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白芒蟲直入雲霄,飛速的向着神洛峰頂端行去,一路之上,祁閒和張英浩只看到一團團黑影交結,竟是一個個攢動的人頭,在不停的向上爬去。
“這些人便是這次測試的參與者了,今天早上剛剛測試開啓,便有着數萬人涌入了神洛峰,你們二人來的比較晚,自是沒有看到那般景象。”陳師叔似乎心情不錯,對着兩人道,“所說見多了大場面,但是,看着那數萬人聚在一起的景象,依然讓我難以忘懷呀。若是有機會,我必定要去那戰場之中,看一看那百萬大軍的氣勢!”
看着這位陳師叔一臉激昂的模樣,祁閒笑道,“只是,若是陳師叔你真的去了戰場之上,只怕根本沒有機會像這般定心感受這番景象了吧?”
陳師叔大笑道,“你所言不差,那戰場之上,便是再強大的蟲修,都只能身不由己的參加進去,直到勝利或是戰死的那一刻,才能得到真正的休息。”
的確,戰場並不屬於凡人,同樣屬於蟲修。最爲一國之宗門,寒蟬宗的每一個弟子,都有着爲帝國戰鬥至死的義務。
事實上,早在蟲修誕生的那一刻,他們就註定了不是那種隱世都修之人,需要吃飯,需要喝水,需要休息的他們,必須要和凡人相聯繫。而和凡人有關係的後果,自然便是需要參加進凡人的各種事件之中。
甚至,對於現在的各大帝國來說,蟲修的數量和等級,早已經成爲了一個帝[***]事力量的標準。
“不過,你說錯了兩點。”陳師叔笑道。
“兩點?”祁閒疑惑的問道。
陳師叔哈哈大笑,指着張英浩道,“我叫陳清暮,和這小子的師父白清素是同輩,卻是比之你師父牛霸天小了一輩,所以,你應該叫我陳師兄,而不是師叔。”
張英浩驚訝的看了祁閒一眼,不知道這個剛剛還和自己稱兄道弟之人,怎麼突然就變成了自己的師叔。
祁閒倒是面不改色,躬身對着陳清暮笑道,“小子祁閒,見過陳師兄。”
看到祁閒這番氣定神閒的模樣,陳清暮笑道,“哈哈,這種處事不驚的態度不錯,難怪牛師叔會選上你。”
轉頭看了看一旁的張英浩,陳清暮笑道,“不要擔心,雖說宗門之中輩分分的極其清楚。但是,事實上上下輩之間兄弟相稱的也不是沒有,沒必要覺得曰後你們的關係會受到影響。”
張英浩果然樂了起來,道,“多謝陳師叔提醒。”
看到如張英浩這般的少年,陳清暮也不由的笑了起來,心想,“難得有幾個遊散弟子自行回到宗門,卻往往都是一副居高自傲的模樣。如今,這一下子來了兩個,卻是都是這般討喜,不錯不錯,曰後的寒蟬宗看來也不至於這麼難待了。”
正想着,祁閒卻是問道,“陳師兄,不知道,那第二個錯誤是什麼?”
聽聞祁閒一問,陳清暮頓時轉過身去,指着腳下那漸漸看不清楚的人羣,道,“我們都是蟲修,修的是大道,求得是長生,是超脫凡俗,是羽化成仙,是自由自在,是遨遊宇外……”
“但是!”一甩手,陳清暮大聲說道,“我們所求的,應當還有一個心中無悔,了無遺憾!所以,便是踏入戰場身不由己,便是曰曰生活在生死一線,那又如何,既然做出決定,就不能輕言放棄,否則的話,還修什麼道!”
修什麼道?
沒人知道其他人求的是什麼道,但是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是爲何而修道,但是所有人都不能反駁陳清暮的話,所有人都不能避免陳清暮所說之重點。
心中無悔,了無遺憾!
這不只是一個蟲修應該修道的態度,亦是一個蟲修處事之願。
蟲修自踏足修煉之時便不再是凡人,若是這般人物,依然不能滿足自己的心願,那麼,修道又有什麼意義?
“可是我,到底有什麼心願未了呢?”祁閒突然感到一陣迷茫,暗自想到。
雖然自己早已定下目標毀滅寒蟬宗,和張英浩約定攀登羽化境界,可是,祁閒總覺得自己還有什麼事情要去做,可是這事情到底是什麼呢?
和秋惜顏的約定?這有何難!
與千蝶谷的仇恨?不是問題!
和羅誠結下之仇?早已忘卻!
那麼,到底是什麼呢?是什麼,讓祁閒覺着自己的靈魂之中有着一處空缺?是什麼,讓祁閒感到說不出的遺憾呢?
祁閒沒有想明白,也沒機會想明白了,因爲,此時張英浩突然想着祁閒問了一句話。
“祁大哥,你說,剛纔那個小孩子是不是也要一步一步走上來呀。”
祁閒驚訝的看了張英浩一眼,心中想到,“這傢伙還真是心地善良呀,看他此時的樣子,竟是再爲那少年擔憂,絲毫不記得方纔正是他差點將你我二人害死嗎?”
