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和聽得眼前一亮,大聲道:“對啊,扎那機械廠的敵人在裡面不好打,出來就好收拾了。”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敵人會不顧一切打通這條路的,伊德勒他們的壓力非常大,而我們也要隨時掌握敵人的動向,孟和,你一定要和機械廠的那個巴騰少校隨時保持聯繫,告訴他,只要情報有效,錢可以再加。”
孟和答應着道:“沒問題,這傢伙沒有膽子幫我們辦大事,可是動動嘴還是敢的。”
說話之間,外面的槍聲已經越來越激烈,也越來越響了,顯然叛軍正在一步步的向城市推進,不過張浩天並沒有緊張,因爲這本來就是他的策略之一,塔塔羅部戰士大多數還在用馬槍,在廣闊的草原上面對着敵人的現代武器起不到什麼作用,可是在城市的鋼筋水泥裡就不一樣了,他進入車車爾庫勒本來就是想利用城市的結構形成一個天然的防禦工事,就像是一個沼澤,讓敵人陷入,然後慢慢的淹沒。
沒過多久,在外面負責指揮的嘎爾迪就打來電話了,稟告了目前的形式,敵人是從城市的南面和西面同時進城的,不過顯然沒有打算與塔塔羅部戰士進行巷戰,只是封鎖住了四條主要的街道,但並沒有進入每幢樓房搜索塔塔羅部戰士並將之消滅。還有就是至少有一半的敵人穿過了車車爾庫勒的城區,向着北方而去,其中最顯眼的就是有二十三輛那種大型的八輪加長軍用運輸車組成的車隊,而這個車隊的前後都有坦克與裝甲車。
當聽到嘎爾迪的稟報,張浩天知道,自己的預計是正確的,巴斯派第四師來的目的並不是要立刻攻佔車車爾庫勒和消滅城中的塔塔羅部戰士,而是要將扎那機械廠所有的軍火都運走,往北繞道送往烏蘭巴托前線。而他們封鎖住幾條主要街道,就是想派一部分士兵拖住二萬多塔塔羅部戰士,讓他們不要去騷擾軍火的運輸。
於是,他給嘎爾迪下達了命令,讓戰士們在城市幾條主要街道的兩旁樓宇向下面射擊,儘可能的引誘敵人到樓房裡去追擊,如果敵人不上當,那就再想辦法,總之現在消滅一個敵人,就能夠給政府軍減輕一分壓力,在缺少武器的情況下,也只能做到這一點兒了。
結束了通話,張浩天計算了一下時間,要把扎那機械廠的軍火全部裝上二十三輛大型軍車,需要一兩個小時,而在根都阿爾山谷還有伊德勒的一千餘名黑虎戰士,藉着地利,堅守兩三個小時也沒有問題,也就是說,敵人的車隊要過根都阿爾山谷,至少要到傍晚去了,而在這段時間內,他們還有一個很大的勝利機會,那就是尾隨敵人而至的一軍第三師,巴斯只派了一個團去阻擊他們,而一軍是蒙古保衛首都的中央軍,裝備向來是最好的,現在又四倍於敵人,突破防線應該並不困難,只要在根都阿爾山谷失守前他們能夠趕到車車爾庫勒,那麼這些軍火就到不了烏蘭巴托前線,而一但由大量的敵人控制了根都阿爾山谷,就算第三師的人趕到,也會遭到他們的阻擊,讓二十三輛軍車順利的抵達前線。
漸漸的,槍聲已經沒有剛纔密集了,但一直沒有停過,自然是戰士們在遊擊作戰,儘可能的在城市裡消耗敵人的有生力量。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着,兩個小時之後,孟和就接到了巴騰少校悄悄打來的電話,說扎那機械廠的軍火已經全部裝上了二十三輛軍車,由敵人兩個團押運,除了十六輛坦與二十一輛裝甲車之外,還有三架戰鬥機與四架武裝直升飛機在空中巡航保護。
