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婤和蕭素美見到易風進來,也連忙丟了牌下了塌來躬身請安,那個女子也轉身過來見禮,唯有陳氏照坐在那。∈,
“三郎來了。”樂昌公主放下手裡的牌,笑道:“你發明的這個麻將牌還真是好玩的很,我現在都已經迷上癮了,天天有空就想拉着人過癮。可惜就是這牌好多字,好些丫環婆子都認不全玩不來。要是全是花樣兒多好認啊,牌癮來了也不怕湊不齊牌搭子。”一邊說着,一邊讓侍女給易風搬了胡椅。
陳氏算是他的乾孃,因此易風也沒什麼忌諱,當下笑道:“說起這打牌,我這還有件好笑的事兒呢。武州軍裡士兵晉升軍資除了戰功外還得要有文化考覈,得認得規定的字數才能通過晉升。有一個要升夥長的傢伙,打仗是把好手,勇猛善戰,幾次上戰場,下來時腰上都能綁着好幾個敵人首級。可偏偏一讓他認字,他就喊頭痛。前些時候,這麻將牌不知怎麼的也在軍中流行起來,平時這些傢伙也倒守規矩不敢玩,可一旦休假日,卻個個跑到營外碼牌碼的起勁。那個要升夥長的兵,平時怎麼教也認不得三五個字。可這會打牌,卻是沒幾天就無師自通,什麼一到九萬,紅中發財卻是一個不錯全都認的清清楚楚。”
易風這邊還沒說完,樂昌公主已經笑的推亂了眼前的象牙牌,倚在椅上只是咳嗽不停。陳婤一邊笑一邊上前給陳氏敲背,蕭素美也是伏在桌子上笑的渾身亂顫。那個面生的女子卻是脹紅了臉,用手帕捂住了臉。
樂昌公主好半天才停下來。揮手道:“你這個三郎,故意來打趣紅拂的不是。紅拂就是認不得字,可一上牌桌。幾下就已經認會了這些牌,倒跟你說的那兵一樣了。”
易風這個時候才細看那女子,並不像是元府的丫環,也不是哪房的女眷。二十上下的一個女子,漆黑油亮一頭濃髮挽成一個髻,鬢如刀裁,膚似凝脂,柳葉眉,大眼睛。鼻子挺直,下面一張不大的嘴含嗔帶笑似的抿着。此時她紅暈滿面,嬌喘連連,兩個酒窩時隱時現,真個非常的美麗動人。易風看的不禁心裡一蕩,忙定神問:“紅拂?可是閨名?”
“奴姓張,名出塵。”那麗人見易風如此打量自己,不免有些覺得面上火辣,連忙回道。“只因在越國公府上執紅色拂塵,故被人稱做紅拂女。”
“張出塵,紅拂女!”易風念着這個名字,心裡震動不小。三原李靖現在替自己訓練騎兵。是騎兵教練使,虯髯客張仲堅跟自己一起進京,現在是自己的商業合作伙伴。準備一起弄烏茲鋼和大馬士革彎刀生意。現在居然在這裡又遇上了紅拂女張出塵,這風塵三俠自己倒是一個不落的全認識了一遍了。
他驚訝間。樂昌公主卻以爲他驚訝爲何楊素府中的人卻出現在這裡,向他解釋道:“紅拂原也是我南陳之後。其父乃是我陳朝大將張忠肅,隋伐陳時爲史萬歲所殺,紅拂母子一起被押來長安。後被賞賜給了楊素,因爲紅拂母親帶着還小的她,就在楊府做了乳孃,紅拂也自小在楊府長大。”說到這段往事,樂昌公主心裡也很不平靜。當年陳滅後,她也是和紅拂母女一樣,被押入長安,然後被賞賜給了楊素。紅拂母親在楊府做乳孃,她卻是被賞賜給楊素做妾的。那個時候,在楊府,樂昌公主和紅拂母女不免有種同鄉同憐的感覺,樂昌公主也對紅拂母女很是照顧。後來徐德言前來救走她,夫婦破鏡重圓,紅拂母女卻依然留在楊府。紅拂轉眼間也長大了,如今在楊府是楊府的歌伎。
今天,紅拂名爲私下來拜見樂昌公主,實際上卻是聽從楊素授意,暗中前來帶話給易風的。
“三郎就陪我們打會牌!”樂昌公主笑着道,易風就上了榻,紅拂連忙讓出位置,易風也就替了紅拂,坐在那裡陪着陳氏三人打牌。這麻將本來是易風在懷荒無聊時弄出來的,一經出現,立即就風靡了懷荒,幾乎很快就成了最熱門的遊戲了。沒事時,常見人湊一起砌長城。易風跟她們幾個打牌,倒也輕鬆,也不吃她們牌,只求自摸,倒也打的開心。
一邊打着牌,易風也順便把自己已經認祖歸宗,以及皇帝封他爲趙王之事說了。樂昌公主陳氏聽了倒也沒什麼大反應,她和陳婤早知道易風其實是元氏與楊廣的兒子,而且她們對於隋室實沒什麼好感,因此趙王也好,趙郡王也罷,都無所謂了。倒是蕭素美,聽到易風封了國王之爵,喜的面上泛紅,摸牌的手都發抖了,連續打錯了好幾張牌,結果最後還胡了個詐和。
易風隨意的打着牌,卻突然感覺後背上有一隻手在悄悄的劃弄着,用心感受,卻是那手在上面寫字。
“我在東廂房等你!”
