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下來,梁山沒有着急出城,而是在建康城內繼續走街串巷,扮遊方郎中。
梁山急需再凝黑僵珠,壯大一分,梁山在世俗界行走就更多一分自如。
下午包括晚上,梁山醫治了五位病人,黑僵珠如米粒一般大小。
子時時分,梁山悄然建康城,確定無人跟蹤,沒有按原來從和州方向過來,而是直接往往南,過句容,到茅山……兜了一大圈。
有黑僵珠在,梁山與其他修士不同,反其道行之,專挑大的城市、集鎮上空飛臨,這樣能最大程度保證安全,無人知曉。
按照後世的標準,梁山先是往南,走南京、鎮江、無錫、蘇州、上海這條線,然後再沿着浙贛線西飛,等到了彭澤縣,已是第二日下午五六點時分。
恰值夕陽西下,鮮紅、暗紅色在湖面上層層暈染開來,湖光山色,美輪美奐。
梁山沒有進縣城,而是搖身一變,變成一中年書生模樣,在湖邊僱了一艘漁船前往九龍山。
漁老大是個饒舌的人,問了梁山許多問題。
梁山扯起謊話毫無心理負擔,說自己來自荊州,四處遊學,聽聞彭澤縣九龍山風景不錯,遂來一遊。
漁老大告訴梁山,這些時日,彭澤縣,鄱陽湖境內來了許多三山五嶽之人,又說龍王廟新近又建了一幢廳房,男男女女爲在那睡一晚上,名曰一夢樓。
據說是有人夜宿龍王廟,夢中得見龍王,心中所想實現,自此,求子求財求功名的人上山絡繹不絕。
先是自帶鋪蓋露宿廟外,後由人出資共建了一夢樓,供人夜睡,大抵都是車店的通鋪,但依然爆滿。
梁山心道恰好,那他這個時間上九龍山也就沒人疑他。
一夜疾行,梁山高度緊張,無暇多想,此刻心中稍定,心中觀起大易手印,卻因爲心境不寧,並沒有個清晰答案。
到了九龍山,梁山扔給漁老大一小錠銀子,漁老大千恩萬謝的划船走了。
再到九龍山,梁山自然能感覺到整個山峰的異樣,從山頂到山腳整個九龍山都被一層神光籠罩,樹林更顯鬱鬱蔥蔥,生機勃勃。倦鳥歸林,偶爾啾鳴,更顯山谷空幽。
石階正在更換,是一條條完好的麻石。只更換了一半,大摞的麻石堆放在山路兩旁。
山腰修建了一個涼亭。
涼亭后辟出一開空地,已經有四個石碑屹立在那,是本地的賢達寫的詩句或者遊記之類。
梁山無心觀賞,也沒走石階,徑直鑽進林中。
山頂香菸繚繞,不多時,梁山就繞到了龍王廟後面,縱身跳下那寒井,落地之時就見白素貞一身雍容華貴服飾,對着梁山盈盈下拜。
從梁山一進九龍山,白素貞就知道,欣喜之下差點出來相迎,卻被梁山止住。
夜深,梁山盤腿,卻沒有入定。白素貞的講述讓他心緒難寧。
四艘寶船依然是圍着水月堂,擺出一副長久封鎖水月堂的態勢。
寶船甲板上,每天都會有些築基期修士對着水月堂辱罵,具體罵什麼,白素貞雙頰微紅的樣子梁山也就沒再追問。
好在水月堂護山陣法開到地級,對外界不聞不問,否則非傾堂與他們決戰不可。
但是,這些人顯然不是罵給水月堂聽的,而是罵給外面人聽的。梁山一路走來,隱隱約約感覺彭澤縣,鄱陽湖附近出現一些散修,看來是來自各地的探子。
這樣的辱罵,水月堂完全沒有動靜,其威信自然一落千丈。
這是逍遙君下的一招狠棋,也不跟你翻臉,直接圍住,來個冷暴力。
兩邊旗鼓相當,正拼個你死我活,不可能,就只能對峙。
對峙的時間越長,對逍遙君越有利。
不僅是針對水月堂,逍遙君領導下的西盟對其他修真堂也有小動作。
這些動作主要是試探,看各位的反抗決心。反抗力度小的,估計接下來就會採取許以厚利拉攏,這一招對於一些散修系格外有效。反抗力度大的,自然日後集中力量剿滅。
東南六大散修系之所以一開始就走到逍遙君的對立面,是因爲地域的關係。離得太遠,等到他們想投靠,不知道是散修系裡第幾撥了。這樣一來,從前是平等相待的一些散修系,高你一等,甚至幾個等,這怎麼受得了。
散修大多是自由派,自卑同時又格外珍視自己的尊嚴,既然不能第一撥投靠,爭個好位置,那就只能敬而遠之。
是梁山爲東南六系點燃希望,有寧小胖在,六系凝聚在一起,他人不敢輕侮,現在又在太極殿前,任盟主寶庫內合作了一把,徹底跟逍遙君撕破臉皮。接下來的發展,爲抵擋大敵,不需梁山催促,他們自會大力抱團。
梁山已經知道今年八月十五又會召開華陽宮會,這是逍遙君發起的,打的主意無外乎就是統一十八修真堂,而現在對付水月堂,就是一威懾手段,就是爲華陽宮會召開造聲勢的。
逍遙君的意圖很明顯,並不難猜,難猜的是逍遙君的個人行爲。
他現在在哪?在做什麼?是針對修真界預謀什麼,還是正在找機會除掉自己?
