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天明白目前的形勢已經可以讓兩人很容易的猜到自己的來意,便笑道:“二爺,柴堂主,既然你們都知道了,就不用我說了吧,我來的目的,只有一個‘聯’字,是三聯幫的‘聯’也是聯合的‘聯’。”
聽到張浩天點明來意,柴榮與那二爺都微笑着點起頭來,柴榮第一個道:“浩天,你獨霸郊外三區,幫衆數千,而且目前還在迅速發展,的確是有資格來跟我們談這個‘聯’字,好,你想怎麼一個聯法。”
這段時間,其實張浩天也一直在分析三聯幫東興幫與鐵血盟爲什麼任由自己在郊外三區迅速擴張勢力而沒有動靜。
三聯幫已經調集了s市的精兵前去增援g市,自然無暇來管自己,而東興幫不出手,估計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新義安,要知道在國內東興幫的實力雖然比新義安強,但在香港新義安卻是第一大幫,東興幫若要動郊外三區,必然會與新義安的義威堂交手,在s市要羸沒有問題,但勢必牽連到香港的總部,那就很麻煩了。至少鐵血盟,接下萬洪幫過去管轄的lh區沒多久,地盤與人手還沒有消化過來,自然不忙於進攻郊外三區,因此自己的天狼幫才得以生存發展,這裡有機會與運氣,不過這麼短的時間內稱霸三區,也和他善於分析形勢,對各幫採取了靈活的手段有關,現在,面臨着三聯幫這個大敵,他既要大膽,但更需要謹慎,那是一步都不能錯的。
當下他便反問道:“二爺,柴堂主,以你們所見,三聯幫消滅了龐統勳之後,下一步最有可能的是要對付誰?”
柴榮沉吟道:“現在的南方黑道,除了龐統勳之外,三聯幫還有幾個隱患,第一個當然是邱光他們組成的新萬洪幫,但照我估計,邱光絕不是三聯幫的三幫主對手,不過以他們的實力,三聯幫要對付他們只有兩個辦法?”
張浩天連忙道:“是什麼辦法?”
柴榮立刻道:“第一個方法是採取我們想不到的方式忽然進攻,在短期內幹掉新萬洪幫所有的頭目,讓新萬洪幫羣龍無首,而龐統勳的萬洪幫已滅,再加上邱光等頭目被幹掉,剩下的人,很快就會散的。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又道:“而第二個辦法,則是三聯幫避開新萬洪幫的鋒芒,丟一部分g市的地盤給新萬洪幫,進行一段時間的修整,重新積蓄力量。”
二爺此刻接過話題來道:“我們擔心的,就是三聯幫用第二個辦法,他們吞不下新萬洪幫,但要到s市來把我們各個擊破作爲進攻g市的基地是沒有問題的,所以只有我們聯合起來,三聯幫纔沒可能吞下我們。”
張浩天“嗯”了一聲,馬上道:“我們除了聯合起來,還應該趁現在三聯幫在對龐統勳做最後一擊,s市的精英沒有退回來,對他們發動進攻,奪了yt區的地盤,把他們徹底驅逐出s市。”
聽着張浩天的話,柴榮與那二爺的臉色卻猶豫起來,相互對望了一眼,心裡都知道,這個年青人赤手空拳,短期內崛起,就是輸了也無所謂,但東興幫與鐵血盟都有十幾二十年的歷史,其中經過了無數艱辛纔有今天這樣的局面,目前聯合當然是唯一的選擇,但進攻s市的三聯幫,奪了他們的地盤,就無疑向三聯幫宣戰,從整個南方黑道的形勢分析,三聯幫滅了龐統勳的勢力之後,邱光無疑是鬥不過的,新萬洪幫遲早會滅亡,那麼三聯幫就一枝坐大,獨霸南方黑道,得罪了他們,東興幫與鐵血盟也只有滅亡一途了。
瞧着兩人的臉色,張浩天立刻明白他們還沒有打算進攻三聯幫,便道:“柴堂主,二爺,你們還有什麼想法嗎?”
