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皇上和皇后並轡而去,邵嫣然湊到她兄長邵駿璁的耳邊,笑道:“陛下對娘娘真好。”
邵駿璁斜了妹妹一眼,冷冷的說道:“那是皇后娘娘當得起陛下對她的好。而你喜歡的那個人當不起。”
“哼!”邵嫣然不服的瞪了邵駿璁一眼,“還好意思說我,你喜歡的人就當得起嗎?”
邵駿璁給了邵嫣然一個冷眼,忽然想起了什麼,一句話也不說便策馬離去。
“你又刺激他。”韓鈞湊過來,無奈的嘆道。
邵嫣然無奈的哼道:“我怎麼就有他這麼個哥哥!”
“有多少人都盼着能有這麼個哥哥呢。”韓鈞笑道。
“噯,小鈞兒,我不跟你說了,我先走了,那個誰還等着我呢。”邵嫣然說着,把馬繮繩以及馬鞭都往韓鈞手裡一塞轉身就跑了。
“噯,噯——”韓鈞看着手裡的馬繮繩和馬鞭,無奈的嘆了口氣。
“怎麼啦?”衛曦月笑着跑了過來,看着邵嫣然的背影,把手裡的馬繮繩和馬鞭也按進韓鈞的懷裡,笑道,“好啦,我也走了,麻煩你咯!”
“你們!”韓鈞皺眉看着衛曦月也跑遠,無奈的嘆了口氣,牽着三匹馬拿着三個馬鞭往御駟監去了。
接下來是蹴鞠,皇上的玩性起來,便讓韓芊先回去休息,自己則直接策馬往蹴鞠場。
韓芊口渴,也不換衣裳便直接回到席間。
蘋果兒遞上一杯溫熱的茶來,韓芊兩口喝完,把茶盞還給她:“還要。”
“姑母。”韓錦雙手奉上一盞茶,輕笑道,“姑母英姿颯爽,把全場的人都給比下去了。”
“嗯,這逞強的結果就是這樣。”韓芊又喝了一盞茶,把茶盞放在桌上,攤開雙手給韓錦看。
“啊?”韓錦嚇了一跳,但見韓芊柔嫩的手指上已經讓弓弦勒出紅痕,於是忙拿了自己的帕子上去纏住,低聲嘆道,“姑母怎麼不小心些?也該帶上護具纔好。
“剛剛太匆忙了,忘了。”韓芊拿過韓錦的帕子把手指纏住,笑道,“可見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不是那麼容易的。”
“姑母說的是。”韓錦扶着韓芊入席,坐下後方要退去一旁,卻被韓芊拉住,“坐下來陪姑母說說話吧。你這陣子在家裡做什麼呢?”
“也沒做什麼,母親在家廟養病,父親忙,妹妹無人照料,所以只好我來。”
“你在照顧釵兒?”韓芊輕笑道,“你不說我還忘了,釵兒兩歲了吧?改天有空把她也接到宮裡來剛好可以跟天心作伴。”
韓錦笑着點頭:“好啊,改日我帶她進宮來給姑母請安。她現在會說好些話了呢。”
“娘娘,今日陛下壽宴,娘娘操心勞碌還要親自下去比騎射工夫,真是辛苦。”嘉蘭長公主端着酒杯笑吟吟的過來,朝着韓芊恭敬的舉了舉,“嘉蘭敬皇后娘娘一杯。”
“本宮很累,若是再飲酒,只怕要醉了。本宮醉了倒是沒什麼,只是這壽宴可就沒人張羅了,所以就以茶代酒吧。多謝長公主一番美意。”韓芊說着,端起手邊的茶盞跟嘉蘭碰了碰,淺淺的喝了一口。
自己來敬酒,人家卻喝茶。
