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梅高娃只是要求自己能夠呆在張浩天身邊就滿足了,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獨佔他,更何況的是,她知道這是關係着塔塔羅部存亡的大事,沉默了好一陣,才道:“王爺,如果阿茹娜公主真的恨你,而你又想盡快的得到她的心,還有一個辦法,這個辦法我想準行。”
張浩天聞言,心中一喜,趕緊道:“哦,是什麼辦法,你快說。”
索梅高娃望着他道:“我雖然沒有出過沙漠,但對外面的世界很好奇,總愛纏着那些老媽媽老爺爺講外面的故事,聽說在我們蒙古,過去一直是有搶親規矩的,聖祖的母親就是搶來的,而聖祖母也被別的部落的人搶過,莫爾根部的祖先朮赤汗就是這樣生下來的,還有谷裡的那些被搶來的女人,開始的時候總是很兇,不許我們部落的男人靠近,可是被打過幾次,被睡過幾次,也就聽話多了,王爺,男人先強硬一些,後來再溫柔一些,對女人肯定有用,而且我就不相信,女人會不愛你,就算阿茹娜公主開始不愛,可時間久了,知道你對人有多好,她就會愛的。”
張浩天聽着她的話,大腦裡頓時想起了當日見到旭日干鞭打搶來的達格族女人的場景來,他也知道,蒙古向來是以武力決定一切的民族,野蠻而無忌,遠沒有漢人那麼多的規矩,搶親的風俗盛行了千年,一直到蒙古共和國成立之後才漸漸消失,索梅高娃說得不錯,要想盡快征服阿茹娜,只有先用強硬的手段,要了她的身子,再去接近她的心。
又過了一天,到了中午之後,張浩天才到關阿茹娜公主的帳逢裡去,他要瞧瞧,經過一天一夜的斷食斷水,這個高傲的公主,會是什麼樣子。
剛一走進帳逢,就見到阿茹娜公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張浩天知道她不是裝暈,而是真的餓暈了,走了過去,解開綁住她的繩子,瞧着她原本紅潤的櫻脣已經變得乾涸起殼,臉色蒼白,全然失去了初見時的光澤,暗自一嘆,但想到塔塔羅部人很快要面對水源枯涸的危境,心腸瞬間剛硬起來,伸手在她脣上的“人中穴”掐了一陣,不一會兒,只見阿茹娜公主無力的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睛仍然很美,可是已經沒有了光彩。
見到自己被張浩天抱着,阿茹娜公主掙扎着想離開他,但是,她本就柔弱,再加上斷了一天一夜的食物與水,掙動的力氣對張浩天來說,就像是一隻小雞想要擺脫蒼鷹的利爪一樣。
此時,張浩天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望着她道:“阿茹娜,你要是肯跪拜塔塔羅王,我就立刻拿食物與水給你。”
阿茹娜公主下意識的抿了抿已經起了幹殼的嘴脣,但眼神忽然明亮起來,跟着嘴一張,“呸”的一聲,竟然吐了一口口水在張浩天的臉上,厲聲道:“你這個血統不純的雜種,不配做塔塔羅王,我就是餓死,渴死,也不會跪拜你,你這惡魔,長生天會給你懲罰的。”
斷了一天的水,阿茹娜公主的唾沫當然不多,不過張浩天一生之中,還沒有被人吐過口水在臉上,對於男人來說,這也是極大的恥辱,張浩天再次悖然大怒,頓時又高高舉起了手掌,想要朝她的臉上搧去,而阿茹娜公主則閉着眼,揚起了脖子,一付誓不低頭,任他搧打的模樣兒。
瞧着阿茹娜公主如此的樣子,張浩天的手反而停下來了,說實話,對於阿茹娜公主的舉動,他怒是怒,但旋而升起的卻是一種隱隱的佩服,這個阿茹娜公主很嬌貴,很柔弱,不過沒有想到的是,在她嬌柔的軀體裡竟然藏着一顆無比倔強剛烈的心,身上無愧於流着成吉思汗的血液,無愧於是蒙古的王族子裔。
然而,同樣的倔強也在張浩天的心裡翻騰起來,他能夠馴服“尼斯格巴日”這樣的烈馬,就不信馴不服一個女人。
見到張浩天的手掌停下來,阿茹娜公主也睜開了眼睛,然而,她並不是那種愚蠢的女人,除非在氣頭上,也不會說出尖刻的語言來刺激這個惡魔。
兩個人就這樣一眨不眨的對視着,如果是不知情的人進來見到張浩天抱着阿茹娜公主相互而望,多半會以爲兩人有了情意,誰會知道,這是兩個流着相同血液,有着同樣高傲之氣的男女在用眼神較量。
男人做這種無聊的事情總是要差些的,阿茹娜公主還在堅持的瞪着,張浩天已經覺得沒什麼意思了,便將她放在了地上,站起身,高聲吩咐外面的人端食物與清水進來。
沒過多久,一個壯年塔塔羅部男子端着一個木盤進來了,木盤之上,有三個餡餅,另外有一壺清水。
當把那木盤放在地上,還沒有等張浩天說話,阿茹娜公主就撲了過去,抓起餡餅,一邊咬,一邊用清水送入腹中。
默默的看着阿茹娜公主狼吞虎嚥,等她將最後一口餡餅吞下去,張浩天才微微一笑道:“阿茹娜,就算你不公主,也是一個郡主,這樣的吃相很大失身份啊。”
阿茹娜公主吃飽喝足,身上慢慢有了力氣,便站了起來,第一件事是拍落自己身上的塵土,跟着從大紅色的蒙古新娘袍裡掏出了一張白色的絲帕,從水壺裡倒了最後的一點水出來,將絲帕弄溼,然後仔細的在臉上擦拭着,不一會兒,灰塵盡失,一張雪白如花的臉兒又重新顯現了出來。
在這種情形下,還如此愛潔,渴了一天一夜,寧願少喝水也要擦乾淨臉,果然是貴族小姐纔有的性子,張浩天暗暗搖了搖頭,有心讓她知道塔塔羅部的現狀,便道:“你跟我來。”
