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牀鋪上,正準備用通訊器與格格木聯繫,雖然他已經沒有辦法派士兵去接應,可是至少能夠通過偵查衛星查看到阿茹娜他們移動的情況。
然而,剛拿起通訊器,就聽到有侍衛在帳外稟告道:“王爺,哈日瑙海老爺派人回來了,想要求見你。”
聽到這話,張浩天立刻從牀鋪站了起來,大聲道:“快讓他進來。”
隨着這話聲,一名穿着灰色蒙古袍的壯年男子進來,捂胸躬身道:“克扎額參見王爺。”
這克扎額是哈日瑙海的親信,也是過去的老塔塔羅部戰士,張浩天點頭道:“克扎額,快說,你們那邊的行動成功沒有?”
克扎額連忙道:“哈日瑙海老爺帶着我們靠近了巴達託塔城南面敵人的駐營地,在離着兩公里的地方就停下來了,然後讓直升飛機去偵查敵人在什麼地方挖掘,可是沒有想到,敵人營地裡有對空的導彈,我們的直升飛機飛得很高,可還是被他們打下來了。”
張浩天聽得心中一緊,道:“後來呢?”
克扎額又道:“還好的是,直升飛機在升空後不久就見到了敵人挖掘的地方,上面的戰士用羊皮寫好了夏達莫少校教的座標扔了下來,夏達莫少校確定了方位後,就讓大家擺好了一百門迫擊炮,好傢伙,那玩意兒打了出去,爆炸起來連我們站着的地方都震動了,雖然不知道敵人的傷亡怎麼樣,但肯定很慘重。”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那敵人追過來沒有?”
克扎額的表情開始興高采烈起來,道:“追過來了,除了裝着敵人的貨車外,還有兩輛坦克與兩輛裝甲車,可是他們的車在草原里根本跑不快,還沒有追上來,我們就騎着馬全跑遠了,夏達莫少校還算準了他們車子來的方向,在地上埋了幾個定時炸彈,等敵人的車一到地方,就搖控着引爆了,連着炸翻了兩貨車,另外還把一輛坦克的履帶炸斷了,而後面的車也再不敢追來,我們看着都痛快極了。”
北雄幫人在草原上無法快速的移動,這是他們致命的缺點,而張浩天也料到了,可是聽到克扎額這麼說,還是很高興,點頭道:“太好了,就這麼幹,哈日瑙海他們怎麼沒有回來?”
克扎額立刻道:“哈日瑙海老爺與夏達莫少校商量了一下,說敵人既然沒有辦法追上我們,而且他們挖掘聖陵的座標已經能夠確定了,我們的人不如就在周邊轉悠,偶爾放上幾炮,讓他們沒有那麼順利的挖陵,也可以慢慢的削弱他們的力量。至於糧食,草原上到處都是,我們可以解決的。”
張浩天笑了起來,點了點頭道:“好,我知道了,克扎額,你回去告訴哈日瑙海老爺與夏達莫少校,聖陵的事就交給他們了,而他們只需要不停的騷擾敵人不能順利挖掘聖陵就是大功一件。”
克扎額連忙答應着,躬身離去了。
等克扎額消失在帳外,張浩天終於忍不住興奮的在空中揮舞了一拳,事實證明,這些不善於騎馬的北雄幫精銳到了草原上的確變成了紙老虎,這讓他想起了一場中國著名的戰爭,那就是三國時的“赤壁之戰”,曹操帶領着號稱八十萬的北方兒郎進攻東吳,這些北方漢子在陸地上征伐儲侯所向無敵,可是到了赤壁,由於不諳水戰,只能用連環船綁在一起,移動作戰受到了限制,結果被只有數萬軍隊的孫劉聯軍一場大火燒得慘敗千里,也是一代梟雄曹孟德深以爲恥的一戰。
陳青山在失去愛子的盛怒之下,無疑也犯下了和當年曹操同樣的錯誤,北雄幫人沒辦法快速移動追擊敵人,而且又擔心被各個擊破,只能聚集在一地,就像是當年曹操的連環船一樣,在戰爭的機動上處在了絕對的劣勢,也把自己置於了極度危險的境地之中。
