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溪萬萬沒想到,向來養尊處優、拈花惹草的沈涼城動作竟如此嫺熟,很快就將右腳的燙傷包紮好。
沈涼城取下手套,拍了拍手,長長地舒了口氣,“大功告成!”
顧南溪看了看包紮得完好的右腿,到了聲謝,剛準備起身就被盛世給按了回去,“坐好!”
顧南溪跌回沙發,當即氣得不行。
擡眼憤怒的瞪着盛世,語氣不耐煩地吼道:“你到底想要怎樣?難道現在連行動自由也要限制了?”
盛世被她吼得直皺眉,但依舊剋制着內心的火氣,低沉是說道: “腳傷成這樣還往哪裡跑?需要什麼就說,我可以幫你代勞。”
盛世的陰晴不定,以及沒完沒了的限制,讓顧南溪氣得直髮抖。
一把推開他按住自己肩膀的手,擡起頭,目光嘲諷地看着他,“那我要去上廁所,盛總也要代勞嗎?”
盛世被她嗆得心裡一突,額頭上頓時青筋暴起,面色瞬間黑了下來。
榮獲全勝,顧南溪心情大好。
動作麻利的在盛世面前站起來,雖然身高處於劣勢。但顧南溪並沒有輸了氣場,反倒目光挑釁地看了他一眼,昂首挺胸地從他面前走了出去。
盛世咬着後槽牙,雙手緊握成拳,極力的忍着上前逮她,再扔上牀狠狠教訓一番的衝動。
沈涼城哪裡見過盛世這般憋屈的模樣,沒留神,“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暴怒之下的盛世立刻驚覺,白花花的眼刀齊刷刷地射向他,將幸災樂禍的沈涼城嚇得肝膽俱裂。
沈涼城抱着顆顫抖的小心臟,正準備嬌弱地賣萌求饒時,盛世早已快步閃身到他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送給他一記左勾拳。
沈涼城未及反應,高挺的鼻樑硬生生的受住這記重擊,當即“啊”地一聲疾呼。
沈涼城倒在地上,捂着紅腫噴血的鼻頭,鬼哭狼嚎,大聲控訴道:“二哥,你這是想要我的命啊!……”
盛世拿起桌上白色的消毒帕,對着他的臉砸過去,語氣森冷地說道:“你有十分鐘的時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給我交代清楚!”
事!?什麼事?
沈涼城被揍得腦袋有些短路,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方纔電話裡嘴賤的提到顧南溪的事情,難道她腳上的燙傷是在公司受的傷?
我去,這顧南溪,二哥是放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精貴得要命。
現在自己居然讓她在眼皮子底下受了傷害,難怪他不問緣由直接給了自己一拳。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沈涼城頓覺內心忐忑,嚷嚷着說道:“天地良心,我當時不在場,事情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道啊?”
盛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吼着說道:“那就給我把知道事情經過的人全部綁過來,一個一個給我說清楚!”
沈涼城頓時感到腦中一片黑線,諂媚地說道:“二哥,我已經替你教訓過那兩個人了,這大晚上的就不用這麼興師動衆了吧?!”
盛世黑着臉,咬牙切齒地說道:“膽敢傷害我盛世的女人,我會讓她後悔來這個世上走這一遭!”
說完,對着門外吼道:“黑曜……”
黑曜早已守在門口,聽到盛世冷硬的聲音,立刻走了進去,在離他一米左右的距離聽了下來,恭敬地說道:“盛少,涉事之人的行蹤已經鎖定,隨時聽後您的發落。”
其實,黑曜在言氏大樓門口迎接顧南溪時,就已經從周圍緊張的氣氛中察覺。
顧南溪走路時的姿勢,加上言氏員工有意無意間的眼神,總總跡象讓他留了心。
上次“月光半島”火災事件,顧南溪差點葬身火海,盛世爲此可是大發雷霆,揚言要是再讓顧南溪出事,就讓他提前退下,並永不再錄用。
自此後,黑曜便處處留心顧南溪的事情。
今日爲了盛老太爺的安全,他將全部精力用於佈局別墅的安全警衛,對顧南溪確實是疏忽大意。
等到發現時已經爲時已晚,顧南溪受傷已成事實。
黑曜跟隨盛世多年,對他的脾性多有熟悉,於是趁顧南溪在醫院與陸西顧見面聊天,暗地裡安排人展開調查,最後成功鎖定涉事人。
盛世在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想到顧南溪在張雯芳與孫婧的刻意刁難下吃了苦頭,當下更是怒火攻心。
顧南溪這個傻女人!