柴榮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道:“浩天,你是知道的,我只是一個堂主,進攻三聯幫這樣大的事情還要向幫主稟報,現在還不能回答你。”
而二爺也道:“現在進攻三聯幫,是不是太早了些,萬一新萬洪幫會在三聯幫與龐統勳鬥得精疲力竭的時候下手,此時的三聯幫未必是新萬洪幫的對手,我們再乘機進攻,那樣好像更穩妥一些。”
聽到兩人的話,張浩天心中只是冷笑,他知道,無論是東興幫還是鐵血盟,其實都是胸無大志,希望能夠維持現狀就行了,三聯幫不主動向他們動手,他們是不敢去捋虎鬚的,而他,必須說動兩人。
於是張浩天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卻一邊搖頭,對柴榮道:“柴堂主,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談了,告辭。”
柴榮連忙叫住他道:“浩天,這是爲什麼,是不是向三聯幫動手需要商量,但我們結盟是毫無疑問的,這事就定下來吧。”
張浩天卻笑了笑道:“不先下手爲強,等三聯幫解決了龐統勳,我們遲早會被三聯幫吃掉,還結什麼盟,不如趁着地盤還在手中多撈些錢走,反正我從來沒想到自己能夠發展這麼快,在郊外三區也沒有投資多少,要撤出去容易得很,只不過來了這一趟,心裡卻留下了一個遺憾。”
柴榮道:“是什麼遺憾。”
張浩天再次搖頭笑道:“來之前,我早聽說過‘閃電虎’柴榮是東興幫的第一猛將,東興幫的地盤有一大半是你打下來的,是東興幫最有實力的人,幫中之事掌握於手,算是一個英雄。”
說到這裡,他的眼睛又望向了那二爺,道:“至於二爺,就更不用我說了,三十來歲就創下了鐵血盟,手下的兄弟雖然少,但拼死拼活的打出一番局面來,列爲g省四大幫之一,讓人佩服。”
此刻,他又頓了一頓道:“只可惜,這一切都是往事了,現在我看到的,只是兩個暮落的英雄,安於現狀,畏縮不前,我真不知道,憑你們現在這樣的性格,怎麼會是野心勃勃的三幫主對手,不立刻進攻三聯幫,這個盟我是不想結的,回去準備,就等着三聯幫在這一兩個月內幹掉龐統勳後就撤出s市,到時候兩位如果有興趣要我的地盤,打一個招呼,我一定雙手奉上,總比直接送給三聯幫好些。”
聽着張浩天冷嘲熱諷,柴榮與二爺的臉上都是紅一陣白一陣,這個年青人的話,的確刺中了他們的要害,柴榮在東興幫中早掌握了大權,實際的權力已經凌駕於幫主何家洋之上,幫中的決策幾乎都是由他定的,二爺在鐵血盟中更是說一不二,兩人在創幫之初,可以說都是敢打敢衝的風雲人物,膽量並不在今日的張浩天之下,可是一二十年過去,那種英雄之氣便慢慢的在安穩的生活中被消磨,只希望維持現狀就行了。
這時候,兩人對望了一眼,心裡皆明白,如今天狼幫的實力已經不容小視,而且張浩天本人更是一個有勇有謀,經常創造奇蹟的帥才,要是他真的撤離了s市,就憑鐵血盟與東興幫聯手,是絕對不是三聯幫對手的,而自己等人實力越弱,三聯幫越會盡早吞下他們好對付新萬洪幫,今日實在不能放這個年青人走。
柴榮與二爺已經有十來年的交情,彼此已經非常有默契,眼神中都不約而同的流露出了一種毅然之色,柴榮第一個站起來,抓住張浩天的肩頭,一咬牙道:“浩天,先別走,好,既然你有這個膽識,姓柴的也不是孬種,你要主動進攻三聯幫,那就幹吧。”
聽着柴榮表態,那二爺也站了起來,臉上透着一股兇悍之氣,道:“媽的,幹就幹,三聯幫的三幫主也不是什麼天王老子,現在和龐統勳拼得也夠他受了,老子就不相信咱們三幫加起來還鬥不過他。”
瞧着柴榮與二爺的鬥志終於燃燒了起來,張浩天心中暗喜,便大聲道:“好,柴堂主,二爺,那我們就立一個規矩,共同進退,齊心合力的對付三聯幫。”