不過,張浩天也很清楚,老奸巨滑的陳青山不可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之所以還留在這裡,是因爲在等待着巴斯的勝利,只要巴斯得勝,能夠抽出多餘的兵力出來進入聖陵禁區,他仍然可以消滅還留在禁區裡的塔塔羅部人,當然,在現在的情況下,他應該知道要將塔塔羅部人全部滅絕已經很難了,所以纔會孤注一擲,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挖掘聖祖的地下陵宮上,只有得到這個巨大得無法估計的寶藏,毀了王族的祖墳,也算是心理上狠狠報復了自己。而對於巴斯來說,這個寶藏也是極其重要的,因爲即使兵變成功,他必須要去接交各國政要讓他們承認新的蒙古政府,還要拉攏握有實權的本國軍政要員,另外弄一些面子工程安撫民心也不能不做,這一切都需要鉅額的資金。要是挖不出來,陳青山絕對是無法向巴斯交差的,所以,他只有繼續留着,寄希望能夠早點兒挖出寶藏,也寄希望巴斯能夠儘快得勝。
雖然離勝利還很遙遠,可是這畢竟是一個很不錯的消息,滿懷喜悅之中,張浩天用通訊器聯繫到了格格木,但很快心情就沉重下來,因爲格格木告訴他,第一軍在烏蘭巴托組建的最後一道防線正在巴斯叛軍的衝擊下岌岌可危,隨時有被攻破的危險,格勒巴樂已經下令各部門遷往與中國呼和浩特交界的賽音山達市,在這樣的形勢之下,別說還在革命黨掌握中的中央空軍及第五軍,因爲大多的下層軍官是革命黨的人,由民主黨將軍任職的第三軍與第四軍也開始指揮不動了,那些下層軍官甚至開始策劃着與巴斯的叛軍相呼應,一舉推翻民主黨,甚至將整個民主黨來一次大清剿,讓它再也無法翻身。一場席捲蒙古全國的更大血腥,已經在醞釀之中。
不過,格格木也在關注着阿茹娜他們遷移的情況,告訴張浩天,他已經在偵查衛星上看到了,塔塔羅部人正在緩慢的穿越東南方向的曼達爾戈壁,估計明天中午前能夠出去到達賽音山達市,他已經向格勒巴樂總統轉達了張浩天讓他幫助這些塔塔羅部人在蒙古形勢完全惡化之前進入中國邊境的請求,可是格勒巴樂現在已經忙得焦頭爛額,只怕未必顧得上。
與格格木結束了通話,張浩天躺在地鋪上遲遲無法入睡,這無疑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伊德勒他們的消息是在第二天清晨的時候送來的,張浩天的睡眠並不深,一聽到稟報就立刻起了牀,然後讓來人進帳。
進來的是一名只有二十來歲,長得高高壯壯的青年男子,卻是伊德勒的三兒子隆音,張浩天心繫着伊德勒那邊的進展,不等他行禮,就直接道:“隆音,敵人補給線截斷了嗎?”
隆音聽到他問詢,頓時裂開嘴笑了起來,道:“王爺,我們用炸藥把敵人從車車爾庫勒到烏蘭巴托的公路炸了四個大坑,他們的補給車只能從草原上走,而且最多隻有一兩百人押送,我阿爸就帶着人襲擊,整整一天,糧食、軍火,沒有一輛車到達前線,那些糧食我們運不走,就全燒了,只留下了五百多枝現代槍械,還有不少手雷,阿爸讓我來告訴你,他要繼續帶人把路截着,不能把武器運回來,請你派五百戰士去取,今後肯定還有更多,哈哈,有敵人天天送武器,我們塔塔羅部人可誰也不怕啦。”
張浩天讓伊德勒去截斷運輸線,就是料到了現在前線的戰鬥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巴斯的兵力必然也捉襟見肘,很難再抽出一兩個團在後方護送糧食與軍火,而小部分士兵伊德勒的一千黑虎戰士也足可以應付。補給線的暢通同樣關係着戰爭的勝負,雖然前段時間發生了八輛軍車被襲的事,但巴斯絕對也沒有想到過去任由屠戮的塔塔羅部人會變成游擊隊,而且規模已經到了他不容忽視的地步,現在出了這事,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追擊伊德勒他們,重新打通補給線的。
當下,他道:“隆音,我再選一千人給你帶去,去告訴你阿爸,巴斯肯定會想辦法對付他的,讓他小心,絕對不要逞強和敵人硬拼,只在那一帶和敵人周旋,要多和孟和保持聯繫,而且讓你阿爸轉告孟和,無論花多少錢,都要儘可能的掌握住敵人的一切動向,現在他就是我們的眼睛,眼睛如果不明亮,那是很容易走進懸崖的。”
見到隆音答應,張浩天便帶着他走出了帳,很快就選了一千名對現代武器掌握得最熟練的戰士跟着他走了。