張浩天當然知道這批武器對巴斯的重要性,而且也明白有敵人的坦克飛機掩護,伊德勒堅守根都阿爾山谷將非常困難,不過,從第四師的人到達車車爾庫勒到現在已經有近四個小時了,一軍三師那邊也應該有所進展,只要他們及時過來會合,這二十三輛軍火車還是跑不了,而沒有軍火補充,巴斯想要在烏蘭巴托前線贏得勝利絕對是不可能的,這場戰爭的關鍵,已經很微妙的轉移到了車車爾庫勒,而決定這場關鍵之戰的,就是第三師,沒有他們,自己這些裝備落後的戰士是沒有辦法接近到運輸車的。
此刻,張浩天和伊德勒用手機聯繫上了,他手下的黑虎戰士本來有兩千人,可是在進攻扎那機械廠時有五百餘人的傷亡,現在到達根都阿爾山谷的有一千四百餘人,現在他已經將隊伍分成兩部分上了山谷的兩邊山頭,準備居高臨下阻擊敵人。
張浩天特別提醒伊德勒,敵人有飛機和坦克掩護,再加上軍火庫裡本來就有迫擊炮與野戰炮,炮火無疑將非常兇猛,讓他一定儘量將戰士們分散,避免被集中炮轟後很快失去戰鬥力。
剛與伊德勒結束通話沒多久,懷中的軍事通訊器就鳴叫了起來,他連忙拿起來接聽,聽着格格木在呼叫,第一句話就是:“格格木,第三師那邊的進展怎麼樣了,離車車爾庫勒還有多遠?”
通訊器裡沉寂了好一陣,才傳來了格格木低沉的聲音道:“王爺,我們盡了人事,可是天意不幫我們,從車車爾庫勒撤退吧,不要再做無謂的犧牲了。”
張浩天一愣,立刻道:“是不是第三師出什麼狀況了?”
格格木“嗯”了一聲道:“就在一個小時前,第三師的大多數軍官忽然聚集在一起反對進軍車車爾庫勒,說是不想替一個就要垮臺的政府賣命當炮灰,而且已經將三師的師長花不音乞少將軟禁起來,很有可能就要兵變,加入巴斯的叛軍中去。”
這個消息,讓張浩天的一顆心便如懸入了深淵,忍不住罵了一聲粗話,道:“媽的,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通訊器裡傳來了格格木的嘆息道:“革命黨當政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格勒巴樂在短短的一兩年時間內也沒有辦法把所有的軍官撤換掉,巴斯以一軍之力敢叛亂,就是看準了這一點兒,我在伊麻山脈失敗,第一軍守不住烏蘭巴托最後的防線,都是因爲這些革命黨的軍官,他們害怕職位保不住,所以在內心裡是希望巴斯叛亂成功的,大勢所趨,我們已經無能爲力了。”
張浩天靜默一陣,然後道:“格格木,這段時間你觀察過沒有,那些普通的士兵對巴斯的叛亂有什麼反應?”
格格木立刻道:“這事我也一直在觀察,普通的士兵對於政黨的交替是不怎麼關心的,和叛軍作戰也很勇敢,否則我在伊麻山脈也沒有辦法守那麼久了,現在的問題主要是那些軍官,而士兵們又習慣了聽從軍官們的命令。”
張浩天道:“格格木,我問你一件事,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格格木連忙道:“是什麼事?”
張浩天沉聲道:“如果巴斯把武器運到了前線,烏蘭巴托就守不住了嗎?”