平日在自己面前飛揚跋扈,如逆鱗的貓,咋咋呼呼,時不時亮着一排小白牙狠咬自己一口,痛得他齜牙咧嘴。
這股子潑辣狠戾勁,怎麼碰到那些故意挑事、搬到是非的外人,瞬間氣焰全無,還硬生生的惹了一身的傷。
真是越想越來氣,越想心裡越堵得慌。
盛世的眼底醞釀起濃濃的慍色,那些讓她受到的傷害,他一定會變本加厲的悉數奉還。
此時,蓮城的夜,北風獵獵,靜蕭索,整個城市陷入一場冬日的薄涼酷寒。
熱鬧的繁華都市,酒吧裡音樂陣陣如電流激盪,扭腰擺腿的紅男綠女,在閃爍舞動的光線裡魅影重疊。
張雯芳與孫婧二人,早已混入人羣,釋放着天性,隨着舞曲的浪頭,酣暢淋漓的跳了起來。
緊貼而來的男性軀體,密不透風的纏綿,姿態魅惑誘人,驕奢淫逸到了極點。
一曲完畢,衆人消散,向方纔的舞伴拋了拋媚眼,便扭着腰臀往吧檯走去。
要了兩瓶夜啤,兩人大大咧咧地坐在吧檯邊,碰了碰杯,仰頭大喝起來。
酒吧裡俗劣的電子音樂規律性地大響,張雯芳跟着節拍晃動起身子,轉過頭看着孫婧,揚了揚下巴,大聲說道:“唉,你說顧南溪那賤人,這次吃了這麼大的虧,以後會不會將我們一軍啊!?”
孫婧往嗓子裡灌了口啤酒,鼻息裡哼出一絲不屑,冷冷地說道:“就憑她那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今天那個場面,有的是機會讓她辯解控訴,她還不是屁都沒敢放一個。”
張雯芳單手杵着吧檯,一隻手玩着酒瓶,皺了皺眉,滿臉疑惑,“不過依照她今天面對喬樹的態度,一針一槍補得精準到位,怎麼看也不像那麼容易被欺負的人啊!怎麼在我們面前受了那麼大的冤屈,居然一聲不吭,真是奇了怪了!”
孫婧不以爲然,冷哼幾聲,陰陽怪氣地說道:“你也別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她不過是個心機女,抓準時機像使了一招苦肉計,坐等着最後沈總爲她出頭,好殺我們個回馬槍。”
張雯芳吃驚地看着她,大聲說道:“沈總?不會吧,外界不是傳聞她和盛總!而且沈總的那個態度,也不像是和她有多少交情的啊!?”
孫婧笑了笑,眼角不懷好意地挑了挑,“盛總?別搞笑了。最後她與沈總上演領導怒斥下屬的一幕,不過是掩人耳目。此地無銀三百兩,說他們兩沒關係,鬼才相信。”
這分析得頭頭是道,張雯芳跟着也警覺過來,湊近些說道:“依你這樣說,那顧南溪這不是攀着沈總的高枝了?”
孫婧冷笑一聲,不屑地說道:“美着吧!也不看看她什麼模樣,清湯掛麪,不懂得打扮收拾,沈總怎麼可能看上她?”
聽她這樣一說,張雯芳頓時眉心舒展,心跟着放鬆下來。
孫婧玩着手中的啤酒瓶,淡淡地說道:“放心吧,顧南溪在言氏集團也待不了幾天,搞不出什麼幺蛾子。”
“嗯!?”張雯芳轉頭看着她,滿臉疑惑,“這話怎麼說?”
孫婧搖了搖頭,解釋道:“她與喬樹的賭注,言氏上下有目共睹。喬樹的實力衆所周知,榮獲過國內外幾項大獎,已經有人盛傳此次“月光半島”首席非他莫屬。而顧南溪,不過是蓮城大學建築系畢業的本科學生,出入社會幾年又毫無造化。雞蛋碰石頭,勝負已是昭然若揭。”
張雯芳一聽,頓時笑逐顏開,挑着嘴角,單手舉着酒瓶與孫婧的輕輕一碰。
“砰……”玻璃瓶清脆的撞擊聲在起伏跌宕的音浪裡響起,兩人仰着頭,開始瘋狂暢飲。
DJ拿着話筒高喊一聲“Are you ready!”.
語音未落,便帥氣十足的將音浪推向最**,瞬間整個酒吧開始沸騰,衆人的雙手舉過頭頂,歡呼雀躍,熱辣舞動。
此時的蓮城,正逐漸籠罩上一層漆黑森冷的濃霧。
寬闊的馬路,車流量漸漸減少,直至沒有任何車輛出現。
空寂的路面,夜風席捲而來,撩起地上的塵埃,淺淺的旋轉着蕭索隱去。
兩旁造型復古的路燈,發出鵝暖色的光芒,將籠罩着迷霧的街道變得神秘恐怖。
不多時,從遠處傳來引擎喧鬧的轟隆聲,嗡嗡嗡地震顫人心。
濃霧裡的聲音漸漸開始放大,“嗖”地一聲,一臺高大威猛的騎士十五世裝甲車從霧色裡衝了出來,車身穩如泰山,行動迅猛快捷。
短短十秒內,陸陸續續出現八輛騎士十五世,輪胎繼續旋轉、倒彎,在相隔十來米的位置,規整有序的包圍住酒吧。
車門迅速打開,從上面跳下一羣肌膚健美、體態健碩的黑衣人。
黑衣人面無表情地站在車旁,雙手握拳置於身後,神情嚴肅,似乎在恭候什麼大人物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