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巫城響起了震天鑼鼓,人流也變得密集起來,林北對此只是看了一眼,便沒有去管。
這所謂的朝神,林北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那巫神雕像,他要去看看,這雕像是否和荒神一模一樣。
可他總不能現在就去,畢竟現在是朝神之期,若他這麼做了,恐怕這巫城他都走不出去。
“你怎麼不去?”許諾穿好衣服,看了眼站在窗口的林北,微笑開口。
林北轉身,搖了搖頭,“區區巫神,還不值得我去朝拜。”
許諾聞言一笑,“那可是巫神,據說這巫土就是他開闢的,按理來說,他還是我的祖宗呢。”
“你想去?”林北愕然問道。
“區區巫神,你不去朝拜,我也不需去了。”許諾莞爾一笑,打趣道。
林北搖了搖頭,苦笑一聲,“走吧,這麼熱鬧,去看看也好。”
“不用了,我不喜歡熱鬧,再說,去了的話,如果你不朝拜,肯定會引起衆怒,所以還是不去的好。”許諾連忙拒絕,她看得出來,林北心有傲氣,如若是爲了自己,讓他受了屈辱,許諾心裡絕對不會好受。
誰知林北聽到她這話後,竟冷笑了一聲,“朝拜?我倒要看看,他們如何朝拜。走吧,我帶你去看場好戲。”
林北說着,直接拉過許諾的手,帶着她走出了這座破舊不堪的客棧。
許諾目露疑惑,也有好奇,隱隱間,她覺得要有什麼大事發生,結合昨天林北一反常態的表現,許諾心中突然生出了一個念頭。
“他難道要大鬧朝神之日不成?”許諾心底喃喃,心跳也跳動的更加快了。
事態的走向並未像她所想的那麼發展,林北帶着她來到朝神之地後,直接找了處高臺,目光望向下方。
下面是座數百丈大的廣場,廣場中央有一座高聳入雲的雕像,看其樣子似石雕,可那石中散出的氣息,卻讓林北心驚。
雕像四周,整齊的站着數萬人,人羣前方有一座石臺,石臺上站着一名中年男子,此人一身青袍,衣襬無風自動,哪怕只是露出了背影,也讓人感受到了他的滄桑與霸氣。
石臺下方,各有三人,分別是紐戶枯軼,甘黎趙豪和月城殷惠。
四人一改往日風格,皆都變得恭敬起來,他們面前這人乃是巫城城主,其境界已是巫聖,地位尊貴,還是巫神子孫後代。
“黎惶,紐曼,長易,他們都不打算來了麼?”那中年男子轉身開口,目中不見喜怒。
下面四人身子微震,沒有一個人敢在他面前擡起頭來。
“族長有要事,不得來此,特派我代表甘黎朝神。”趙豪躬身道。
“最近族長去了蠻土,因此沒有來,還望巫聖見諒。”枯軼再也沒有昨日的囂張,此刻恭恭敬敬站在下方,戰戰兢兢開口。
巫印微微一笑,看了看殷惠,開口說道:“你呢?難不成長易也可以不尊巫神了?”
殷惠身子一顫,連忙躬身一拜,道:“城主近日身體抱恙,不得來此。”
殷惠的話不像枯軼和趙豪,她的言辭不卑不亢,但那顫抖的身體已經出賣了她的害怕。
巫印笑容更濃,只是這笑容不管是誰,也都覺得可怖。
古有一言,上位者喜怒不顯於色,而此刻,巫印竟然笑了,這笑容代表他的心已經有了不悅。
這笑容四人哪怕沒有看到,也能感受到巫印冰冷的目光,在經歷了許久之後,直到巫印轉身,聲音傳出後,他們四人這才起身。
“朝神之日,九九九日,月燭暗紅,則爲朝神之時。此刻,朝神……開始,上祭獸,請月紅。”巫印的聲音傳出,語氣雖輕,卻傳動四周。
在他話語落下的剎那,四十個人擡着四隻巫獸,分別綁在了廣場的四根石柱上。
巫印冷目一掃,口中淡淡吐出一個字。
“殺。”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遠在高臺的林北突然伸手朝着那四隻巫獸其中兩隻一指。
剎那間,那兩隻巫獸變得躁動起來,嘶吼聲不斷傳出,哪怕巫獸身邊有人拿着鐵鏈狠狠抽下,那兩隻巫獸依然嘶吼不斷。
巫印眉頭一皺,正要從腰間拔出長刀時,那石柱上的巫獸突然掙脫了鐵鏈,四處亂衝亂撞,直到將另外兩隻石柱也撞倒,這才朝下下方人羣跑去。
巫印目中冷芒一閃,抽刀間突然停下手,看向腳下站着的四人。
“難道紐戶和甘黎是這麼對待朝神的麼?”巫印開口間,目中冷意更濃,剛纔暴亂的兩隻巫獸,正是趙豪和枯軼所帶的兩隻,此刻開口,心裡的怒意已經有了顯露。
趙豪二人臉色一變,回頭看了那在人羣中瘋狂肆虐的四隻巫獸,臉色沉下。
“畜生,不親手殺了你朝神,老子就不姓枯。”枯軼深吸口氣,邁步中,身影消失,直接與他所帶來的那隻巫獸戰在一起。