聽着他的話,格格木毫不猶豫的道:“肯定守不住,烏蘭巴托主要的陣地已經失去得差不多了,而格勒巴樂總統號召的青年衛國隊至少還有三天才能夠訓練結束,現在前線的情況和第三師那邊差不多,各級軍官都有了異動,我估計是巴斯派人唆使了這些軍官,民主黨的失敗,已經無法挽回了。”
格格木肯定的回答,讓張浩天的臉色黯然下來,緩緩的放下了通訊器,躺倒在了地面上一動不動,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孟和聽到了他和格格木之間的對話,也猜到發生了什麼事,知道張浩天需要靜思下一步該怎麼辦,於是便靜靜的坐在他的身邊,絲毫不敢打擾。
張浩天閉着眼睛在地上躺了十來分鐘之後,忽然睜開了眼,坐了起來道:“孟和,三師的軍官軟禁了花不音乞少將,而且很有可能要加入叛軍,你留在這裡,我到三師的營地去一趟。”
想不到張浩天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孟和好生驚詫,立刻道:“王爺,三師的軍官既然想加入叛軍,你還過去做什麼,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張浩天的臉色沉毅起來,道:“那些普通士兵對於自己在做什麼是不清楚的,三師如果不能過來,靠我們的力量,沒有辦法截住那些軍火,天亮之前就能夠運到烏蘭巴托前線去,而且要不了多久就能夠突破一軍的防線,這是我最後挽救塔塔羅部,挽救聖陵的機會。而且我也已經想到一個辦法,完全可以試一試。”
孟和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樣的辦法,但這個年青王爺的思維常常有驚人之舉,而且每每可以力挽狂瀾,扭轉戰局,他心中向來是敬服的,當下便道:“王爺,城裡還有三百名黑虎戰士,用的是我們從警察局裡繳獲的衝鋒槍,現在敵人沒有主動進攻,他們留在城內的用處並不大,不如叫拉克申帶着他們跟着你去三師的軍營。”
誰知張浩天聞言卻搖了搖頭道:“不,三師有一萬來人,而且武器精良,拉克申他們跟着我去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反而會讓那些軍官起戒心,在中國的歷史上有一個大英雄叫做關雲長,爲了化解危機,曾經單刀赴會,而我今天倒想學學這位古人。而且真要是途中遇到敵人,我可以利用‘尼斯格巴日’的速度擺脫他們,帶着人反而不方便。”
孟和熟知中國歷史,當然知道這個典故,不過當時關雲長是去亦敵亦友的東吳,與張浩天目前的狀態大有不同,忍不住又要相勸,然而,當他的嘴剛要啓動,張浩天已經揮手製止了他說下去,道:“孟和,敵人已經前往根都阿爾山谷,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派一個人給我帶路,從安全的地方出城,其餘的事就不要管,如果我在凌晨前沒有回來,而伊德勒他們在根都阿爾山谷也失了守,你就轉達我的命令,讓所有的塔塔羅部戰士撤離車車爾庫勒,向東南方向走,去和大王妃他們會合到中國去。”
瞧到張浩天心意已決,孟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不再相勸,而是道:“王爺,這個城市我非常熟悉,還是我送你出去吧。”
張浩天點了點頭,便站起身來,和他一起走出了密室,到外面牽了“尼斯格巴日”。
張浩天帶了一枝勇士衝鋒槍,一隻警用的左輪手槍,還插了一柄彎刀,而爲了顯示出自己王族的身份,他還特別在腰後掛上了那柄父親留下來的託亞金鞭。
孟和牽了一匹大黃馬過來,與張浩天一起翻身上馬,並不往市區的主街道里走,而是在各樓房的小巷子裡穿行,大約二十幾分鍾,就出了城區。敵人兵力不足,當然也沒有辦法在外面封鎖,兩人就向着正南方疾馳,三師的人要從梅林過來,必然是走的這個方向。
在草原上大約奔行了十公里左右,張浩天揮手讓孟和回城去了,而他吆喝一聲,“尼斯格巴日”就加快了速度,閃電般的向前而去,雖然有那託亞金鞭,可是對於這匹神駿而通人性的馬,是不需要去鞭策的。