嘉蘭長公主心裡閃過一絲不痛快,但也只是瞬間而已,她非常明白現如今的皇后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跟她作對只能是自討苦吃,於是笑了笑,把杯中酒喝掉,方道:“多謝皇后娘娘賞臉。”
“請長公主入席吧。”韓芊不想跟嘉蘭多說什麼,擡擡手請她自便。
“是。”嘉蘭長公主拱了拱手,轉身退至自己的席上入座。
坐在她旁邊的恆王妃湊過去低聲說道:“她好像是察覺了什麼。”
“所以纔不惜自降身價跑去跟那些男人們比什麼騎射。衆人都讓着她,皇上也讓着她,她還以爲自己真的就騎射第一了。”嘉蘭長公主趁着喝酒之便用袖子遮住臉,對旁邊的恆王妃說道,“別得意,早晚有一天,我要讓她哭都哭不出來。”
“好啦,有什麼話回去說。”恆王妃低聲提醒道。
嘉蘭長公主也知道皇宮裡各處都是皇后的人,便悄悄地瞄了高高在上的皇后一眼,沒再多說。
……
晚宴設在鳳綺樓,內廷賜宴,得此殊榮的只餘了近支親貴,外臣等全都散了去。
酒過三巡,一曲《胡旋》舞過,皇帝似是微醉,半倚在御座之上,殿中諸人的神色皆懶散下來,一套套的舞樂,一遍遍的傳杯,一曲奏罷又是一曲,舞女婆挲來去,飛揚旋轉的錦繡長裾溫軟的拂過紅氈,恢弘殿堂中似盛開一盞盞豐豔的花朵。
“陛下,這領舞的是高大人的堂侄女,據說她從小就喜歡跳舞,別看她今年才十六歲,已經學了十二年的舞了。陛下看她的舞姿,妙曼多姿,輕盈嫵媚,雖然不敢稱天下第一,但至少在咱們帝都城是無人能及了。”嘉蘭長公主輕笑道。
雲碩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韓芊,她似乎是累及了,剛好捂着嘴巴打了個哈欠,於是湊過去低聲說道:“既然累了,就先回關雎宮去吧。”
“那我先回去了。”韓芊這會兒是真的累了,看着眼前這些努力在皇上面前搔首弄姿的人,她連說話的興致都沒有,只想回去睡覺。
蘋果兒上前扶着她起身,孫得福等服侍皇后的人也一併隨之離開。
嘉蘭長公主一看這樣,便以爲是皇上對這舞姬動心了,於是笑道:“陛下,如此良辰,如此美酒,定不可辜負了,來皇姐再敬陛下一杯,祝陛下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雲碩卻不碰那酒杯,淡淡的斜了嘉蘭長公主一眼,冷聲說道:“皇姐,朕勸你別白費心思了。”
“……陛下?”當着這麼多皇室貴胄的面被皇上這樣說,嘉蘭長公主一時沒臉,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陛下,嘉蘭長公主乃是一番好意啊。來,我們一起敬陛下一杯。”恆王雲顧舉杯,笑呵呵的當和事老。
雲碩看了一眼恆王,自然不好再不給這個面子,便舉起酒杯朝着衆人:“今日朕很開心,天色不早了,喝完這杯酒,朕要回去休息了。諸位王兄皇姐們若是願意留下來,就請自便。歌舞,酒菜,全都不會撤。大家請盡興。”說完,把杯中酒喝完,他便起身離去。
“噯?這……”嘉蘭長公主皺眉看着諸王,悻悻然把酒杯放在了桌上。
