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條漆黑的鐵鏈嘩啦啦的搖的直響,瘋狂的扭動着身子捆向祁閒。
眨眼之間,重重鎖鏈便將祁閒包裹的嚴嚴實實,竟是半點縫隙都沒有留下!
祁閒只覺得身子一輕,這才發現那條大鯉魚已經消失不見,還沒來得急尋找那鯉魚消失的蹤跡,這些鐵鏈便不動聲色的自動依附而上,將自己捆綁起來。
不過,雖說捆到密不透風,可是,這些鐵鏈實在是太粗了,粗大即使是鐵鏈之上的一小塊鏈條,也是比祁閒的身子粗了許多。
因此,這些鐵鏈緊緊包裹之後,祁閒在這一片鐵塊世界之中,竟然依舊還存留着不小的活動空間!
沒有輕易的向着這鐵鏈揮舞長劍,祁閒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輕舉妄動一般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摸着這四周冰涼的鐵鏈,祁閒不由的好奇起來,這沉在湖底的鐵鏈,難道不是單純的裝飾嗎?
正向着,祁閒只覺得喉口一甜,一道鮮血已經吐了出來。
嫣紅的鮮血噴射在這黝黑的鐵鏈之上,暗淡的光芒之下,直接消失不見。但是,這鮮血卻好似觸動了什麼機關一般,剛一接觸這鐵鏈,頓時製造了一連串神奇的反應!
八條鎖鏈猛烈的抽動起來,好似靈活的長蛇,又好似飛騰的黑龍,不停摩擦着的身體,發出一道道聲響,飛速滑動的身姿,閃出一道道光影。
不消片刻,祁閒的周身,瞬間變得空空蕩蕩,那八道鐵鏈,竟然同時消失不見了!
不,它們沒有消失不見!
彷彿真的化爲八條黑龍一般,鐵鏈們,不停的在這湖泊之中盤旋纏繞,如同在歡呼,如同在慶祝。
它們在爲什麼而興奮呢?
祁閒好奇的想要詢問這些鐵鏈,但是,想來這些連嘴巴都沒有的鐵鏈,是不會給祁閒任何答案的吧?
答案自然是不會有的,但是,這些鐵鏈的動作,卻也不會因此而停止。
纏繞一起,好似無法分開的這些鐵鏈,瞬間分散開來,向下延伸,驟然變得僵直。一剎那,這八道鐵鏈就好似化作八根長長的鐵棍一般,剛直不屈,屹立不倒。
轟!轟!轟!轟!
一連串的巨大爆裂之聲響起,那八道鎖鏈,已經深深的刺入了湖底的深處,竟是隻留下三分之二的身體,還流露在外!
咔嚓!咔嚓!
緊接着,鎖鏈突然緊縮起來,驟然變細變小,差不多有着幾人合抱粗的身軀,瞬間縮小到手臂粗,但是,這還不是終點。
這鐵鏈最終演化的大小,竟然只有區區一道細線一般粗細!
在幽靜的湖底之中,那鐵鏈慢慢漂浮,彷彿一根根水草一般。
祁閒正驚訝之間,突然看到八條鐵鏈,同時想着自己飛射過來。
祁閒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是,他知道這鐵鏈若是捅在自己的身體之上,自己決然不會好受道哪裡去。
於是,“神鬼無形步”瞬間祁閒,祁閒便向着離開這鐵鏈的射擊範圍。
可是,祁閒怎麼都沒有想到,百試百靈的“神鬼無形步”,這一次卻是徹底的失去了它應有的作用。
身形方纔消失,一道鐵鏈便已然攀附到了祁閒的腳踝之上,緊緊的鎖住祁閒的腳,不讓他離開。
而同時,兩道鐵鏈分別困住了祁閒的肩膀和腰間,死死的拉扯住他的身體。
祁閒竟是連這些鐵鏈如何過來的都不知道!
但是,下一個瞬間,祁閒便已經不用去想這些鐵鏈的速度,也不用去思考自己該怎麼逃跑了。
疼痛,瞬間佔據了祁閒的整個靈魂。
五道鐵鏈分別刺進祁閒的手心腳心,以及膻中位置,而原本捆縛在祁閒身上的三道鐵鏈,則乾脆便乘機鑽進了祁閒的身體,隨着他的血管一起流動!
骨頭之上,那一道道“茲茲”的摩擦之聲,直讓祁閒的頭皮發麻。
血管之中,那一連串“咕嚕”的翻滾之聲,直叫祁閒咬破嘴脣。
好似無數把利劍刺穿身體,好似無數巨斧切割這血肉,好似無數鋸條扯動這筋骨。
說不清的疼痛,道不明的痛苦,瞬間,爆發在了祁閒的身體之中!
冰寒的鐵鏈,慢慢的在身體之中不停的遊動遊動,劇烈的疼痛,不停的在祁閒的腦中催促着他的暈厥,但是,偏偏在此冰寒之下,祁閒卻是始終的如此清醒!
想要沉沉睡去,卻是沒有能力,想要大聲哭號,卻是張不開嘴。
身體,好似不屬於自己的一般。
力量,在不斷的被剝奪,漸漸消失。
你們,到底是誰,爲何,對我如此?