疾馳了半個小時,離車車爾庫勒已經有五六十公里,而前面也開始出現了山脈,張浩天知道,四師的一個團要阻擊三師,必然會把陣地設在山脈要道,他要到三師的陣地上去,就必須先穿越敵人的陣地。
果然,在前面的兩山之間,視線裡出現了敵人的蹤影,張浩天沒有立刻過去,而是勒住了馬,舉着望遠鏡觀察,卻見這兩座山相距差不多四五百米,而叛軍挖了一個橫向的一字形戰壕在防禦着。
如此的地形,絕對稱不上險要,以一個團的兵力,要想阻擊四倍於已的力量是不可想象的事,不過他們還是辦到了,而其中的原因,當然可想而知。
這一帶的地圖張浩天早就看過無數次,不再往前走,而是騎着“尼斯格巴日”順着山脈的左側而去,在五公里遠的地方,有一個湖泊,從湖泊過去,就能夠到達第三師的陣地了。
以“尼斯格巴日”腳程,五公里自然很快就到了,而張浩天果然看到了一個湖泊,這個湖泊雖然比起巴達託塔城外的白音湖要小多了,但方圓三四平方公里還是有的,距離對岸也有三百米左右。
在岸邊,張浩天並沒有看到叛軍的蹤影,更是心知肚明,作爲最起碼的軍事常識,像這樣的湖泊絕對是應該派人防守的,可是叛軍的指揮官並沒有這麼做,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已經知道三師的人會出現內亂,只是象徵性的堵住了山口,而對於其它對方能夠作爲突破口的地方就放棄了,不過這也能夠理解,以三師的實力,如果不發生內亂,早就從寬闊的山口處衝過防線了,他在這湖泊設下防禦陣地也沒有什麼用。
沒有過多的思索,張浩天背好槍械,在馬背上一夾,“尼斯格巴日”就朝着清澈的湖水縱了下去。
此時正是秋涼之際,身子剛入水,寒冷浸骨的冷冰感就從張浩天被淹沒的腿部浸來,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倒是“尼斯格巴日”皮厚驃肥,而且專門伺養它的馬伕經常在春秋之際帶它到白音湖入水清洗,對這種溫度是習慣的,不時發出輕嘶,四蹄在水中划動,載着張浩天快速的向對岸而去,它的這個特性,卻是蒙古馬的基因,吃苦耐勞,水陸俱行,而如果是純種的英國純血馬,速度是快,可是面對着寒冷的湖泊,別說載着主人遊這麼遠,只怕連水都不肯下的。
十來分鐘左右,“尼斯格巴日”已經到了對岸,它溼淋淋的上了岸,搖着頭晃着尾抖了抖皮毛上的水漬,在張浩天馬繮的牽引之下,便沿着湖泊的右面而去,不一會兒就到了一座大山下,在數尺高的雜草裡急速穿行。
沒過多久,張浩天就見到了前方出現了一排排整齊的蒙古包,知道是三師的軍營到了,一些士兵竟悠閒的在軍營外的一塊空地用石頭下着蒙古人喜歡玩的馬棋,哪裡有半分發生了戰爭準備進攻的樣子,不由得咬了咬牙。
那些正在玩馬棋的士兵聽到了馬蹄聲,紛紛擡起頭來,見到了騎着高頭大馬從雜草叢中荷槍而來的張浩天,立刻都站了起身,取下了背在肩後的衝鋒槍,叫喊着向他圍了過來。
瞧到了這些三師的士兵,張浩天取出了那金光閃閃的託亞金鞭,向着這些人中軍銜最高的一名少尉沉聲道:“去稟告花不音乞少將,就說塔塔羅王哈丹巴特爾前來拜訪。”
在蒙古國,誰不知道塔塔羅王是王族之首,而且近年來張浩天支持民主黨,風頭甚勁,就在他的話說出之後,就聽到士兵中有人驚呼起來:“啊,是哈丹巴特爾王爺,沒錯,前段時間他在電視上講話支持政府,我看過的。”
包括那少尉在內,大多數的士兵都沒有見到過塔塔羅王的真面目,瞧着他騎的駿馬與手中的金鞭,再加上剛纔認識他的士兵說的話,自然沒有人懷疑,頓時都流露出了尊敬之色,對於蒙古人來說,總統甚至是可以輕視的,但是對於王族,卻有着一種天生的崇拜與敬仰。
這些人的神情在張浩天的意料之中,他之所以敢單槍匹馬的獨闖現在已經變成危險之地的第三師軍營,就是深知塔塔羅王在普通士兵心目中的地位,不過,要想成功,他還必須做一件事。
於是,他又向那少尉道:“你叫什麼名字,沒聽見嗎,快去稟告你們的師長花不音乞少將,說塔塔羅王哈丹巴特爾來拜訪他。”
那少尉趕緊道:“王爺,我叫哈維特,實話對你說,花不音乞少將出了一點兒事,現在我們這裡負責指揮的是魯瑪中校。”
張浩天聽格格木說過花不音乞少將被三師的一部分軍官軟禁起來了,而他就是想通過這些士兵的口中探聽到目前的情況,於是故意皺了皺眉頭道:“哦,魯瑪中校,他是誰,過去負責什麼?”