祁閒點了點頭,道,“這是自然的,數萬人都在攀爬,總不能給他一個人特權吧?”
張英浩驚訝的叫了一聲,果然是在爲那少年而擔憂,“可是,他一個小孩子……”
沒等張英浩說完,陳清暮已經手一揮,道,“若是都如你這般,我指不定還可以放鬆一點,可是他卻不行。”
“咦,這是爲什麼?”張英浩問道。
陳清暮淡然一笑,故作神秘的問道,“那你知道,寒蟬宗收徒的第一標準是什麼嗎?”
“資質?”張英浩答道。
陳清暮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但是意思卻是相當明確,張英浩說的,並不對。
這是,祁閒皺着眉頭問道,“是品姓嗎?”
陳清暮一愣,隨機大笑起來,“祁閒你說的沒錯,正是品姓!”
“張英浩你雖然心智不算成熟,但是心地善良,品姓極好,祁閒我雖然不知道你品姓如何,但是牛師叔看上你,自然不會差,而且心智成熟,處事不驚,也是一塊好材料。”陳清暮指着神洛峰道,“寒蟬宗要的便是你們這般人物,所以,我自然可以放鬆一些如你們這般人的監查。當然,我相信,若真的讓你們攀登這神洛峰,你們也不會偷懶。”
祁閒和張英浩對視一眼,各自笑着點了點頭。
隨後,陳清暮又道,“可是,像那少年一般的人,雖然不知道資質如何,可是小小年紀,便一心想着偷懶,想着耍陰謀,這種人,寒蟬宗怎敢要他!”
“偷懶我倒是明白,他是想要他哥哥帶他上神洛峰,可是陰謀卻是怎麼回事?”張英浩問道。
陳清暮笑而不語,雙眼卻是看着祁閒。
祁閒心想,“看來這位陳師兄是想要考考我了,不過,便是看穿這些事又有什麼,還不如考校功法實在呢。咦?難道說……”
祁閒心念一轉,便已說道,“英浩你想,若是你已經成了寒蟬宗的長老,你會在宗門招收新弟子之時,什麼防備都沒有嗎?”
“自然不會。”張英浩疑惑的看着祁閒,說道,“數萬人一旦擁擠,必然會出現不少問題,在加上那些想要對寒蟬宗做些什麼壞事之人,肯定會乘此機會下手,所以,我肯定會嚴加看管的。”
“這就對了。”祁閒笑道,“那,你說那少年爲什麼無端的大哭呢?真是因爲我們惹惱了他?”
張英浩好好想了想,隨後恍然大悟,拍手道,“難道他是想陷害我們,讓宗門的諸位以爲我二人是壞人?可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祁閒還是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又問了一個問題,“那你覺得,那個葉君承爲什麼要殺我們,真的是因爲我們欺負了他弟弟?”
張英浩這次卻是沒有想得出來,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那你真的認爲他不認識‘神洛歸一令’嗎?”祁閒道。
張英浩搖了搖頭,“應該不會吧,就算出現的再少,宗門也不會搞得弟子們都不認識這令牌呀?”
張英浩偷偷的向着陳清暮撇了一眼,只見他對着自己點了點頭,微笑着表示鼓勵。
我竟然猜對了!
張英浩暗暗一喜,隨後看着祁閒道,“可是,這有什麼關係嗎?”
祁閒道,“自然是有關的,你想,既然他認識,他爲什麼還要砍下第三劍呢?”
看到張英浩依然一臉迷茫的樣子,祁閒又道,“那我問你,若是你們家開新鋪子,請人寫匾額,一個當世名家,一個無名書生,你請哪一個?”
祁閒早就知道,張英浩家中是做生意的,於是,便從這個方向問。
“自然是那個當世名家了!”張英浩果斷答道。
“可若是隻有兩個小有名氣的書生,字寫得都差不多,你選哪一個?”
“有名的那一個。”張英浩道。
“可是,若是你只能請一個小有名氣的和一個無名書生呢?他們的字也是差不多的。”祁閒接着問。
“當然是……”張英浩正要回答,便恍然大悟,“原來,他是爲了他和他弟弟的競爭輕鬆一些,這才這麼做的呀。”
“對,我師父說了,寒蟬宗現在缺的,便是可以團結一心之人。所以,陳師兄纔會對那兄弟兩如此反感,因爲他們根本就是在損壞寒蟬的的利益呀!”
祁閒說完,看了陳清暮一眼,只見他此時一臉的笑意,點了點頭,轉過身去。
“果然是在考校我的品姓麼?看來你們對牛霸天的眼光還真是不放心呀。”祁閒心想道。
而此時,轉過身的陳清暮也是不由的感慨着,“知大義,明事理,通曉是非,循循善誘,這小子,乃是大才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