那手在他背上悄悄劃了好幾遍,易風才總算是連猜帶蒙的弄明白了那要告訴自己的意思。
侍女們都在一邊侍候着,自己身後唯有紅拂女。不用說,這話是紅拂寫給自己的。可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我在東廂房等你。難道說,紅拂女真的這麼的奔放,一見到男子就要來個紅拂夜奔?可這也不太對勁吧?
想着心事,易風打算也老出錯,一不小心,結果就成了想公。這時紅拂已經找了個理由先出去了,臨走前易風還發現紅拂對自己瞥了眼。這無疑是個確定的信號了,看來紅拂確實是要約自己。
又裝模做樣的打了一把,易風藉口更衣,也就找了個丫環來替自己。
“贏了是你的,輸了算我的。”說完,易風丟下一把賞功銀幣就下場了。
出了西廂,易風在院裡深呼吸了幾次,冷風吸進肺裡,頓時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美人相約,肯定要去的。
易風這個時候已經冷靜下來,倒不覺得紅拂是個奔放的人,見自己一面就冷不住要相約自己私奔。他腦子裡仔細的轉過幾圈,已經差不多想明白一件事情,紅拂一個楊素府中的歌伎,今天卻能到元府來看樂昌公主,這肯定不是那麼尋常的。她一個歌伎如何知道樂昌公主來了?又如何知道在元府,而且如何能輕易的離開楊府前來?很多問題加在一起,便讓易風差不多理清楚了一個大概,紅拂女雖然曾經是南陳大將之女,但她自幼已經在楊府長大,她是楊府的人。
那麼這次她前來,很可能就是得楊素的授意。而她剛纔那般大膽而又隱秘的劃字相約,就很有可能是帶着楊素給的任務前來的。
紅拂是楊素的秘密使者。
想明白了這個,易風反倒覺得有些無味了。紅拂女確實長的很漂亮,尤其是剛纔那番小動作,更加的大膽而撩人,充滿誘惑。可一切並非事關男女,而只是一箇中間人,就有些無味了。不過他最終還是往東廂房去了,楊素是楊廣這邊朝中最大的支持者,而他是和楊廣站一邊的,因此楊素也是他的盟友。楊素既然派紅拂來找他,如果他猜測沒錯,那肯定是楊廣已經向楊素透露了自己的身份。也許沒有透露自己和他的父子關係,但肯定透露了他們同盟的立場。
一人獨自來到東廂房前,推開門,紅拂果然已經在那裡等候着自己了。
“趙王好大的膽量,你就不怕我是個刺客殺手,引你來此是爲取你性命?”紅拂臉上完全沒有了剛纔在西廂房裡時的那種羞澀,反而呈現的是一種平靜與冷酷之色。
這纔是紅拂女,易風心裡感嘆。剛纔的那個紅拂,倒像是個豪門家的妾侍。
“想殺我的人很多,但能殺我的人還沒有出現。美人相約,我豈能爽約?”易風笑道。
紅拂女眉頭微皺,她不喜歡易風這樣輕浮的語氣和態度。
“我約你來是有正事相告。”
“越國公有什麼事要讓你來轉告於我?”
紅拂見易風已經恢復了正經神色,微微驚訝了一下,“越公讓我轉告趙王,封你爲趙王,那是陛下和皇后的意思。現在左僕射高熲向陛下進言,欲封你爲荊州大總管。越公說這是高熲的一個陰謀,他們太子一系已經收買了史萬歲倒投,高熲欲用史萬歲接任武州總管一職,甚至他們還在謀劃拿下幽州總管燕榮,用史萬歲接任幽州總管,甚至想推動勸說天子,以幽州總管統轄嬀、武、平、玄、營、檀等十六州之地,從幷州大總管府分離出來,建立幽州大總管府。越公讓我提醒你,陛下不日就會召你入宮,詢問你關於荊州大總管府和幽州大總管府的相關事宜。越公希望你早做準備,無論如何,也要保住燕榮之位,絕不能讓史萬歲成爲幽州大總管!”
易風也爲這個消息所震動,他沒有想象,太子一黨的反應居然如此的迅速,這麼快就搞出來了這樣大的一個動作,甚至已經把原本投在晉王楊廣一邊的大將史萬歲給拉攏過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