柴榮立刻道:“當然,結盟是大事,我們應該在關帝爺前發誓,這事也不用選日子了,就在今天晚上,我們把各自得力的手下都叫到一起盟誓,彼此認識一下,今後也好配合做事。”
張浩天知道,雖然這樣聲勢的結盟難免會走漏風聲,讓三聯幫的人探聽到,但是大家都怕今後真有什麼事有一方袖手旁觀,而讓手下參與知道了之後,那麼這種背約的可能性就很低了,否則的話,就連自己人也瞧不起,老大的位置人人可以得之,另外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各幫的手下對於強大的三聯幫或多或少都是有畏懼之心的,三幫精英聚在一起,無形中會把士氣撐起來,日後有底氣與三聯幫作戰。
當下他一點頭道:“你說在什麼地方,我通知手下的兄弟前去。”
柴榮立刻道:“在ft區的楊柳街中段,有一個關帝廟,今晚七點,大家都到那裡去盟誓,既然鐵了心要和三聯幫鬥,那大家就要齊心,全力以赴,只能羸不能輸。”
張浩天與那二爺都點頭答應着,然後掏出了手機,分別打電話通知起自己手下的頭目來,而張浩天通知了所有的堂主與香主,不過由於小薇有刺探情報之職,而且又是女人,就沒有通知她。
等三人都打完電話,再次坐在了一起,這一次就明顯親熱多了,甚至話起了家常,那二爺的名字也不再瞞他,張浩天這才知道,他叫馮玉山,至於籍貫來歷,馮玉山自然不會給他說明。
在寸土寸金的s市,ft區楊柳街的關帝廟自然不會太大,由一個一百多個平方的院子與一個主殿組成,供着義薄雲天的關雲長與忠僕周倉,平時雖然有些香火,但說不上太旺,然而,這天晚上,這個關帝廟忽然變得熱鬧非凡,不停的有各個品牌的轎車開來,廟外的一個小停車場已經停不下,大家就乾脆停在了街道邊。
晚上的楊柳街有幾個協警在溜達,見到有車亂停亂放,正準備過去吆喝,但遠遠的看到這些轎車裡出來的全是一個個的青壯年男子,有剃成光頭的,也有留着長髮的,穿着奇裝異服的,掛着小指粗金項鍊的,臉上多半帶着兇蠻之氣,那裡還敢靠近,立刻把頭低着,繞圈子走了過去。
到七點鐘的時候,關帝廟裡的院子已經密密麻麻的站了六七十人,雖然有人在交頭接耳,但沒人大聲喧譁,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此刻,只聽到門聲一響,從大院左側的廂房裡走出三個人來,其中最顯眼的就是一個穿着黑色西服,留着短髮,身材高大彪悍,容貌英俊威武的青年男子,而跟在他後面的則是兩名中年男人,一人身材只比青年男子矮小半個頭,額頭上有一道深陷的刀痕,而另一人中等個子,身材偏瘦,但目光中卻透着威沉兇悍之色,讓人不敢逼視。
這三人,不用說自然是張浩天、柴榮與馮玉山了,關帝廟的住持是柴榮的人,這時正在大殿裡準備香火,等待他們舉行三幫聯合的結盟儀式。
在手下們的注視之下,三人走進大殿之中,便見到殿內的正中端坐着頭戴紅冠,身披紅袍的關聖爺,而他旁邊剛站着一個身軀魁梧,滿臉虯髯,拿着一柄青龍偃月刀的周倉。
在神像的供桌之下,立着一個身材清瘦的中年道人。
張浩天喜歡歷史,對於關羽成爲道家之神的事曾經看過有關記載,說是關羽死後,只有荊州當地人記得他,不過當時是以厲鬼祭祀,一真到了宋朝,先有徽宗封關羽爲“崇寧真君”。後來開始有道教典籍《大宋宣和遺事》上記載張天師請關羽神靈斬在解州作祟的蚩尤的事。而到了元世祖時,元帝用帝師帕克斯巴之言,把關羽當作每年二月十五日的“鎮伏邪魔,護安國利”法事活動時的“監壇者”。當時要用“殿後軍甲馬五百人”,擡着“漢關羽神轎”,在宮中游行。關羽便有的鎮邪驅魔、安國定邦作用,神性也越來越靈。而到了明朝正德、嘉靖之間,對關羽的崇拜又再次升溫。萬曆封關羽爲協天大帝,後應道士張通元之請,進關羽爵爲帝,封關羽爲三界伏魔大帝神威遠震天尊關聖帝君。掌管神鬼人三界了,成爲道教中的重要的神祗, 再後來,也不知那位愛財之士將關羽封爲武財神供奉,可見這神也是由人所封,信與不信,全在人心,但由於有關雲長爲歸舊主,千里走單騎的傳說,作爲一種忠義的精神當然是要敬拜的。
