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彥像喃喃自語一樣,話說完了,臉又沉了下去。
江綰看了,實在不知道怎麼勸了,一個陽光向上的好好少年郎,被家裡的一點破事拖累成這樣。
有彥走後,江綰沒忍住和陸詩如說了寶珠的事情,左右已經報官了,再說也不打緊了。
陸詩如恍然大悟,懂了江綰先前不說的原因,同時寬慰了幾聲。
江綰雖然也有點擔憂,但迷之自信的覺得寶珠肯定沒事,畢竟她可是女主角啊!
“其實我覺得去寶珠的姨母家好好問問,肯定能發現蛛絲馬跡,一個人不可能一點預兆都沒有,就這麼跑了,肯定有事發生。”
“你是說寶珠的姨母對她不好?”
江綰搖搖頭,“我不清楚,我沒有見她的姨母,不知道她姨母一家是什麼人,但寶珠過去小住,大哥是備了口糧送去的,並不吃用她姨母家裡的糧食,按說不該苛刻她纔對。”
“你要不要去問問?”
陸詩如看江綰擔憂的樣子,遲疑着詢問。
江綰想了一下,吐了口胸中的濁氣,“我就不去了,大哥肯定見了寶珠姨母問了話,他已經報官了,我能想到的事情,大哥和官差肯定也想得到,況且我去的話,肯定就要你大哥陪着我,他現在正是多事的時候,就不要打擾他了。”
“不麻煩的,等大哥回來了,你和他說。”
“罷了,不用了。”
江綰想了想,最終決定不管這事。
一來,她和寶珠的交情不深,寶珠心眼不壞,但行爲上多多少少給她帶來了一定的麻煩。
即使寶珠長相可愛,她都很難喜歡。
二來,她相信寶珠不會出事,畢竟是這本書的女主角,如果寶珠都出事了,這個書中空間肯定會崩塌吧?
“好,你要想找了的話,我陪你去也行。”
“嗯,目前我沒有摻和的想法,我只要找去了,江老太到時候肯定就要抓住我,平白會沾了一身腥,眼下我不出現會好一點。”
“……也是。”
陸詩如附和,悄悄笑了。
她私心其實不太想江綰被別的事情吸引注意力,最好就一直和他們兄妹待在一起,只關注他們兄妹就好。
這一次,陸謹川出門的時間很長,長到三月下旬,有彥提前去府城準備府試了,他還沒有回來。
江綰覺得他不在,家裡怪安靜的,明明陸謹川在家裡的時候,一天也說不上幾句話,經常一個人關在書房。
這天,江綰坐着小板凳在屋前嗑瓜子的時候,村長派人來通知,說朝廷要招兵了。
江綰一下就坐直了身子,立刻去書房找了正在畫丹青的陸詩如。
“剛村長派人來說,朝廷要招兵了。”
“嗯?”
陸詩如手一抖,一滴墨滴在畫上,好好的一副畫,就這麼毀了。
她直接將畫筆放下,緩緩從書桌前走了出來,才慢聲問:“大嫂說的這消息可準確?”
“錯不了,我抓着傳話的人問了幾次,這種事情,肯定沒人會拿來說笑。”
陸詩如臉色沉凝,江綰也有點不自在。
雖然有些事情,沒人和她說,但她又不是傻子,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你大哥是不是有入伍的準備?”
“……對。”陸詩如擡眼,神情複雜的朝江綰看去,“他跟你說了嗎?”
“沒,我自己猜的,你們爹那麼厲害的一個人,你們家的勢力又在軍隊裡,他想奪回你們家的一切,肯定要回你們家原來的主戰場才行。”
“是啊!大哥不自己建功立業幹出一番大事,又怎麼吸引以前的那些舊部前來追隨呢!”
陸詩如眼神有些放空,明顯有事。
江綰聽到這個消息雖然也很吃驚,但不像陸詩如這樣惶惶不安,她莫名的覺得,可能有些事情,她不知道。
“你怎麼了?不想你大哥入伍嗎?”
“倒也不是,只是可惜我不是男兒身,不能和大哥及小安一起上戰場。”
“這有什麼關係,他們上戰場,我們做好後勤啊!戰場上傷亡那麼重,最缺的就是好大夫,我們跟去,也能幫到他們。”
“嗯?”陸詩如一怔,眼裡突然迸發出光芒,“你要跟大哥一起去戰場,還要帶我一起去?”
“等等?”江綰一下捋清了這個意思,大約摸到了陸詩如魂不守舍的原因,“你的意思是說,早前你大哥有說,他和小安上戰場,會將你和小書安頓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對嗎?”
陸詩如抿着嘴脣,不答話。
江綰知道了答案,自然不會胡亂許諾。
“看來你大哥對你們姐妹的去處已經有了安排,這個事情,你們兄妹就自己商量吧!呵呵,我就不摻和了。”
江綰一聲尬笑,換來陸詩如的一個白眼。
徵兵的消息傳開沒有多久,陸謹川和小安回來了,陸謹川相對沉穩一些,但小安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顯然這一次出門,他們辦事很順利。
當天,陸謹川兄弟稍做休息後,陸詩如就說了徵兵的事情。
陸謹川還有點恍惚的時候,小安已經高興的歡呼起來。
“大哥,大嫂說她要跟着你一起去戰場,說她會醫術,到時候可以幫到你,還說她一個人可能不太方便,需要一個提包的藥童,覺得我挺好的。”
江綰吃驚地看着陸詩如胡說八道。
在陸謹川看來的時候,她求生欲極強的擺着雙手,全身上下包括頭髮絲都在表示她的無辜。
陸謹川關注的點卻不在這裡,他啞着聲音問:“你要陪我上戰場?”
“我不陪你去嗎?”江綰歪着小臉反問,“不會吧!你不想帶我去嗎?帶了我的話,就等於多帶了一條命,只要你有一口氣,我都能救你,戰場局勢,瞬息萬變,你功夫再高,也不敢說你完全不會受傷吧?”
“很危險的。”
“我武功比你好,還會醫術傍身,不管從哪一方面看,危險的都不是我吧?”
江綰看着陸謹川的墨瞳,不讓分毫。
墨瞳裡情緒翻滾,像煮沸了的開水一樣,咕嚕咕嚕的即將噴涌而出,但沒一會兒又被他強行壓制了下來。
兩人對視了一番,陸謹川第一次先移開了視線,放空了眼神緩緩說:“……在戰場上,我不見得能護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