒她,祖母也很欣慰。咱們錦兒果然是長大了。”
韓芊點頭稱是,大長公主笑得也越發開心。
娘們兒三個正說笑着,顧氏從外邊回道:“回大長公主和皇后娘娘,宴席已經準備好了。請大長公主和皇后娘娘示下,宴席擺在何處,是現在開宴呢,還是等一會兒?”
“大冷的天,也不必去別處了。就擺在這裡吧。”大長公主揚聲說道,“這事兒交給二奶奶去料理,你且進來,本宮有話問你。”
“是。”顧氏欠身應了一聲進門來。
韓錦忙上前去擡手攙扶了顧氏一下,顧氏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恭喜大嫂子了。”韓芊笑着看顧氏,“可見今兒我回來的是時候呢。”
顧氏看大長公主和韓芊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的事情她們已經知道了,便轉頭嗔怪韓錦:“做什麼又告訴大長公主,倒是叫大長公主擔心。”
“這是好事兒!你該早告訴本宮,讓本宮開心纔是。”大長公主笑道,“打今兒起,家裡的事情都交給二奶奶和三奶奶去忙活,你只管安心的養胎,這第一胎可是非常重要,玩玩大意不得,你不要覺得自己年輕就不當回事兒。”
“是,兒媳謹記大長公主教導。”顧氏欠身答應着。
一時封氏和衛恬恬進來,大長公主又把顧氏有孕,家裡的事情要她們兩個分擔的事情說了一遍。
封氏和衛恬恬兩個人忙向顧氏道喜,又商量着把侯府和長公主府的事情分別攬在自己的身上。
娘們兒幾個說笑之時,宴席已經擺了上來。
以往,大長公主府裡都是一家人圍坐一起,不分男女長幼,只要人都在家裡,都是一起吃團圓飯。但今日有皇上在,韓芊也不再是之前的小女孩而成了當今的皇后娘娘,顧氏妯娌三人自然不能再安排一家人圍坐一張大圓桌。
宴席分成三桌,主位上自然是皇上和皇后,陪坐在旁邊的是大長公主和侯爺。下面一桌是韓建元兄弟三人。另外還有一桌擺在外邊,用來招待吳緲,千夜等跟隨皇上來侯府的侍衛隨從們。
韓芊很想說讓哥哥嫂子們坐在一起來,但最終卻沒說,只對大長公主笑道:“我很想念鈞兒,不如叫他也坐過來給我們倒酒吧。”
大長公主笑道:“正是這樣。”說着,便扭頭吩咐身旁的嬤嬤:“把鈞兒領來,叫他進來給陛下和皇后娘娘磕頭請安。”
身旁的嬤嬤應聲出去,沒多會兒工夫果然帶了韓鈞進來。
韓鈞上前給皇上和皇后磕頭請安,然後恭恭敬敬的坐在末座負責佈菜斟酒。樣子很是沉穩老到。
雲碩見狀,跟忠毅候笑道:“侯爺的嫡長孫不錯,將來雛鳳清於老鳳聲,前途不可限量。”
“陛下過獎了,他小孩子家可不敢當。”忠毅候忙笑道。
雲碩笑道:“這沉穩的樣子便頗有世家之風,朕雖然年輕,但看人還是準的。”
“承蒙陛下吉言,老臣敬陛下一杯。”忠毅候很高興,雖然女婿是皇上讓他感覺壓力很大,但皇上今日親和的很,也讓他的內心十分的滿足。
這頓飯雖然說是簡單的家宴,但忠毅侯府的廚子也算是傾其所有,宴席一共上了三十六道菜,韓芊之前在家裡喜歡吃的東西都有了。
把酒言歡,相聚的好時光總是轉瞬即逝。眼看着天要黑了,韓芊纔在吳緲幾次三番進來焦慮的提醒中站起身來同家人告辭。
大長公主握着韓芊的手捨不得放開,忠毅候勸道:“陛下出來一整天了,宮裡不知道多少大事兒等着呢。”
“罷了,回吧。以後每月初五,我都叫你三嫂子進宮去看你。”大長公主說道。
韓芊點頭應道:“好,若我閒了,也會回來看父親和母親。”
“我們都在這帝都城中,雖然隔着宮牆,但相見也不算難。又何必在此時難捨難分。好啦,孃親今兒也累了一天了,想要早些歇息,請陛下帶着芊芊回去吧。”大長公主笑道。
“姑母保重。侯爺保重。朕會照顧好芊芊,二位儘管放心就是。”雲碩拉着韓芊的手,朝忠毅候和大長公主點頭,告辭。
“放心。自然是放心的。”忠毅候躬身應道。
一家人依依惜別。馬車終於離開了忠毅侯府的大門。
韓芊依偎在雲碩的懷裡,閉着眼睛回味着一家人在一起的情景。雲碩攬着她不說話,也什麼都不想,放空自己,進入休息狀態。
馬車忽然停住,車子一晃,韓芊從沉思中驚醒,忙坐直了身子問:“怎麼了?”
雲碩卻雷打不動,只管攬着她的肩膀,淡淡的說道:“沒事。”
外邊傳來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伴雜着鏗鏗鏘鏘的聲音,是刀劍相碰的動靜。
“有刺客?!”韓芊立刻瞪大了眼睛。
“沒事,不要怕。”雲碩只管把她護在懷裡,冷靜地靠在車壁最厚實的地方,聽着外邊的打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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