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沁琳沒有半點反應,只是露着一臉笑容,緊緊的盯着地上的小鏡,不停的看着,看着……
“荒烙愫”也是不急,竟是慢慢的漂浮道杜沁琳的面前,伸出那早已看不清形狀的手指,輕輕的指着杜沁琳的腦袋。
“你的身子,我便不用佔用了,不過,這麼好的一個鼎爐,我可不會不要。”“荒烙愫”冷冷道,“你便暫且睡上一小會兒,待我拿了那傢伙的身體,我在和你好好聚聚。”
輕柔的好似無物的力量,輕輕的向前移動,慢慢的,滲入杜沁琳的大腦之中。
好似一道道玉指輕叩的琴聲,又如同一陣陣泉水玲瓏的水聲,杜沁琳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越來越沉重。然後,輕輕的閉上了雙眼,竟是睡了過去!
將杜沁琳好好的放在地上,“荒烙愫”轉過身來,卻是換了一個身體的行動。
身子,正是靠近喬牧舒的那一個。
“若是你主動將你的身體交出來,我可以護住你一絲靈識,叫你轉世投胎之後,先天便是有着無上資質,你可願意?”
沒有動手,“荒烙愫”就這麼站在喬牧舒的面前,道。
喬牧舒依然盤腿坐在地上,不停的運轉着功法,雖然身體之外早已看不見了那火焰,卻始終一副受創不輕的模樣。
“你不過是想要一副完整的身體罷了,你當我白癡麼?”喬牧舒譏笑道。
卻不成想,那“荒烙愫”竟是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沒有錯,我卻是隻是想要保存你的身子完整,這才與你說這麼多廢話。”
“不過,憑你化蝶的修爲,想來,即便是我將你打成重傷,毀你神識,也不過是耗些元氣之事吧?”
喬牧舒臉色一變,急忙叫道,“你胡說,毀人神識這種事情,你怎麼可能辦得到?”
攻擊魂魄之事,自古以來,便只有那羽化昇仙,脫離凡人之境,窺得天道之人,才能擁有。
而“荒烙愫”最多不過是一個蟬蛻修士,怎麼可能擁有那般能力!
但是,“荒烙愫”卻是絲毫沒有半點被說破心思的模樣。
“雖說沒有羽化,但是,我好歹也是向着那無垠天道窺伺之人,這靈魂秘法,我卻是還有的。”“荒烙愫”笑道。
“不然的話,你以爲我是如何保存魂魄至今的?”
短短一句話,好似驚雷一般,劈在喬牧舒的靈魂深處。
是呀,若是沒有那般秘法,天地輪迴大道何等強大,怎麼可能讓荒烙愫殘留至今?
但是,拋棄身體這種事情,真的可以做嗎?
“你,你說的是真的麼?”喬牧舒顫抖着身體,問道。
“荒烙愫”嘿嘿一笑,道,“我雖然肉身消失,但是,還沒有淪落到那般需要用謊言欺騙你這般小輩的地步。”
喬牧舒點了點頭,雙眼直勾勾的看着“荒烙愫”,卻是死活沒有點頭,沒有回答。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無非是投胎不行怎麼辦,靈識消失怎麼辦。”“荒烙愫”笑道,“既然這樣,我答應你,待我重返人間,羽化昇仙之時,定然少不了你一份,可好?”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羽化昇仙之時,所得的好處,可不只是一人與天同壽,不受天地桎梏這般簡單。
只要是得道者願意,雖不說直接將一人提拔道羽化之境,但是,憑藉逆天手段,改變資質,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否則的話,上古時期,哪有這麼多逆天資質之人,又哪裡會將那些平民羽化之事作爲傳說?
也許是因爲這番應允,喬牧舒有些鬆動了,也許是那一番承諾,對於喬牧舒的誘惑極大,總之,他的態度,讓“荒烙愫”很是滿意。
因爲,喬牧舒點頭了。
“既然如此,還請前輩……”喬牧舒躬身說道。
“荒烙愫”點了點頭,慢慢走上前去,正要將手指擱到喬牧舒的頭上,卻見黑色光芒一閃,天空之中,突然多出了一件東西。
千萬大山,緊緊的扣在天空之中,無數青松,搖曳着身子。
然後,一隻只松針,瘋狂的從那青松之上墜落而下,一離開青松便不停變大,轉眼之間,已然化作一條條墨龍,怒目猙獰,無堅不摧!
爆炸,驟然在這山谷之中綻放而開,一道道轟鳴聲之後,一個個“荒烙愫”頓時化作一片漆黑,化作個個黑點,散落一地!
喬牧舒身前,那個“荒烙愫”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看到一臉邪笑的喬牧舒,輕輕地一揮手,隨後,便再也不用反應過來了。
因爲,此時他已然和那些個體一起,化作一個個小小黑點了。
許久,喬牧舒這才緩緩收回了自己的“萬鬆圖”,大笑道,“什麼荒烙愫,什麼高人,在我這一擊之下,不照樣殞命在此!”