“皇上無意於美色,我們也奈何不得。今兒是萬壽節,還是別惹他生氣了。”新承襲了王位的雲賀勸道。
“可是……”嘉蘭長公主眼裡閃過一絲憤然,但到底還是沒把剩下的話說出去。
……
韓芊回到關雎宮,換過白苧羅輕衫,披上輕軟的貂絨披風,底下依舊是金線芙蓉合歡裙,淨面卸妝,長髮也散開披在肩後,人反而精神了些。窗外夜色幽暗,殿後排門半掩,檐下挑一盞極大的紗燈,依稀可見後院玉欄下一支白梅花開似雪。夜風吹起飛檐上的積雪零星散落在臉上,她忽然心裡一動,起身往殿外走去。
嗚咽一聲,極遠處的花樹底下有簫聲傳來,幽遠清冷,不覺叫人循着簫聲而去,夜靜的似一盞水,蕭聲則是一滴墨,一縷縷滲化開來,一絲絲往人心上纏去。
韓芊裹着貂絨披風站在白玉欄杆跟前安靜的聽着簫聲,夜風吹起她的裙角翻飛在風裡,裙角上的合歡便如臨風而飛,風裡只有冰雪的清涼與梅花的芬芳,和這簫聲一起讓韓芊這樣不懂風雅的人心底也一片澄淨。
“這大冷的天,怎麼站在這裡?”一個溫暖的懷抱從身後包裹過來,耳邊是他溫熱的氣息。
“看星星。”韓芊以眼神示意雲碩看天空。
浩淼星穹,那樣璀璨的點點星光,疏疏離離似一把任意撒出的銀釘。
“別看了,小心着涼。”雲碩攬着她的肩膀往回走。
“你說是誰在吹簫?這簫聲還挺好聽的。”韓芊一邊被雲碩擁着往裡走一邊說道。
“還說是在看星星?分明是在聽簫。”雲碩不滿的哼道。
“聽簫怎麼啦?”韓芊扁了扁嘴巴,“天底下還有比你更小氣的人嗎?”
兩個人一邊小聲嘀咕着一邊往寢殿走,卻被前面慌慌張張跑進來的櫻桃兒給撞到:“娘娘!娘娘不好了!娘娘……”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雲碩生氣的喝道。
“回陛下,公主發熱,剛吃的奶都吐了這會兒正在哭鬧,奶孃說,說是不大好……”
“什麼?!”韓芊一聽這話立刻急了,推開雲碩的手臂便往外衝。雲碩也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公主的房間就在關雎宮廂房,沒幾步就到了。韓芊猛地推開房門,天心的嘶啞的哭聲驀然衝進耳朵裡,韓芊的心便像是被一隻拳頭狠狠地攥了一把,痛的全身都顫抖了。
“天心!天心!”韓芊伸手去抱天心,“快給我看看到底是怎麼了!”
天心依然在哭,幾個月大的孩子哭的時候手腳都使勁的揮舞,鬧的韓芊差點保不住她。
“傳太醫了嗎?!”雲碩喝問道。
“已經叫人去傳了,應該很快就來了。”
“爲什麼沒早說!你們早幹什麼去了……”韓芊用襁褓把女兒的手臂裹住抱在懷裡,大顆的眼淚啪噠啪噠的落到襁褓上。
“公主一個下午都在睡,這會兒是剛剛醒,醒來就哭,奴才也是剛發現公主在發熱。”奶孃一邊解釋着一邊跪下去,“都是奴才呃錯,求皇后娘娘恕罪。”
“一下都在睡?那睡前她吃了什麼?”韓芊焦急的問。
“回娘娘,公主還這麼小,奴才什麼也不敢給她吃啊,她就是吃奴才的奶。”奶孃哭着回道。
“那你吃了什麼?”
