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惠珍姐的話,張浩天就往裡面走,笑着道:“什麼‘砍手英雄’,你別聽那些人吹。”
惠珍姐望了他一眼,卻道:“張浩天,想不到你有那麼狠,連砍了十來個人的手臂,不過那些人兇惡得很,也是活該。”
說話之間,張浩天已經看清了這間屋子,卻見裡面是一間寬闊的臥室,裝修得非常華麗,雙開門的冰箱,大屏幕的液晶電視,寬屏的液晶電腦,種種高檔電器一應俱全,而在房子的中間,放在一張有歐式風格的雙人牀,雙人牀的旁邊,是一套黑色的真皮沙發,此時沙發上坐着一個穿着杏黃色t恤,白色牛仔褲的漂亮女孩子,正是那賈玲兒。
看見賈玲兒臉色還有些驚恐之色,張浩天有心讓她儘快擺脫昨晚的陰影,便大聲笑道:“喂,賈玲兒,你這朵花兒怎麼蔫搭搭的了,昨天取笑我的囂張氣焰那裡去呢?我看你不應該叫‘校花玲’,應該叫‘蔫花玲’。”
聽到張浩天這樣的話,賈鈴兒果然擡起了頭,道:“張浩天,看到我出醜,你興災樂禍了吧,笑吧,笑吧,笑死你。”
張浩天搖了搖頭道:“什麼出醜,說實話,昨晚你一身的紅光護體,我過去學過看相,那是要發大財的先兆,所以今天特別向老闆申請要來保護你,看沒有機會沾一沾你的財氣。”
賈鈴兒的本性畢竟還是一個青春活潑的女孩子,聽着此言,也明白張浩天是在故意逗自己開心,吐了一口氣,然後撇了撇嘴道:“算你會說話,等會兒我們出去買彩票,中了五百萬我請你擦皮鞋。”
張浩天笑了笑,不想多耽擱,一偏頭道:“那就走吧,你家在什麼地方?”
賈鈴兒沒有直說,而是站了起來道:“你跟我走就是。”
說到這裡,她卻對惠珍姐道:“惠珍姐,謝謝你一晚都在這裡陪我,你還有孩子在家哩,快回去吧。”
惠珍微微一笑道:“沒關係,我已經讓孩子她姨去家裡了,她現在正上學哩。”
賈玲兒點了點頭,就拉開了門,先走了出去,而張浩天就在後面緊緊的跟着。
沒多久,就出了“夜天堂”,來到了大街上,張浩天本來以爲她要打的士回去,然而,賈玲兒卻帶着他穿過了街心,走了好一段路,纔到了一個公交車的站臺等着。
見到這樣的情況,張浩天心中也覺得詫異,這個賈鈴兒無疑就是“夜天堂”衆多小姐中的頭牌,而且據說是最會哄男人消費酒水的,就算她坐的是“素臺”,單是酒水的提成也絕非普通的工薪階層能夠比了,想不到還是這麼節省,作爲一個像她這麼大,收入又這麼高的女孩子來說,真是少見。
雖然詫異,但張浩天還是跟着她上了一輛停下來的公共汽車。
在最後面的空位上坐好之後,就有售票員過來賣票,賈玲兒是坐在外面的,照道理說,張浩天是保護她回去,這一元錢的車票總該她掏了吧,然而她見到售票員問自己買票,卻向張浩天一指。
對於這個漂亮而吝嗇的女孩子,張浩天真有些無語的感覺,不過還是拿出錢買了車票。
汽車過了四個站之後,賈玲兒就帶着張浩天下了車,穿過了兩條街,就到了一處地方,卻是一家大型醫院。
跟着賈玲兒走進了住院部,張浩天忍不住問道:“喂,賈鈴兒,你到這裡看病人嗎?”
