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巫的文化中,很多巫會把別人對自己的試探視爲敵人的攻擊,故而巫師不可試探別人的實力,這是修巫的人之間一種約定成俗的規矩。
因爲修巫是一種特別的修行路線。
與蟲溪所知的武藝那樣的技藝不同,巫師的戰鬥詭異而多變,但本質上只是御蟲御獸的應用,詭異有餘而靈活不足。
練武的人實力由個人對技巧的把握,功法的特性,戰鬥的狀態,能量的多寡純粹等等極多的因素決定。
強者對決之時,每一種因素都會成爲決勝的關鍵之處,衆多因素的權重時刻處於動態變化之中。
相同的招式隨着其他因素的影響,威力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練武者實力相近的人,也許會因爲戰時各種因素的不同,形成一擊必殺的效果。
可巫師並不是這樣。
巫師依靠精炁絲線御使御蟲、使出靈化,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外物幫襯。
精炁絲線的數量影響御蟲的數量,影響地炁的使用,是權重較高的因素。
御蟲的品種,能力,體型等等是巫師實力的直觀表現,權重排在第二位。
靈化化身的特點與能力是巫師本身戰鬥力的保證,權重排在第三位。
剩下的外物是唯一一個動態因素。
由於巫師的精炁絲線數量,御蟲、靈化狀態都不是輕易能夠改變的東西。
修巫者實力相近的人,戰鬥的時候影響戰鬥勝負的因素中,除去依賴外物可以造成一擊必殺外,大多都是硬實力生生磨死對手。
兩巫相爭,如果一個人提早得到另外一個人的御蟲信息,靈化真身信息,即可做出相應的佈置。
比如說培養剋制對方蟲獸的御蟲,靈化出剋制對方靈化真身的真身。
只要準備得當,當細微的細節不斷積累,很快就能形成剋制對方的戰鬥力,戰鬥起來,贏面會很大。
所以對巫師來說,變異的御蟲是大家所渴求的寶貴蟲獸,不僅是因爲它們本來很強,更是由於它們具有一般蟲獸沒有的能力,能夠讓別人猜不透自己的實力。
由於這樣的原因,試探別的巫師,就相當於在挖掘巫師的實力底細,關乎性命的事情,沒有巫師會輕易揭過。
初次見面,樹新卻打破規矩試探蟲溪的實力,有違常理。
“你確定要這樣做?”
面無表情的看着樹新,蟲溪語氣冰冷。
“啊?我做了什麼?”
樹新裝作不解的問。
感覺自己完全被蟲溪無視,風允勃然大怒。
“羽織溪,你給我死!”
爆喝一聲,風允一躍而起,身軀在半空蜷縮,捲成個刺球撞向蟲溪,他的御蟲就地一滾,也變成了一個刺球滾了過來。
“可笑的攻擊。”
看着風允的攻勢,蟲溪很是不屑。
明明近身搏殺,以背部靈化尖刺作爲另類的攻擊手段更爲奏效,他卻偏偏選了這種看似攻防一體,本質卻弱得可憐的手段。
倒不是蟲溪看不起滾球戰術,其實這全是風允的原因——他的速度實在太慢了。
心念一動,惑心蝶從御蟲袋飛出,鱗粉飄散,惑心蝶的控制能力發動,蟲溪立在原地沒有動彈。
就見風允身子一扭,在蟲溪身前改道,轟的一下與他的御蟲撞在了一起。
他身上長長的地炁尖刺破不開金蝟甲蟲的外甲,他自己卻慘了。
具有一定破炁能力的金蝟甲蟲背刺穿透靈化背甲扎進風允身體中,伴隨他們二人的衝撞,那些尖刺折斷,一時間一人一蟲,居然兩敗俱傷。
很快被疼痛刺激脫離控制的風允身體一抽,維持不住靈化狀態滾到一旁,蜷縮的身體鬆開,他驚怒的大喊起來。
“啊……怎麼,怎麼會,蟲溪,你好卑鄙!“
“卑鄙?”
蟲溪笑了。
若是羽織石他們那些被他偷襲致死的人說這句話,蟲溪還就認了,可風允絕對沒有說這句話的資格。
曲身一躍,一腳踩中風允背上的斷刺,尖刺插進內腑,風允掙扎着漸漸沒了聲息。
“啪啪啪!”
“漂亮。”樹新沒事人一樣拍着手評價。
“漂亮嗎?還有更漂亮的!”
視線轉向他,精炁絲線涌動,惑心蝶羽翅靈化而出,蟲溪一把抄起腰側的小片刀。
“呵呵,你想跟我動手?別忘了,我們可是一路人。”
蟲溪不置可否,做好了攻擊準備。
“行了!”
就在他意圖進攻之時,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
循聲望去,在黑果原邊界處出現了一個人。
長長的臉很是醒目,是蟲溪見過一面的馬臉男。
“羽織溪,爲何要攻擊自己人?”
蟲溪聞言眼睛一縮,心頭暗自戒備。
這次出來,他做了萬全的準備。
半路上他便讓霧蝕引着金紋血蜈在一旁暗地跟隨。
剛纔風允從樹新那邊走過來的時候馬臉男已經站在了黑果原邊界。
他沒理由沒看到樹新的行爲。
剛纔他沒有阻止,現在卻把一切怪在蟲溪頭上,這是何道理?
“是與獵沐不合,故意打壓我?還是因爲其他原因?”
看着馬臉男越走越近,蟲溪越發警惕。
未幾,馬臉男走近,他直接走到了樹新的身邊。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樹新伸手指了指半死不活暈過去的阿落和嚇暈的樹霖。
“一切順利,不過……”
說着他偏頭看向蟲溪。
“事情順利便好,等一下救醒那小子,讓他帶話回去,至於他,交給我。”
馬臉男看了那邊一眼,目光放到蟲溪身上。
聽到他們二人的話語,蟲溪明白了。
這次獵沐給他的任務與其說是任務,不如說是故意引他出城想幹掉他。
”你們想殺我?“
馬臉男點點頭。
“不算太笨。不過你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是該死了。”
“你們以爲殺得了我?”
言罷他伸手一握,蟲溪只覺心臟處的噬心甲蟲活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