那少尉又道:“魯瑪中校過去是二團三營的副團長,四師目前由他指揮,是大多數的軍官推舉的。”
張浩天知道第一軍相當於蒙古政府的中央部隊,格勒巴樂對於團級以上的軍官作過調整,全部換成了民主黨的人了,但中低下層的軍官還沒有來得及動,這魯瑪中校可以肯定是這次三師譁變的主使者,而且他背後的靠山無疑就是巴斯,估計正團級以上的民主黨軍官此刻都已經遭到了花不音乞少將同樣的命運,當下他點了點頭道:“哈維特,你去告訴魯瑪中校,就說我來了,讓他出來迎接。”
雖然蒙古王族早就沒有了實權,但是尊貴至高的身份不會改變,現在到了軍營,讓一個軍銜不高的中校出來迎接自然不爲過,那哈維特少尉趕緊答應着,然而走到了一個營賬裡,用軍用通話器開始與那魯瑪中校聯繫起來。
只一會兒,哈維特就匆匆回到了他的馬前道:“王爺,我剛纔已經和魯瑪中校聯繫上了,他說有軍務在身,不方便過來,讓我帶你到指揮部去。”
張浩天明白魯瑪中校知道自己支持的是民主黨政府,而且攻佔了車車爾庫勒,來意是猜得到的,當然不想太客氣,而且此刻必然在向巴斯請求,應該拿自己怎麼辦。
於是他又點頭,道:“哈維特,讓你手下去通知各營各連的弟兄,就說他們這些天非常辛苦,我來前線看望他們了。”
哈維特並不明白他的用意,但面對着這個威嚴的年青王爺,完全不能抗拒命令,便派了幾名士兵,讓他們去各營各連,說塔塔羅王來了,想要看望大家。
瞧着士兵們騎着馬去軍營各處傳達消息去了,張浩天便讓哈維特帶路去魯瑪的指揮部,巴斯定然會讓魯瑪向他下毒手,可是當那些普通的士兵們知道塔塔羅王到了,魯瑪要向自己下毒手裡,絕對是會有所顧忌的。
這裡哈維特也翻身上了一匹棗紅馬,請張浩天跟在他的後面向軍營裡而去,而張浩天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揹着衝鋒槍有些不倫不類,便解下來交給了哈維特。
一路之上,知道蒙古國身份最尊貴最神秘的塔塔羅王到了,士兵們紛紛從營帳裡或者訓練場上跑了過來觀望,當見到了騎着手執金鞭,騎着駿馬,充滿了威嚴的張浩天,好多人都恭恭敬敬的捂胸躬身行起禮來,在絕大多數的蒙古人家庭中,都供奉着成吉思汗的畫像,每逢重大的節日或者家中發生了大事都要祭拜,現在能夠親眼目睹到他的子孫,實在是一個莫大的榮幸,一些傳統忠誠的,甚至跪拜了下來。
見到士兵們的反應,張浩天對此行更有信心了,便一路微笑着向他們揮着手,瞧到威嚴的塔塔羅王神情親善,士兵們頓時如沐春風,也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塔塔羅王萬歲。”霎時之間,更多的士兵便跟着喊起來。
“塔塔羅王萬歲。”
“塔塔羅王萬歲。”,
……
呼喊的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多,便如浪潮一般,席捲着軍營各處,讓更多的士兵圍了過來,裡三層外三層的形成了一條人牆夾道。
張浩天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微笑着揮手緩緩而行,半個小時之後,見到了一座大帳,不用說,就是三師的指揮部了,張浩天忍不住又暗自一嘆,三師接到了任務是急援車車爾庫勒,現在居然安營紮寨,那是根本不想進攻了。