賈鈴兒沒有回答他,而是進了電梯,按了六樓的電鈕。
到了六樓之後,順着走廊,賈鈴兒很快就到了一間病室,張浩天跟進去一看,卻是一間單間,屋子裡電視、沙發都齊全,而在病牀上,正躺着一個沒有頭髮,容貌枯瘦,雙眼無神,一臉蒼白的老頭兒。而在他的旁邊,有一個穿着普通的中年婦女正在給那老頭兒削蘋果。
看見賈玲兒進來,那老頭兒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跟着就道:“玲兒,你來啦,昨天晚上你媽回去了一趟,說你沒回去,是怎麼回事。”
他一邊說着,目光卻已經望向了站在賈鈴兒身後的張浩天。
刁蠻調皮的賈鈴兒看到這個枯瘦的老頭兒,完全變成了一個溫柔的小綿羊,走到了那老頭兒的身邊,拉着他乾柴一般的手道:“爸,公司這段時間加班,有點兒忙,我就住在公司的宿舍裡。”
老頭兒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瞧着張浩天道:“這位是……”
張浩天正要說話,卻見到賈鈴兒回過頭向他遞了一個眼色,跟着就道:“哦,爸,這就是我上次給你說的我們公司的老闆,叫做張浩天,聽說這幾天你的病情有些反覆,想來看看你,對了,他又借給了兩萬元錢,存在我的卡上,等會兒我就給媽,讓她去把欠醫院的錢補上。”
剛纔還在削蘋果的那個中年婦女也正在打量着高大俊朗,氣宇軒昂的張浩天,聽着賈玲兒這麼一說,趕緊就站了起來,道:“哎呀,張老闆,這怎麼好意思,賈玲兒這段時間在你那裡已經借了十幾萬,你還在借錢,這怎麼……怎麼……真是的,這……這太不好意思了。”
賈鈴兒不等張浩天回答,立刻道:“什麼不好意思,我在他的房地產公司可是銷售骨幹,誰也沒有我賣的房子多,這些錢,只是預支的提成,很快就會還上的,張老闆,你說是吧。”
這到這個時候,張浩天已經完全的明白過來,怪不是賈鈴兒有着很高的收入卻那麼吝嗇了,原來她在醫院裡有一個重病的父親,而她一直謊稱在房地產公司工作,用公司的錢在給父親治病。
想到這裡,張浩天對於這個不過十七八歲的女孩子頓時油然升起了敬佩和讚賞之意,聽到賈鈴兒問自己,他的反應何等靈敏,便笑着道:“是啊,玲兒在我那裡表現一向是很好的,整個公司的售房小姐也數她的業績最好,借的錢,她很快就會還上的,阿姨,你不必擔心。”
張浩天這麼一說,那中年婦女的臉色微微放鬆了些,連忙請張浩天坐到沙發上,給他用紙杯端了一杯水來,然後對賈鈴兒,用很愧疚的語氣道:“鈴兒,我和你爸都知道你這麼小的年紀掙錢辛苦,塞了醫院這個無底洞不說,還要供你弟弟上學,所以我們商量過了,明天就去找醫院換到大病房去,另外有些進口藥,也要換一換,我打聽過了,其實國內的也不錯,價格卻便宜多了。”
賈玲兒聽到母親的話,馬上反對道:“媽,我不是給你說過了嗎,我一定要給爸爸最好的治療環境,用最好的藥,至於錢方面真的不用擔心,我們老闆又要開幾個新樓盤,我的提成會很高的。”
張浩天已經明白了狀況,他本來也是一個孝子,自然要配合賈鈴兒,便道:“是啊,我這幾個樓盤位置相當好,現在已經有很多人想要了,以鈴兒的銷售本領,這次會有很高提成的,所以我才肯借錢給她。”
賈玲兒的母親只得嘆了一口氣,道:“玲兒,你真乖,要是你弟弟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賈鈴兒卻挽着母親的手道:“媽,你就放心吧,你想想,我在小健這個年紀的時候,還不是一樣的調皮讓你們操心,小健很聰明,今後一定會有出息的。”
就在這時,張浩天忽然看到了一直躺在病牀上默默不語的賈玲兒的父親眼角忽然滑過了一行眼淚,而他趕緊的在擦試着,似乎怕被女兒看到,心中頓時有些酸楚,他雖然還沒有當父親,但也可以理解賈玲兒父親的心情,一個男人,躺在病牀上什麼都做不了,卻讓還只有十幾歲,本應享受父愛,開開心心上學的女兒辛辛苦苦的掙錢來支撐這個家,維持自己的生命,那是多麼痛苦與無奈的一件事。
於是,他就起了身,走到了賈玲兒的父親身邊,用身子遮住了他的臉,低聲道:“夏叔,玲兒很獨立,也很能幹,你就放心養病吧,其餘的事什麼都不要想。”
見到張浩天擋住了自己,不讓女兒與妻子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賈玲兒的父親的眼中流露出了感激之色,道:“張老闆,你是一個好人,玲兒在你那裡,請你多照顧她一下,她……她爲我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