笑聲還未停下,便化作一聲淒厲的慘叫之聲。
然後,喬牧舒頓時化作一支利箭,飛射而出。
並非是他自己飛出去的,事實上,若是喬牧舒自己,不施展步法,還真的不一定有這般速度。
讓他飛出去的是“荒烙愫”,一個出現在喬牧舒身後的“荒烙愫”!
轟!
喬牧舒竟是一下子撞在那巖壁之上,用自己的肉身,在這堅實的巖壁之上,刺出一個巨大的洞坑,將自己的半個身子,都埋了下去!
伸出手來,拽出喬牧舒,“荒烙愫”厲聲叫道,“小子,你有種!”
“但是,有種的人,死的都會很慘!”
喬牧舒沒有答話,並非是他不願意和“荒烙愫”對話,實在是,他此時已然說不出話了!
整個上半身,此時早已經變得慘不忍睹。
喬牧舒怎麼也算是一個七尺男兒,但是,此時他的個子,竟是一下子變成了區區五尺!
剩下的那部分,此時早已經化作了一灘爛泥,在他的肚子之中,擠成了一塊兒!
而同時,他那顆碎成豆渣的腦袋之下,那得幸保住一半的脖子上,赫然殘留着一塊硬石,狠狠的卡在喉口,莫說說話,便是喘氣,都已經變作了不可能之事。
可是,即便是如此,他還是好好的活着,在化蝶修士強大的生機之下,好好的活着!
“荒烙愫”卻是絲毫沒有管他是死是活,直接一伸手,將他舉了起來,然後,一道金色的火焰,頓時爬在了喬牧舒的身上!
“這‘金焱九黎蟲’身上所聚的‘九黎誅曰火’可是絲毫不比你們學院林家那‘琉璃曜曰火’差,你便好好感受一般,這灼燒的快感吧!”
仰頭大笑,“荒烙愫”大聲吼道。
喬牧舒那雙好不容易恢復原狀的雙眼之中,驚恐之意,不停的流露出來,完好無缺的下半身之中,一股熱流,已然滑落而下。
雖然沒有嗅覺,但是,“荒烙愫”依然可以感受到,喬牧舒身上,那股尿搔氣息。
或者說,正是因爲他的身體組成,這味道反而更加濃烈了!
猛地將喬牧舒擲在地上,“荒烙愫”一臉嫌棄的離開了兩步,空洞的雙眼之上,顯然是一副皺眉的模樣。
絲毫沒有灼燒痕跡,但是,身體阻止卻是在這一番灼燒之下,毀的七七八八的喬牧舒,顫抖的伸出手,取下喉口的那塊石頭,然後,沙啞的聲音頓時傳出。
“前輩,前輩我錯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呀!”
一個化蝶期的高手,在此刻,竟是屁滾尿流,痛哭流涕的在“荒烙愫”的面前,不停的用力磕着頭!
好不容易恢復差不多的腦袋,在這一遍遍的磕頭之下,再一次的破碎開來,乳白色的腦漿,緩緩的流動着,竟是一點點的粘在地面之上,甚是駭人的模樣!
“前輩,小的知道您的厲害,您叫小的做豬做狗都行,您要身體,我立即可以給你找一具上好的軀體。”
此時,喬牧舒的樣子,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說他是一個欠債無數的賭徒,或是一個死到臨頭的囚犯,想來都沒有人會抱有任何懷疑。
可是,這個人,偏偏是一個修士,一個化蝶修士!
這般下作,如何稱得上是一個蟲修!
可是,喬牧舒依然恬不知恥的叫道,“我這一次帶來了十多個學生,你隨便挑身體,相中哪一個,我立即幫您帶來,絕不要您多費一份力氣。”
“您老要鼎爐,我可以幫您弄上幾百個上好的鼎爐,您要資源,書院之中您要多少,我幫您弄多少。”
“只要,只要您不殺我,只要您放過我一命。我真的,真的不想……”
“真的不想死呀!!!”
最後一聲,喊得極其淒厲,極其的難看,但是,卻意外的讓人沒有心生厭惡之感。
也是,誰想死呢?
沒有人想要死去,凡人不願意,修道的蟲修更不願意,修道已久,壽命極長的蟲修,最是不願意。
對生命的嚮往,是人類天生具備的慾望,即便是爲了這般慾望拋卻一切,即便是爲了這般願望拋棄尊嚴,也沒有誰有資格責罵一句。
因爲,所有人都是這樣的,不是嗎?
但是,這並不代表,“荒烙愫”便可以認同喬牧舒了。
“你這般樣子,便是豬狗也比你高貴不少。”“荒烙愫”道。
“站起身來,既然要給我做狗,至少讓我看到,你有一點作爲狗的價值!”
喬牧舒的雙眼之中,頓時閃動起驚喜的眼神,然後,腦袋再一次的不停磕了起來,“多謝前輩,多謝前輩……”
說了好幾聲,直到看到“荒烙愫”似乎有着一絲不愉,喬牧舒這才顫顫巍巍的從“荒烙愫”的面前站起身來。
然後,一道籠罩天地的紫色光芒,閃耀在這大地之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