到了指揮部外,只見十餘名士兵站着,最高的軍銜是一名上士,卻沒有一名軍官前來迎接。
哈維特跟着張浩天接受着歡呼,當真是一輩子沒有遇過,足可以回家鄉吹噓的榮耀,瞧着這樣的情況,也有些不好意思,趕緊下馬,對那上士道:“其其隆,快去通知魯瑪中校,就說塔塔羅王來了,讓他出帳來迎接。”
那其其隆上士是一個皮膚粗黑的壯年男子,無疑是魯瑪的親信,聽着他的話,敬畏的望了騎在高大黑馬上的張浩天一眼,但只是向他敬了一個軍禮,道:“魯瑪中校在帳裡有軍務,不能出來迎接,請王爺下馬入帳。”
張浩天知道魯瑪必然聽到了軍營裡的士兵剛纔歡呼“塔塔羅王萬歲”的聲音,而他這麼做是想拿架子,當下微微一笑,就躍下馬來。
然而,就在他準備大步進帳的時候,其其隆攔在了他的面前,眼睛望向了他腰間插的彎刀與手槍,道:“王爺,真是不好意思,魯瑪中校說你一路辛苦而來,身上帶的東西太沉重了,讓我們幫你保管。”
張浩天沒有做出任何拒絕之意,拔了手槍與彎刀擲給了他,然後揚了揚手中的託亞金鞭道:“這是忽必烈先祖所用的遺物,你是不是也想要。”
聽着這個年青威嚴的塔塔羅王言語中頗是不滿了,其其隆還是有些害怕的,趕緊躬身道:“王爺,我也是奉命辦事,你請進吧。”
張浩天也不理會他,手持託亞金鞭大步而進,到了帳內,卻見近兩百平方米的蒙古包裡有三臺通訊器在發出“嘀嘀”的聲音,而每臺通訊器前面坐着一個通訊兵在紙條上記錄着,然後由一名中尉遞交到裡側的一個桌案去,在那裡坐着一箇中等身材,面色瘦癯精明的中年軍官,肩上的軍銜顯示正是中校,自然就是魯瑪了。在他的旁邊,還站着四名荷槍實彈的警衛。
瞧着他進帳,那魯瑪中校終於起了身,打量了張浩天一眼,跟着皮笑肉不笑的走了過來,並不行禮,而是伸出手來道:“王爺,聽說你正在車車爾庫勒,怎麼有空閒到這裡來了,真是幸會。”
然而,張浩天並不跟他握手,而是冷冷一笑道:“我聽說三師新出了一位大人物,所以想來見識見識,魯瑪,你的軍銜不高,架子倒挺大啊。”
魯瑪中校伸出的手落了一個空,又聽到他這麼說,表情有些尷尬起來,但立刻道:“王爺,你的身份雖然很尊貴,但我一名蒙古的軍人,只向我的上司行禮,實在對不起了。”
張浩天忽然笑了起來,拿着金鞭就在他的肩上一拍道:“魯瑪,你說謊話還真不臉紅,你的上司,不就是花不音乞少將嗎,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魯瑪想虛僞都沒有辦法了,頓時一咬牙,望着他道:“哈丹巴特爾,我知道你是爲民主黨政府來的,告訴你,格勒巴樂他們個個貪污腐敗,還勾結中國人,讓我們蒙古人越來越窮,作爲一個蒙古公民,我絕不對讓自己的祖國再這樣沉淪下去,是時候採取行動了。”
說到這裡,他瞪着張浩天的眼神兇狠起來,道:“還有,哈丹巴特爾,你助紂爲虐,與民主黨的人勾結屠殺王族成員,犯下了不可饒恕的血腥罪行,今天到了這裡,我絕不能放過你這個殘忍的兇手。”
張浩天平靜的望着他,緩緩的點了點頭道:“我來了這裡的事,你已經通知了巴斯,巴斯讓你幹掉我,對不對?”
