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瑾一身紅袍站在雲羽菁的冰棺前,久久的注視着冰棺內她那張恬靜的容顏,神情平靜,眸光無波。
彷彿殿內發生的一切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他只靜靜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突然,他擡步上前走去,伏在冰棺邊沿,擡手朝雲羽菁移近,他那纖長的玉指慢慢撫上雲羽菁略顯蒼白的面頰,眸光依舊無任何漣漪。
雲夫人望着此時平靜如水的南宮瑾,立時頓住哭聲,怔怔的望着他輕撫着雲羽菁的面頰。
“菁兒,下輩子你一定要記着我,我會來找你的!”說着起身將身側的棺蓋舉起,輕輕地將冰棺蓋上。
看到冰棺被蓋上了,雲夫人猛地被驚醒,再次哭喊着上前,一手抓着南宮瑾的衣袖,一手狠狠地扒着棺蓋,“不!不!菁兒……”
南宮瑾定定的站在那裡,任雲夫人拼命的搖着自己,神情依舊平靜,只是此時他眸光深邃,瞳孔深不見底。
“岳母大人,請節哀順變!”突然,他脣齒開合,清冷的聲音穿透大殿,神情依然平靜,看不出任何喜怒,“小婿定不會讓菁兒枉死的!”
雲夫人似被這清冷的聲音懾住了,又似認同南宮瑾的說法,立時頓住哭聲,怔怔的凝着一臉清冷的南宮瑾,抓着他衣袖的手漸漸滑落,斜倚着冰棺慢慢癱軟在地。
“夫人!”雲嘯天見狀,忙從地上起身,扶起癱軟在冰棺旁的雲夫人,慢慢的來到大殿一側的椅子上坐下,輕輕安撫着。
良久,他擡眼望着癱倒在地上的雲柔依,又望了望大殿正中的冰棺,眸色糾結複雜,突然他似是想到了什麼,頓住動作,擡步向南宮瑾走去。
他來到南宮瑾身後,深深行了一禮,“王爺……”
南宮瑾聞聲回頭,俯身扶起雲嘯天,“岳父大人快快請起,小婿承受不起!”
“王爺,我能不能和她單獨談談……”雲嘯天望了一眼雲柔依,再次行禮,眸色誠懇。
雲柔依聞聲微微皺了皺眉頭,轉頭看向雲磊,雲磊衝她微微點頭,她才稍稍放下心來,凝向雲嘯天。
南宮瑾擡眸望向此時癱倒在的雲柔依,眸色稍稍變化,不過立時恢復先前的清冷,攙起雲嘯天,淡淡的道,“好!”說着轉身向大殿外走去。
韻寒幾人見狀,也很識趣的跟在南宮瑾出去了,雲磊來到椅子前,攙起雲夫人走過雲柔依身側微一頓足,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擡步走出大殿。
隨着大殿門輕掩,雲嘯天漸漸向雲柔依走來,他俯身,輕輕攙起雲柔依,扶她坐到椅子上,眸光慈祥,動作輕柔。
然後他起身來到雲羽菁的冰棺前,隔着冰棺輕撫着雲羽菁,神情是一位年邁的老父親白髮送黑髮人感傷。
良久,他慢慢回過身來,糾結複雜的眸光再次望向雲柔依,“依兒……”
“爹爹,菁兒姐姐的事,其實我可以解釋……”雲柔依望着瞬間蒼老很多的雲嘯天,眼眶一熱,淚水奪眶而出。
“依兒,我都瞭解,不用解釋了……”雲嘯天輕輕搖了搖頭,眸色黯然,“其實我也不怪你!這都是菁兒命該如此!”說着又轉身撫着冰棺,怔怔的望着其中的雲羽菁。
“依兒,當年我的命是你親生父親救的,再生的恩情雲某從來都沒有忘記過!”雲嘯天眼光平視,眸光深遠,“這十多年來,我一直將你視爲自己的親生女兒,絲毫不敢怠慢,就是希望能讓恩公的在天之靈能夠安息!”
“恩公,如今,菁兒也去了,雲家的一條命加上這十多年來雲家對依兒的養育之恩,希望能夠報答您的恩情!”雲嘯天突然面向北方,深深跪拜,“雲某不義,不能再報答您的恩情!”
雲柔依聽此,心中一震,傷感的表情頓時僵在臉上,怔怔的望着雲嘯天漸漸向自己走來,淚水繼續順着臉頰滑落。
“依兒,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信物,你好好收着!”雲嘯天從懷中掏出一個用明黃色錦帕包着的東西,緩緩打開錦帕,將其中的一塊做工精緻的鴛鴦佩遞給雲柔依,“從今天起,你我將不再是父女,你我的父女情誼到此爲止!”說着突然轉過頭去,眼中閃着晶瑩。
雲柔依怔怔的望着雲嘯天捏着鴛鴦佩的手,良久,她突然跪倒在地,哭聲悽慘悲涼。
“爹爹,請您別不要依兒,求求您了,菁兒姐姐的死,我可以向您解釋,我並沒有害菁兒姐姐啊!”
她掙扎着抓住雲嘯天的衣袖,淚眼婆娑,滿臉的乞求,“爹爹,求您別不要依兒,如果連您都不要依兒,那依兒就再也沒有親人了!爹爹……”
雲嘯天任她拼命地哭泣懇求,任她的哭聲慢慢變得沙啞,也沒有轉過身來,最後,他閉上微紅的雙眼,眼角滑落一滴清淚。
良久,雲柔依的哭聲漸漸消失了,不知是她哭累了不哭了,還是嗓子啞的再也哭不出聲。
雲嘯天睜開雙眼,眼角的淚水已然乾涸,他將鴛鴦佩匆匆塞到雲柔依懷裡,便頭也不回的向大殿外走去,任由雲柔依在身後掙扎,拼命地爬着追自己。
雲柔依傷心欲絕的望着漸漸走遠的雲嘯天,眸光漸漸變得迷離,最後徹底絕望。
曾經那麼疼愛自己的父親,突然跟自己斷絕父女關係,任憑內心再強大的人也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更何況她呢!
她閉上雙眼放聲痛哭,但最終還是未能發出任何聲音,只有那如注的淚水不停的滑落,她的嗓子已經哭啞了!
突然,她撫住心口,身體蜷縮,不停的抽搐起來,不多會兒她便滿臉汗珠,面色蒼白,表情甚是痛苦。
她攥着鴛鴦佩的手慢慢張開,鴛鴦佩赫然攤在她的掌心。
良久,雲磊滿臉焦急的推門而入,看到地上不停抽搐的雲柔依,心間一慟,疾步向她奔來。
他來到她身側俯身將她攔腰抱起,只聽“鐺!”一聲脆響掌心的玉佩順勢滑落。
雲磊望着地上的玉佩,微微一愣,繼而俯身將它撿起,隨意地塞進胸口的衣袋裡,擡步向大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