當三人走進大殿之後,那中年道人走到外面喝了一聲,院子裡所有的六七十人都魚貫着走進了殿,然後不約而同的分成四行列於左右兩邊,黃彪、王彬等天狼幫的頭領都在其中。
儀式是由中年道人主持的,他先是揮舞着一柄長劍唸唸有詞,跟着拿了一支大公雞來,將脖子割開,把血滴入一個盛了一半酒的酒碗裡,跟着道:“三位站着,望着關帝爺,我先說一遍,你們再念。”
當下三人便並排而立,張浩天站中間,而柴榮與馮玉山立於兩邊,仰望着關帝神像,皆是一臉的肅穆。
這時只聽那中年道人道:“我等三人在此結盟,共攘強敵,強敵不滅,盟約不毀,若有違誓,有若此雞,割舌斷喉,人人可誅。”
他沒有說過三人姓名,卻是由於馮玉山不願過多的人知道他的真名。
聽着中年道人說完,張浩天、柴榮、馮玉山三人便照着他的話,齊聲發起誓來,讓殿中的手下人人聽到,其中真有人要違背誓言,那麼是要冒着在道上失信無義的風險,而道上之人一但有了失信無義的名聲,幾乎都不用再混下去了,便是手下有人野心篡位,也只是應了“人人可誅”之誓,沒有人會去可憐追究。這也是黑道中的潛規則之一。
等發完了誓,中年道人拿出了一柄小刀,讓三人各自割破中指,滴血入碗,跟着道:“三位結盟,必須要有一位盟主主持大局,指揮調度,這第一口酒,要由盟主先喝。”
張浩天微微一笑,望着柴榮道:“柴堂主,在我們三人中,以你年紀爲長,身手高強,經驗豐富,盟主當然由你做,這第一口酒,還是由你喝了吧。”
然而,柴榮與馮玉山對望了一眼,柴榮一笑道:“浩天,我和二爺已經商量過了,我們已經不年輕了,精力衰弱,比不得你年富力強,而且你這幾年在s市的作爲可說是有勇有謀,已足以服衆,因此都願意推薦你爲盟主,對付強敵時供你調度驅策,這件事你就不必推託了。”
說到這裡,他又道:“還有,我們既然結盟,你的輩分當然也不一樣,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大哥,二爺做老二,你做老三,我們三人雖然沒有結拜,可勝似結拜。”
柴榮與馮玉山和戚英航是一輩,認他爲弟,張浩天的黑道上的輩分無疑是升了一級,更有威信,但是,他心裡卻清楚,柴馮兩人之所以不做這個盟主而讓給他,那是因爲清楚做了盟主就意味着要和三聯幫正面交鋒,手下無疑會損折更多,而且真要是三聯幫勢力難除,他們也有一個迴旋的餘地,做三幫的盟主,聽起來雖然氣派,可是絕對是一個燙手的山芋。
明白兩人的心思,張浩天絲毫沒有去推拒,而是向着兩人拱了拱手道:“好,大哥,二哥,既然你們如此信任我,那我也當仁不讓了,這個盟主我當。”
他一邊說着,一邊端起那個盛着血酒的碗來,仰頭“咕咕”喝了兩大口,這才放下。
見到張浩天言辭舉止既有英雄氣概,更有大哥風度,柴榮與馮玉山的眼神中也露出了欣賞之色,沒有多說,由柴榮先喝,然後馮玉山將酒一口飲光。
結盟儀式結束,本應開宴慶祝,但張、柴、馮三人知道,這樣的結盟很快就會傳到三聯幫人的耳朵裡去,大家聚在一起喝酒,那是非常危險的事,今日各幫的頭領都在這裡,彼此已經有了印象,今後要合作,自然免不了接觸,到時再單獨飲酒親熱都不遲。
於是三人開始吩咐各自的手下散去,從今夜開始,加強防備,警惕三聯幫偷襲,隨時要有大戰血戰的準備。
聽着各自的幫主下令,數十名頭領就漸漸散去,只是王彬等人走的時候,都是一臉的興奮,無論怎麼說,老大能夠做三幫盟主,那都是讓自己長臉揚眉的事,從今日起,天狼幫可算又上了一個臺階,能夠與東興幫與鐵血盟這些所謂的大幫相提並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