“奴才的飯菜都是按照舊例,沒有任何改變……”奶孃跪在地上嗚嗚的哭着。
“娘娘,太醫來了!”蘋果兒帶着太醫急匆匆的進殿來。
韓芊再也顧不上糾結奶孃吃了什麼,忙轉身叫太醫:“快,快來看看公主。”
太醫看了一眼皇上,也來不及多說便上前去。
“等下!”皇上上前從韓芊的懷裡把女兒抱過來,在旁邊的榻上坐下,皺眉道,“來,好生給公主診脈。”
太醫跪下來,伸手給天心診脈。之後,又起身看公主的舌苔,方拱手回道:“迴避下,公主應該是吹了冷風,以至於高熱,嘔吐,待臣給公主施針,先把體內寒氣逼出來再說。”
“嗯。”雲碩想了想,公主這麼小,既然是發熱,必然是吹了冷風的緣故,也沒多想,便讓太醫給公主施針。
太醫取了銀針,把公主的紅綾小襖的袖子捋上去,在她白藕般的小胳膊上施針。
韓芊看着那銀針刺進女兒的肉裡,心猛地一揪。
天心被皇上抱在懷裡,依然嗷嗷的哭着,鍼灸並沒有讓她更好受一點。
“衛凌灃呢?!”韓芊忽然覺得對這個太醫很是不放心,轉身問蘋果兒。
“衛大人上午的時候來給陛下祝壽了,後來不知怎麼回事兒先回去了。”蘋果兒欠身回道。
“回娘娘,是姚大人病重,把衛大人給叫去了。”孫得福說完,也焦急的看了那邊的太醫一眼,心裡也萬分的忐忑。
韓芊聽了這話,不耐煩的嘆了口氣,轉身走到皇上跟前,看着痛哭的女兒,再看看她手臂上的銀針,又背過身去偷偷地擦眼淚。
一刻鐘的工夫過去,太醫把起針,天心也漸漸地止了哭泣,委委屈屈的睡着了。
韓芊這才鬆了一口氣,上前把女兒從皇上的手裡抱過來,摸摸這裡摸摸那裡,連聲嘆息。
“好了,讓她好生睡一覺吧,醒了就好了。”雲碩愛憐的摸着女兒的腦門,低聲說道。
韓芊擔心的說道:“瞌睡她摸上去還是好燙。”
太醫忙躬身回道:“等公主醒了,把八寶藥丸取半粒,研碎了用水劃開給公主喝下去,發一身汗應該就無礙了。”
八寶,乃是國醫館配製的一劑丸藥,清熱,解毒,補中益氣,是一劑不可多得的良藥。
“快叫人取丸藥來。”韓芊忙吩咐。
蘋果兒答應着親自去取了丸藥,掰開一半兒用一盞溫開水化開,用小勺一點一點的喂進天心的嘴裡。
天心一直睡,眼睫毛都沒動一下。
韓芊一直抱着她不肯放手,雲碩勸了幾次沒用也只得由着她。
然而到了後半夜,韓芊懷裡抱着孩子靠在榻上剛眯了一會兒,天心便又從夢中醒來,眼睛都沒睜開就嗷嗷大哭,把整個關雎宮裡的人都嚇得手忙腳亂。
“怎麼回事兒!怎麼心兒還這麼燙!”韓芊抱着天心厲聲喝問。
跟前的兩個太醫嚇得魂不附體,一個忙着上前診脈,一個趴在地上不敢起來。
“叫衛凌灃來!叫衛凌灃!”韓芊憤怒的擡腳把跟前的太醫踹開,“都是廢物!廢物!”
孫得福早就一溜煙兒的跑出去叫人傳衛凌灃。
只是這南苑行宮坐落在皇城的南面,離着太醫署和寧侯府頗有一段距離,即便是飛馬而去,來回也要將近一個時辰的工夫。
今晚,姚延意病重,昏昏沉沉,姚燕語和寧侯不在京城,衛凌灃一直守在旁邊不敢離開,連皇上的萬壽節都只是點了個卯就匆匆回來了。
宮中護衛急匆匆的叩開了姚府的大門,下人們匆匆跑進去回話,沒多會兒的工夫衛凌灃就出來了。
“衛大人!快!公主高熱不止,皇后娘娘命你即刻進宮!”