轉身走時,卻見阿茹娜公主並沒有跟隨,明白她不願聽自己的話,當下也不回頭,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既然你不願意自己走,好吧,那我只有來抱着你。”
隨着這一聲,腳步聲響起,阿茹娜公主已經乖乖跟着他來了,只是鼻腔時“哼”了一聲,表示自己不是心甘情願的,也表示自己並不服他。
這時候,張浩天倒覺得這阿茹娜公主頗有些可愛之處,不去理她,徑直走出了帳,並不騎“尼斯格巴日”,步行着來到了塔塔羅部人聚居的蒙古包羣中。
可以想像,當見到了美麗得宛如牡丹初綻般的阿茹娜公主,塔塔羅部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圍了過來,向張浩天行禮之後,就對着她指指點點,當阿茹娜公主見到一些塔塔羅部男子貪婪的充滿渴望的眼神,心裡也害怕起來,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跟緊了張浩天。
張浩天揮手讓族人們散去,走動之間,到了一個蒙古包外,見到一個十八九歲,和阿茹娜公主差不多大的少女正坐在帳外縫補衣服,只是她的臉顯得很髒,像是好多天沒有洗過了,便讓她過來。
那少女到了張浩天的跟前怯怯的行了禮,張浩天便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道:“我叫索佈德。”
“索佈德”在蒙語中是珍珠的之意,張浩天瞧着她的臉道:“索佈德,你的臉有多久沒有洗過了?”
聽着王爺問這事,索佈德頓時顯得不好意思起來,捂着自己的臉道:“是上次落雨的時候洗過。”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上次落雨的時候離現在有二十天了,不過大家應該存了些水,你爲什麼一直不洗臉?”
索佈德低着頭道:“我家裝水的器具不多,只存了三天的水,平時每個人只能分一小壺,連喝都不夠,怎麼還能洗臉,而且我阿媽生病了,需要水煎藥,我阿爸和我就每天只喝一半的水,剩下的留給阿媽。”
雖然知道族人們已經到了極度缺水的地步,但聽到這索佈德的話,張浩天心中還是一酸,揮手讓她離開,回頭望着阿茹娜公主道:“你都看到了吧,塔塔羅部被你們逼到了什麼樣,他們再不離開沙漠,就會全部被渴死餓死。”
阿茹娜公主剛纔一直在瞧着索佈德,聽着她的話,眼中流露出憐憫之色,但聽着張浩天指責三大王族,立刻“哼”了一聲道:“這都要怪你的父親,不顧王族的反對,娶了一個漢人女子,還把她立成大王妃,我爺爺和阿爾敦愣他們,只是爲了維護蒙古王族的純正血統才這麼做,是沒有錯的,塔塔羅部的人要怪,就只能怪你的父親,是他讓自己族人受難的。”
張浩天其實一直在觀察阿茹娜公主,他想了解,這個美麗而倔強的王族少女的心性如何,這也決定着他用什麼樣的手段去對付,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憐憫,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信息,然而這個少女的話又讓他氣惱起來,道:“蒙古族的血統是從來就有的嗎,就一直高貴嗎,我告訴你,蒙古族過去叫做東胡,只是一個很小的族,後來被匈奴冒頓單于所破,所有的東胡人都做了匈奴人的奴隸,還是漢人破了匈奴,東胡人才得到自由的,後來又融入鮮卑,與鮮卑人通婚,自稱爲契丹族,現在的蒙古族也只是契丹一個叫室韋的小族繁衍的,在漢人的唐朝時稱爲‘蒙兀室韋’,茹毛飲血,被稱爲蠻夷,那時候,不是蒙古人不願與漢人通婚,是因爲漢人瞧不起蒙古人。”
他說的,都是塔塔羅部《蒙古秘事》所載,而這《蒙古秘事》是蒙古的歷史學家在元朝時學了漢族文化後編著的,由於塔塔羅部向來是蒙古的最高統治者,這部書也留在了部落裡,阿茹娜公主當然不知道,聽着他的話似乎有理有據,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只是道:“胡說,漢人過去是我們的奴隸,普通的蒙古人可以通婚,可是我們最高貴的王族,是絕不能立漢人女子爲大王妃的,這是自古傳下來的規矩。”
張浩天雖然有着蒙古王族血統,但是,他的另一半血液是漢人,而且從小也學的是漢人文化,聽着阿茹娜公主蔑視漢人,心中暗惱,冷冷一笑道:“規矩,當東胡人與鮮卑人通婚時,爲什麼就沒有規矩,這規矩是人定的,當然也能夠由人改,我的父親是塔塔羅王,也就是蒙古王族的最高統治者,在不損害蒙古族與王族的利益下,他當然有權決定一切,我問你,他娶了我的母親,損害過蒙古族沒有,損害過蒙古王族沒有?”
阿茹娜公主當然說不過他,沉默着過了好一陣才“哼”了一聲道:“爺爺說過,漢人都是些油腔滑調的奸滑之徒,果然是這樣,我說不過你,但你都是在胡說。”
她這樣蠻不講理,張浩天說什麼當然都沒有用了,暗暗一咬牙,終於下了決心,望着她道:“好,既然你要講蒙古的規矩,我也奉陪,那你知不知道,聖祖的母親是怎麼成爲乞顏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