祁閒想要大聲的怒吼出來,想要聽到這些鎖鏈的回答,但是,他已經沒有能力了,沒有能力張開最,沒有力氣說出話。
下一刻,又是一陣地動山搖,祁閒看見,那巍峨的石像,那睥睨天下的蒼茫大帝瞬間崩塌。
那十八位屹立不倒、保守災劫的武將,驟然消失。
那一根根直指天空、傲視蒼穹的石柱,頃刻覆滅。
世界,崩潰了!
白衣如雪,黑髮翩翩,一襲白衣,一張面具,白衣的女子,靜靜的站在祁閒的面前,站在崩潰的世界中心。
“你……是……誰?”
祁閒沙啞的嘴巴已然不能說出話來,但是,他依然可以硬撐着吐出這三個字。
便好似他第一眼看到這一襲白衣絲毫沒有驚訝一般,他完全沒有因爲自己莫名的疑問,感到半點驚訝。
因爲,如此穿着之人,本來就代表着神秘不是嗎?
既然是神秘,那麼,在她面前,還有什麼不可能呢?
白衣女子沒有說話,卻是輕輕的撿起地上的隕星滅世鐲和青羅玄光劍,隨後,一手提起祁閒,縱身躍出了湖面。
祁閒看不出這個女子的修爲,就好似莫子師看不出那個號稱天衣門宗主,卻是從來不露真面目的白衣男子修爲一般,祁閒只能認爲,這個女子,深不可測!
那白色的面具,那幾乎全身一片的白色,到底是代表着什麼呢?
是純淨,還是無瑕。
亦或者是,那永遠撥不開的重重迷霧?
祁閒沒有思考下去,因爲那八道鐵鏈,已經漸漸停止了動作,而祁閒,終於有機會,沉沉的暈厥了過去。
輕輕將祁閒放在地上,那白衣女子手掌一翻,十多塊玉塊突然出現在手中,赫然是祁閒他們參與測試的玉塊!
隨手一拋,玉塊頓時化作一道道綠色的光芒,飛向遠方。
轉過身來,那女子漸漸凝望這祁閒蒼白的面孔,面具之下透露出的那對雙眼,竟是不經意之間,露出了一絲絲笑意!
她在高興什麼?
是高興祁閒的痛苦嗎?
不,應當不是,因爲,她的眼中,那欣喜之意如此的純淨,如同她那一身白衣一般的純淨。
便如同母親看着成才的兒子,便如同妻子看着功成名就的丈夫一般,絲毫不帶任何的雜質。
那麼,這個女子到底是誰呢?
也許,只有這個女子本人才知道,這一切的真相吧。
黑色的岩石地面之上,突然冒出了一個個小小的嫩芽,堅硬不催的岩石,突然慢慢的變軟下陷,一顆顆帶着泥土芳香的小小植株冒出頭來,一道道帶着生命氣息的芳香氣息,漸漸的瀰漫天空。
轉瞬間,天翻地覆,枯寂而又單調的世界,驟然化作一片美麗而又豐富的天地。
這個世界,真的變了!
花草樹木,飛禽走獸,山川流水,曰月星辰,這個世界,哪裡還有半點“殘次品”的樣子,這,不就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世界嗎?
世界變了,世界之中的人,怎麼辦?
自然只有離開這個世界這唯一一條路了。
於是,祁閒的身體漸漸地由實轉虛,漸漸的消失在這世界之中。
那白衣女子伸出手來,好似要抓住祁閒一般,但是,她最終還是收回了自己的手臂。
放他走吧。
女子默默的想到,隨後,伸手一揮,隕星滅世鐲和青羅玄光劍頓時化作一道青光,依附在了祁閒的身上。
空間漸漸起伏,祁閒就這麼,消失不見。
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白衣女子的身形,瞬間消失。
彷彿,這個世界完全阻止不了她!
而在另一邊,俆永劍、李志遠和韓綺瑛三人,正慢慢的向着那小湖的方向走着,想着至少確定一下祁閒的生死,慢慢的向着小湖趕着路。
但是,原本短短的路程,卻是突然一下子變得遙不可及,三人不管怎麼走,竟是都沒有看到一絲一毫那小湖的影子。
懊惱之間,卻是一道青光向着三人直射而來。
俆永劍只當又是什麼敵人,急忙掏出長劍,正想抵擋,卻是沒有想到,那青光已經浮現在了他的胸前。
若是敵人,想來我已經死了吧?
慘淡的一笑,三人定睛一看,頓時心中大喜,這青光之中,赫然便是那十多個小時不見的玉塊!
有着這些玉塊,難不成還愁測試不能通過嗎?
可是,祁閒呢?
三人疑惑的對視一眼,卻是同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急忙想要抓住身旁的岩石,卻是沒有想到岩石穿體而過,想要握住身旁的大樹,卻是沒想到樹幹透體而出。
這是,怎麼了?
三人剛想驚訝的叫出來,眼前的景象驟然生變,睜開眼睛一看,眼前早已矗立着一個魁梧的男子。
正是陳清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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