“可是……”衛凌灃回頭看了一眼姚延意臥房的窗戶。
“老三,你去吧。”姚盛桓隨後跟了出來,看着面帶男色的衛凌灃,勸道:“父親這裡有我和大哥,你不必擔心。”
衛凌灃皺眉道:“好。”
“衛大人,快!宮裡都火燒眉毛了!”護衛不再多說,上前拉了衛凌灃便走。
衛凌灃無奈之下上了護衛的快馬,跟着他一起直奔南苑行宮。
他這邊剛走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一直昏睡的姚延意便醒了。
姚延意睜開眼睛之後,神思也變得特別的清明,把大兒子姚盛桓,大侄子姚盛林,還有小兒子姚盛柏一併叫到了跟前。
衆人都知道他這是要安排後事,一個個都忍着眼淚守在牀邊等着。
姚延意的決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沒有多餘的話,他知道自己的兩個兒子還有侄子都睡聰明人,很多事情根本不用他多說。所以他只交代了一件事:他所有的珍品收藏,包括他名下的地產,店鋪,全部拿出去捐給朝廷。
交代完這件事情,姚延意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一代首輔,就在這寒徹骨的夜裡撒手人寰,離開了人世,享年,七十九歲。
衛凌灃急匆匆進關雎宮,連國禮都沒來得及行就被皇上叫過去給公主診脈。
“回陛下,公主有可能是要出痘。”衛凌灃神色凝重的回道。
“什麼?”雲碩瞪大了眼睛,“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出痘?!”
“臣也希望不是,但就現如今公主這高熱不退還有哭啼不止的狀況來看,極有可能是出痘,我們必須先做好準備。”衛凌灃說着,轉頭吩咐奶孃,“趕緊的收拾出一所住處來,公主不能再跟陛下和皇后娘娘住在一起了。痘疹會通過呼吸的空氣傳染給身邊的人。”
“是。”奶孃趕緊的應了一聲,帶着人去另外收拾屋子,並把公主所需都搬了過去。
韓芊抱着天心哭着不放手,非要跟她一起住過去。雲碩則抱着她不放手,一再的勸說她讓奶孃抱着公主過去。
“我不要跟天心分開,要出痘我陪着她,我不怕!”韓芊哭着甩開雲碩的手,不知道是第多少遍重複這句話。
“有衛太醫在,天心不會有事的,你跟着過去也是添亂,聽話,放開我們的女兒,讓奶孃抱去照顧吧。”雲碩耐心的勸道。
“我要跟女兒在一起。”韓芊堅持道。
“你……這個時候可不是耍小孩子脾氣的時候!”
“你都不心疼女兒!”
“誰說朕不心疼?可心疼跟治病是兩碼事兒!”
“你心疼她你捨得把這麼小的她丟給奶媽和太醫?哪個孩子生病了不是母親在旁邊照顧?你當父親的可以放手,我不能!”
“芊兒!你冷靜一下好不好?!”
……
兩個人各自爭着孩子爭論不休的時候,奶孃進來回道:“陛下,皇后娘娘,奴才已經把凝香閣收拾出來了,奴才這就帶公主過去避痘。”
“我要跟你們一起去。”韓芊抱着女兒起身就往外走。
“你不許去!”雲碩一把把人摟住,忽然出手從她懷裡把孩子抱過來遞給奶孃,“快帶公主過去。”
奶孃抱過孩子,匆匆的福了福身,轉身走了。
“放開我!”韓芊狠狠地推了雲碩一把轉身就往外追。
雲碩一個趔趄,但卻沒有放手,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把人給帶了回來:“不許去!你要理智些!他們會照顧好天心的,你去了也沒用。”
韓芊根本沒理智,就好像是雲碩奪走了她的孩子一樣朝着他發脾氣。
“好了!”雲碩抓着韓芊的肩膀高聲吼了一嗓子,“別鬧了!除了哭鬧你還能做什麼?你冷靜一下,讓衛凌灃好好地給天心診治!”