面對着張浩天的平靜,魯瑪的眼神中卻掠過一絲慌亂,但立刻隱藏起來,沉着臉厲聲道:“誰說是巴斯讓我乾的,像你這樣的殺人兇手,每個蒙古公民都人人得而誅之。”
張浩天又仰天大笑起來,宏亮的笑聲在營帳裡迴盪着,就連那幾名通訊兵也轉頭看了過來。
笑了良久之後,張浩天才望着魯瑪道:“每個蒙古人都可以人人得而誅之,魯瑪,你去問問外面那些士兵,他們是不是想把我得而誅之。”
魯瑪一時語塞,但還是大聲道:“哈丹巴特爾,不管你今天如何的狡辯,我都不會放過你的。”
說了這話,他將手一揮,道:“來啊,把他給我抓起來。”
大帳裡站着四名警衛,這四人雖然是魯瑪的親信,但也知道張浩天的身份有多麼的尊貴,面面相覷了好一陣,才走了過來,但只是把他圍住,並沒有立刻動手。
張浩天的臉上仍然帶着笑意,凝視着色厲內荏的魯瑪道:“魯瑪,你想帶着全家自殺嗎?”
魯瑪有些莫名其妙,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浩天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一把推開一名攔在他前面的警衛,大步走到了魯瑪剛纔坐的地方坐下,這才漫不經心的道:“我到你這裡來的事情現在整個三師的人都知道了,你仔細想過沒有,要是我在你這裡出了事,你會有什麼下場。”
魯瑪咬了咬牙道:“我會有什麼下場?殺了你這個製造了王族大屠殺的兇手,所有的蒙古公民都會拍手稱快的。”
張浩天點頭道:“好吧,就算你殺了我所有的蒙古公民都會拍手稱快,但我想問一下,包不包括塔塔羅部人。”
魯瑪“哼”了一聲道:“塔塔羅部人是你的幫兇,當然要向着你。”
張浩天將託亞金鞭放在了桌案上,撫了撫掌道:“聰明,非常聰明,總算你知道塔塔羅部人是向着我的,魯瑪,你再想想,如果你要了我的命,塔塔羅部人會對你怎麼樣?”
聽到這話,魯瑪頓時沉默下來了,而且他也明白了張浩天剛纔那話的意思,如果塔塔羅王死在自己的手裡,塔塔羅部人要做的,那就是不計一切代價的殺死自己,而且也必然包括自己的家人。
瞧着魯瑪不說話了,張浩天又微微一笑道:“魯瑪,我不知道巴斯給你許了什麼諾,但是我只知道,如果我死在你手上,巴斯是絕對不會承認的,所以一切的後果只有你一個人承擔了,想升官,是沒有可能的,因爲巴斯如果兵變成功升了你的官,那豈不是證明殺我的事是他主使的。想要錢,也是沒有可能的,你一個小小的中校,除了現在還有些價值,一但巴斯兵變成功,那就一錢不值了,我想到時候第一個要殺你的還不是塔塔羅部人,而是巴斯,卸磨殺驢,殺人滅口是中國人的成語,不過道理卻全世界通用。”
魯瑪不想聽這個年青的塔塔羅王的話,可是他此刻所說的每一句話卻讓人沒有辦法反駁,漸漸的心跳如鼓,額頭上的冷汗都浸出來了,甚至禁不住好生的後悔自己捲入到了這個漩渦裡來,殺死此人他是萬萬不敢了,不過實在也不甘心被此人說服而妥協,只得大聲對四名警衛道:“你們把王爺帶到旁邊的帳逢去好好招待,記住,這裡太危險,不要讓王爺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