趙豪同樣臉色暗沉,朝着巫印拱手一拜後,直奔那巫獸而去。
現在只剩下殷惠一人,這本不關她的事,可月城的祭品出了問題,她若不親手解決,恐怕會讓月城城主長易責怪。
邁步中,殷惠身影一閃消失,帶着其部下,與那巫獸纏鬥在一起。
現在這廣場還有一隻巫獸在四處肆虐,作爲巫城城主的巫印,自然不能不管。只見他拔出長刀,朝着那巫獸一斬,瞬間,那巫獸龐大的身體一震,血肉在它頭頂凝聚,與那刀芒觸碰。
可它的實力也就相當於巫妖圓滿,雖離巫聖境還差一步,可這一步卻是致命。
剎那間,巫獸凝聚出來的血光和那刀芒相互碰撞,轟然一聲悶響,巫獸倒下,其身軀漸漸融化,化爲血水,融入了這廣場之中。
現在,只剩下其他三城的巫獸沒有解決,在見識了巫印的實力後,趙豪三人心中震驚,更有惱怒。
“明明揮手就可解決,非要我們出手,看來族長說的不錯,這巫印已對我三城產生了滅族之心。”枯軼一邊和巫獸戰鬥,心底一邊暗罵。
這樣的想法,在趙豪和殷惠心中都有生出,可面對巫聖境的大能,他們根本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就拿這巫獸來說,人家揮手就能滅殺,而他們卻出動了數名巫妖境,這才能與巫獸抗衡,由此可見巫妖境與巫聖境的差距。
“這就是巫妖境麼?沒想到比樸幹還要強上一分。”高臺上,林北臉上露出笑容,喃喃間,看了看下方,臉上笑意更甚。
“是你弄的鬼吧?”許諾此刻微微開口,臉上的笑容同樣浮現而出。
林北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同時伸出食指放在脣邊,噓了一聲。
許諾嗯了一語,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在看到下面那些被巫獸踩死的無辜人時,心底有些不舒服。
“這也是在告訴我,弱肉強食的道理麼?”許諾看了林北一眼,心底喃喃,目光復雜。
她不知道如何去做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她的本性是善良的,可因爲滿村被屠,硬生生的把她變成如今這樣。
哪怕是現在,她仍有遲疑,也有猶豫,她覺得該死之人,絕對可殺,可那些明明沒有做錯什麼的人,爲何卻成爲了強者可有可無的工具。
此刻,只是因爲一場變故,她的心性埋下了一顆種子,一顆無情、冷血的種子。
林北看到了她臉上的複雜,心裡微嘆,卻沒有多說什麼。
“習慣了就好。”林北微笑中,喃喃開口。
許諾啊了一聲,隨即沉默下去,細細品味林北的這句話。
與此同時,下方的戰局接近了尾聲,首先是趙豪這邊,在斬殺了巫獸後,他們退到了一旁,對其他兩城的戰鬥沒有多管。
隨後,枯軼這邊也將那巫獸滅殺,只是傷亡有些慘重,隨行的兩名巫妖境高手,一人重傷,一人險些喪命,就連枯軼也是受了些輕傷。
在注意到這枯軼的傷勢後,趙豪的目光微微一閃,殺機出現的瞬間,又藏於心底。
“朝神結束,就是你的死期。”趙豪心底冷笑一聲。
最後結束的是殷惠,他們的傷亡最爲慘重,五名巫妖境高手,已經死了兩名,剩下的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傷。
“暗月將現,朝神開始。”巫印開口間,竟直接跪在了石臺上。
他的前方,一輪紅色月芽緩緩升起,那紅色月光,映照在這廣場之上,那巫神雕像的倒影,刻在了廣場的大地上。
此刻,所有人全部跪下,數萬人,跪在地面上,寂靜之極,沒有任何人發出任何聲響。
高臺上,林北皺眉間拿出一枚陣盤,放在腳下,隨即,這高臺上的二人漸漸消失,除非是巫妖境大能仔細觀察,不然看不出裡面兩人的身影。
“這就是巫土的朝神麼?”林北目光緊盯這那隻露出半個身體的巫神雕像,目中泛起冷芒。
若非此刻不是時候,他定要飛入高空,好好看一看這巫神是否與荒神一模一樣。
他的身旁,許諾目露敬意,看着那散發着紅光的巫神雕像,她從小就聽着巫神的傳說,因此對巫神的敬畏絕非林北那麼簡單。
哪怕因爲林北的關係,她說出了區區巫神這話,也不會減少太多她對巫神的敬仰。
這是每一個名族的信仰,非短時間能夠改變,正是知道這一點,林北纔沒有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