目送着隆音與一千名戰士騎着馬在滾滾的黃沙中絕塵而去,張浩天立刻叫來了嘎爾迪與拉克申,讓他們馬上通知所有的塔塔羅部戰士分散開來,不要密集的聚在一起,現在的吉諾山谷,無疑已經成了一個兵源地,巴斯也必然會從最初的輕視變成視爲心腹大患,要對付在沙漠裡的塔塔羅部戰士,他最有可能的就是派出轟炸機來襲擊,自己不得不防。
果然,就在兩萬餘名塔塔羅部戰士在沙漠中散開的兩個小時後,張浩天與嘎爾迪拉克申三人正在吉諾山谷外商量事情,便聽到北方的空中發出了“轟隆隆”的巨響,六架懸着導彈的轟炸機快速的駛來,先是將導彈射進了山谷之中,跟着腹下的投彈艙開啓,對着谷外的蒙古包,每一架飛機上都投下了數十枚炸彈,一時之間,轟聲如雷,大地震動,無數的蒙古包被炸燬或者燃燒。
投完了彈,六架轟炸機便離開了,然而,敵人攻擊還沒有結束,兩分鐘之後,空中的轟鳴聲再次響起,這一次出現了五架銀灰色的戰鬥機,快到吉諾山谷時,就開始低空飛行了,它們機翼上也掛着導彈,但那是空對空的,而且非常昂貴,自然不會用來對付塔塔羅部戰士,只是開始盤旋着不停的用機上的兩挺機關炮向下面掃射着。
此時在吉諾山谷的塔塔羅部戰士手裡還有二十來挺輕重機槍,紛紛拿了出來向空中射擊,但是,戰鬥機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而且這些塔塔羅部戰士對機槍的操作還不算太熟悉,打靜物還可以,打快速移動的物體就沒有多少準頭,並沒有子彈打到這五架飛機上,不過饒是如此,還是逼得那五架戰鬥機拉高了高度,繼續掃射了沒多久,便掉頭消失在北方天際。
見到飛機離開,張浩天立刻命人清點損失,這兩輪空襲,塔塔羅部人的蒙古包被毀了差不多一半,特別是吉諾山谷裡面,張浩天的主帳與居住的帳蓬都被炸得支離破碎,正在起火燃燒,不過幸運的是,戰士們只有八十四人當場死亡,輕重傷員有兩百多人,這除了張浩天早有準備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黃沙能夠有效的吸附爆炸波,減輕彈片的飛濺。
雖然損失不大,但是也出現了一個比較大的問題,那就是現在已經進入了深秋,沙漠夜晚的溫度最冷時可達零度之下,缺少了近一半的帳蓬與裡面的被褥,要渡過漫漫長夜就有問題了。
果然,入夜之後,當塔塔羅部戰士開始休息,剩下的蒙古包裡比過去多擠了一倍的人,這還可以將就,但缺少被褥,就免不了讓一些戰士捱凍受寒了。
由於目前吉諾山谷裡面已經成了敵人空襲的主要目標,張浩天和齊日邁帶領的五十名侍衛都到了山谷的南側擠在了一個蒙古包裡。
不過張浩天並沒有入睡,而是帶着齊日邁巡查戰士們休息的情況,見到基本上都是兩人同蓋一被,可是由於蒙古漢子身體壯實,兩個人蓋在一起要麼露背,要麼顯胸,都沒有辦法睡好。
騎着馬圍着山谷走了一圈回到居住的營帳已經是凌晨,當齊日邁拿了厚厚的一牀羊毛絨被過來,卻被張浩天拒絕了,而是讓他把這羊毛絨給了一名正在生病咳嗽的年青侍衛,自己則和齊日邁同擠一被和衣而睡。
齊日邁很快就睡去了,而身爲部落領導者的張浩天卻沒辦法入睡,從目前的局面看,哈日瑙海與伊德勒都忠實的執行了他的命令,並取得了初捷,可是,蒙古現政府的最後防線隨時要被攻破了,烏蘭巴托一但失陷,基本上就意味着民主黨徹底垮臺,塔塔羅部雖然有了一些發展,可是外部的大環境一但完全惡化,那麼塔塔羅部人還是無法在蒙古繼續呆下去,聖祖之陵很快也要保不住,他實在不能不暗自焦急。
沒過多久,就聽到了齊日邁的鼾聲,氣溫越來越寒冷了,他在睡夢中下意識一裹,已經把張浩天身上蓋着的一半被褥卷在了自己的身上。
張浩天並沒有叫醒齊日邁,而是悄悄的起了身,走出了帳外。
雖然此時的溫度已經降到了差不多零度,可是沙漠的天空中仍然一片清碧,一輪彎月掛在天際,四周繁星如點,張浩天負手而立,遙望星空,只希望能夠得到先祖們的啓示與指引,現在,塔塔羅部人已經到了一個十字路口,空曠的沙漠上沒有掩體,在敵人戰機的轟炸射擊下已經呆不下去了,何去何從,需要他找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