韓芊被這一吼給震住,登時不鬧了。
雲碩看着呆呆的她,擡手把她臉頰上的眼淚輕輕的抹了去,低聲嘆道:“芊兒,天心也是我的孩子,她生病了,朕也心疼。”
“天花……她得的是天花啊……”韓芊無力的靠在雲碩的懷裡。即便有了姚夫人,即便有了國醫館,天花也依然是九死一生的惡疾。
雲碩無奈的嘆了口氣,拍着韓芊的後背勸道:“你也別太擔心,朕叫人去尋姚夫人,姚延意病重,她也該回京了。衛凌灃沒辦法,姚夫人一定有辦法的。”
“姚夫人已經把畢生所學都交給了衛凌灃,如果他沒辦法,那姚夫人能有什麼辦法?”韓芊焦急的跺腳。
“姚夫人還有太乙神針。”雲碩忙道。
“可姚夫人跟寧侯兩個人出京遊歷去了,誰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啊!!”韓芊哭道。
“朕已經叫千夜去找了,很快就會找到的。”雲碩把韓芊推到牀榻上扶着她坐好,然後擡頭看了看已經被晨曦照亮的窗戶,又道:“天都亮了,你一夜沒睡,叫文臻弄點吃的來,你多少吃一點再睡一會兒?”
“我吃不下,也睡不着。”韓芊推開雲碩,起身往外走,“我去看天心。”
“你不能去!”雲碩拉住她。
“你放心,我不進去,我就在凝香閣外邊守着,我總要離得天心近一些。”韓芊握着雲碩的手哭道,“皇帝哥哥,我就這麼一點要求,你答應我吧!”
“好,朕陪你一起去看看。”
……
原本準備三日的壽宴,因爲天心公主忽然患了天花而不得不中止。
同時,姚延意因病去世的消息也送進了南苑行宮,同時送到皇上面前的還有姚延意生前財產的一份賬冊。
雲碩看着那份厚厚的賬冊,輕聲嘆嘆道:“姚愛卿一生忠於國事,侍奉過我大雲三代帝王,堪稱文臣表率,特旨,以國公之禮安葬,諡號……就賜一個‘文’字。”
三日後,天心身上出現了痘疹,痘疹從她的口鼻之中發出來,然後不到一日的工夫就遍及全身。
寧侯夫婦也因爲姚延意的喪禮而匆匆趕回京城。
“姚夫人回來了,請她即刻過來看看公主。”雲碩吩咐吳緲。
“是。”吳緲答應着往外走,跟匆匆跑進來的吳四寶撞了個滿懷,於是罵道:“猴崽子,跑什麼呢!”
“哎呀不好了不好了!公主的奶孃也出了天花,這會兒情況十分危急。”吳四寶說道。
“什麼?!”雲碩一驚,手裡的茶盞一驚掉在了龍案上,嘩的一聲,茶水灑了一案,茶盞滾落在地上。
“天心怎麼樣?”雲碩衝到吳四寶跟前,揪着他的衣領問。
“公主,公主的痘疹已經遍及全身,情況也十分危急。”吳四寶顫着嗓子說道。
雲碩聽了這話,一把把吳四寶推開急匆匆的往凝香閣的方向走。
“皇上!皇上……”吳緲趕緊的追上去一把抱住雲碩的腿,“皇上您不能去!”
“讓開!”雲碩一腳踢開吳緲,急匆匆的跑下臺階。
吳四寶也疾步追上去攔住了他跪在地上哀求道:“陛下——您是萬金之軀啊!您的安危關係到我大雲江山社稷,您不能去啊!”
“滾開!”雲碩擡腳還要踹,奈何吳四寶年輕,又死死地抱着他的腿,竟一時踹不開。
“陛下!陛下請三思!”
“陛下三思!”
“陛下去不得!”
頓時,這永安殿裡所有太監和護衛們都衝上來把雲碩團團圍住。
“讓開!!”雲碩竭嘶底裡的吼道。
“陛下,陛下!”又有人匆匆跑進來,高聲回道:“陛下!寧侯夫人來了!姚夫人來了!”
聽了這話,雲碩心頭的怒火頓時平穩下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啞聲道:“快請姚夫人去凝香閣看公主。“
“陛下放心,姚夫人已經過去了。”吳緲捂着肚子忍着痛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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