對梁山而言,搞清楚這點很重要reads;。
按理說,逍遙君不會特別針對哪一個人,說白了,梁山自問自己還達不到顛覆逍遙君整個計劃的地步。
大人物行事一般都是抓大放小的,逍遙君應該也不例外,這也是梁山敢以這個時候獨自出來的原因。
但是,事關自己小命,梁山卻又不得不謹慎,萬一逍遙君特別看得起他呢?畢竟有過一次逍遙君化身陸伯年堵截的經歷。
現在自己擁有了神弓與神箭,身懷重寶,惹來逍遙君也說得過去。
梁山在建康城內東轉西轉,一路上飛行都是經市鎮的上空,都是爲了潛蹤匿息,把暴露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第二日天還未亮,梁山與白素貞告辭,出發了。
梁山並沒有去水月堂,而是出了九龍山,北上然後西折,沿長江一路往西。
梁山的大易手印看不清楚未來態勢,這讓梁山莫名心驚。
這說明一點,自己即將採取的行動,牽扯很大。牽扯越大,占卜預測之類的就越不準。
離與史無前的賭約還有十天,一開始梁山覺得時間比較急,但仔細一琢磨,真要鬧騰起來,其實也就一兩天就能見分曉。
做最壞的打算,逍遙君拋下所有大事,專門來針對自己,這個時候,自己該怎麼應對?
梁山覺得不能抱僥倖心理,就像他根本沒料到逍遙君在太極殿前出現一般。
梁山想了一夜,想到了一條,不要讓逍遙君算到自己下一步做什麼。
水月堂被圍,逍遙君即便不知道自己與史無前的賭約,應該也會猜到自己採取什麼行動,畢竟自己追水靜兒的事,整個修真堂差不多都知道了。
孔零上門提親就是被自己打跑的,這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而自己新近得了神弓神箭這等仙器,保不齊自信心膨脹就跑到水月堂前大鬧一場。
以逍遙君身份之尊貴,自不可能如偷兒一般一路尾隨自己,但他只需要先行來到水月堂外,守株待兔即可reads;。
假定這一點,那梁山就不能輕舉妄動。
鄱陽湖水域新龍王與梁山的關係,逍遙君短期內應該不知道。
這樣一來,白素貞的龍王廟可以充當自己一個眼線,一個暗樁。
又因爲世俗神界與修真界涇渭分明,因而他出入九龍山,只要小心,就不會被發覺。所以,到現在,他應該還沒有暴露行蹤。
還有十來天的時間,梁山決定先回新野樑家莊。
這是昨夜他突然冒出來的主意,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意外。
如果自己都沒想到的話,那麼別人肯定也不會想到。
假設逍遙君現在就“貓”在水月堂附近的話,那麼,他可能爲自己一個小小的金丹期中階修士貓上十天嗎?他現在是西盟盟主,梁山當一個金陵宮的宮主都瑣事繁多,更何況他了。梁山心道,十天後再來,至少比現在出現風險要小得多。
至於樑家莊,離兩個多月了,也該回去看看了。
有黑僵珠在,梁山飛行沒有禁忌,又有接近金丹期高階的破空速度,因此,從建康城出來,一路上沒有耽擱,就算是從建康城到新野樑家莊開闢新航線路,日後若是無事,可以兩地飛來飛去。
這般一想,梁山心頭躍躍,想象寶貝兒子樑陽在村口伸着小手紅着小臉蛋向自己跑來的場景。
梁山轉念一想,才三個月不到的小傢伙,應該不會走路吧,不過自家兒子也說不定。
那可也是純陽仙人轉世,而且是劍仙。
梁山又想,兒子不會見風就長,等到自己回家看到一十七八的少年吧。這般一想,梁山心頭泛起異樣的感覺。轉過念頭,梁山想,再怎麼,那是自己兒子,親的。任自在寶庫一夜遊之後,任自在與他兒子逍遙君關係實在無法形容,梁山心道,實在該引以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