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響亮整齊的應答, 應完,孩子們齊齊跑到車後,便要開始推車。
姚嘉木感激地朝年輕女老師道了句謝謝, 便打算啓動車子, 沒想到那老師示意他下來, 她自己坐到駕駛座上, “你去後面與他們一起推吧, 你力氣大些,車子我來發動。”
他看了一眼她熟練的手勢,點了下頭, 轉身往車後走去,孩子們已經拖了鞋子, 放下書包, 下到泥坑裡, 他也脫下鞋子,下去。孩子們好奇地盯着他白皙的腳丫, 再看看他好看的臉,一個個頭矮小的女孩童言無忌,“叔叔,你長得真好看,是我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人。”
他失笑地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叔叔謝謝你們的幫忙。”說完帶頭推起車來, 其他小孩也學他的樣子推起車來。
泥坑裡的泥稀爛, 即使有一幫人在後使勁地推, 但畢竟都是小孩, 氣力小,眼看夜幕即將降臨, 車子仍然紋絲不動。
駕駛座上的女老師試了幾次不行,便熄了火,自車上跳下來,走到車後,“這樣不行啊。”說着,眼看了看四周,點了幾個男孩子的名,那幾個被點了名的男孩子便跟着她往旁邊的灌木叢裡走去,折起灌木叢裡的樹枝。
不一會,幾個人便抱着大把的樹枝過了來,將樹枝填進泥坑裡,跑了幾趟,先將樹枝填在車子前輪下的泥坑裡。她囑咐幾個學生,一會車啓動的時候,就往後車輪胎與泥坑的縫隙之間塞剩下的樹枝。姚嘉木在配合她的工作的同時,心裡很是佩服她的處理事情的能力,這樣的人,怎麼會僅僅是一個山區裡的教師?
如此這番,經過不斷地努力,車子終於自泥坑裡被推了出來,“好了。”年輕的女老師自車上跳下來。
“謝謝你們了。”姚嘉木感激地道謝。
那位女老師只是對他淡笑了下,便招呼他身後的孩子們,“同學們,我們的任務完成了,大家去溪邊洗洗腳,然後跟老師回家去。”
“好!”一陣響亮的應答聲之後,便是各人各自撿各自的鞋子。
姚嘉木看着即將帶着孩子們離開的女老師,道,“你們家在哪?我送你們?”
她看了眼他的車,嘴角扯開一絲淡淡的禮貌的笑,“先生,我們這麼多人,恐怕你有心無力呢,謝謝你的好意了。”說完,便領孩子們往前走去。
姚嘉木看着她纖細瘦弱的背影,忍不住喊了起來,“這位老師,你叫什麼名字?”
往前離去的她,頭也不回,手背擡起,朝他做了個拜拜的手勢。
姚嘉木站在車旁邊,看着他們在暮靄中漸行漸遠的背影,直至消失,才上車,將車子發動,行駛至前面不遠處的一處相對較高的坡上,打算在此在車上過一夜。
第二天,天還矇矇亮,姚嘉木是被周邊樹林裡的不知名的野鳥的叫聲給炒醒的。九月初的天氣,雖然白天還帶着夏日的餘韻,但是夜裡倒是有幾分涼的,這讓穿着短袖的他,着涼了,不禁打了個噴嚏。
他在車裡的置物箱翻找着感冒藥,無奈,空空如也,這次來這邊的決定太倉促,什麼藥品都沒準備。他又想起了來這裡逃避的目的,神色不禁黯然起來,嘆了口氣,啓動車子慢慢往前走。
一路上,山裡的景緻竟是十分的美麗,因爲初秋,有部分的林木的葉子被秋色給染了些許黃色,青中帶黃。他將車窗搖下,享受着這都市裡永遠都享受不到的清新的山野的空氣。
車子行駛不久,便看到遠處一羣人往這邊走了過來,姚嘉木想,八成是昨天的那位老師帶着學生去學校,他將車子緩緩停下,等着他們過來。
“漂亮叔叔。”一聲清脆的孩童聲在人到達他車子跟前時,響了起來,他認出來,那是昨天誇他長得好看的那位小女孩。
他開門下車來,笑着上前打招呼,這才發現,今天帶學生的女子並是不昨天的女子,而是一位長得極爲甜美,個子較爲嬌小的女子,穿着淺色牛仔褲與黑色T恤,揹着個大大的揹包。此時女子疑惑地看着他,又看看她的學生。
“老師,這是我們昨天幫他把車推上來的叔叔。”一位男孩子解釋道。
“昨天多虧了他們。”姚嘉木再一次笑着對孩子們表示了感謝。
女子怔愣地看着姚嘉木半天,纔回過神來,朝孩子們道,“昨天同學們做了好事,老師會有獎勵噢。”
“真的嗎?那我想吃巧克力。”一位女孩高興地舉手。
女子看着女孩,笑了笑,露出了嘴邊深深的酒窩,“沒問題,都有,今天啊,老師帶了滿滿一包呢。”說着,手指指了指身後的揹包。
“好耶!”孩子們歡呼起來。
女子看了看姚嘉木,“先生,那我們就不打擾您了。”說着便要領着孩子們離去。
“等等!”姚嘉木趕忙喊住她,“昨天的那位老師……她今天不來上課麼?”
女子奇怪地再次看了他一眼,“她今天家裡有事,不來。”說完,又再看看他,“先生,您是感冒了吧!”語氣是肯定的語氣,說着拿下肩上的揹包,在包裡翻找了一陣,找出了一板感冒藥,“這是感冒藥,趕緊吃了吧,您不習慣山裡的天氣,不吃藥,感冒會越來越嚴重的。”
姚嘉木也不客氣,接過她手裡的藥,眉眼帶笑,“謝謝!”
女子看着他嘴角牽起的真誠的笑容,不禁也笑了,笑容異常甜美,眼睛明亮地看着他,“不客氣。”
姚嘉木看着因笑起來,臉頰酒窩扎眼的她, “請問怎麼稱呼你?”
“樑曉諭,繞樑三日的樑,春曉的曉,手諭的諭。”她認真地回答道,聲線清晰。
“那,那昨天那位老師呢?”姚嘉木最終問出了他想打聽的。
女子的笑容淡了幾分,連聲音也變得淡了起來,隨即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你打聽她做什麼?”
“我想找一下她。”姚嘉木答道。
女子的眼神變得有幾分探究,“先生,你找她做什麼?”
“哦,想當面謝謝她。”姚嘉木覺得自己這樣的藉口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當面?昨天你沒當面謝她麼?”女子想了想,口氣變得嚴肅,“如果你只是想謝謝她昨天幫你,那我勸你還是別找她了!”
姚嘉木一臉的疑惑,“爲什麼?”
“她不喜歡跟陌生人來往。”女子說完,帶着孩子們便繞過他,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姚嘉木站在原地,腦子裡還是昨天那位女子的臉。
“她住在前面的村子。”不知什麼時候,那位女子折了回來,手指着不遠處肉眼可見的一片低矮的房屋,然後猶豫了下,最終說道,“樑薄,你要找的人,她叫樑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