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沈墨纔是將烏衣鎮鬧成一座空鎮的真正罪魁禍首----只是,他這麼做的用意究竟何在呢?”許揚青微微皺了皺眉頭,又想起了什麼似地道,“再說這薛沐靈又是如何與他在一起出現了,甚至還變成了他的三妹?喂,拓拔憶,究竟這個桑宛凝在進宮變成你薛沐靈之前,是否真的還有一個在民間的哥哥啊?”
“你開什麼玩笑?”拓拔憶想也不想,便斷然搖了搖頭,“桑宛凝她是桑嬤嬤的私生女,就算當初長公主再怎麼恩待桑嬤嬤,也不可能姑息縱容她生了一個男孩,又生一個女孩吧?長公主一生未嫁,要是她府上的嬤嬤居然與人偷情,還生下了兩個野種這等事情傳了出去,她的顏面何存?”
“你直接說不可能便是了,何必把話說得這麼難聽?誰說嬤嬤就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許揚青不悅地瞪一眼神色間頗是不屑的拓拔憶,“我看你平日裡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絲毫沒有公主的架子,還以爲你與別的生在帝王家的人有所不同呢,沒想到,骨子裡卻還是這般地看不起平頭百姓,宮人女婢!”
說完,他竟丟下目瞪口呆還沒明白過來他究竟爲何突然發這麼大脾氣的燕沫憶,頭也不回地甩開步子往客棧裡去了。
“這個人突然又發什麼神經呀?”燕沫憶莫名其妙地看着許揚青氣沖沖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地望望天,望望地,自言自語地小聲嘀咕道,“我又沒有說錯什麼,嬤嬤本來就是嬤嬤,不是天經地義應該終生不嫁,一心侍奉主子的嗎?”
等她追着許揚青進了客棧時,一眼看過去,心裡忍不住暗暗一驚,薛沐靈居然毫不避嫌地坐在沈墨的腿上,而沈墨正在手把手地教她寫字。
“沈掌櫃,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啊?”一進客棧,毫不理會迎上來的店小二,許揚青徑直向坐在櫃檯裡的沈墨和薛沐靈走去。
聽到他的聲音,沈墨和薛沐靈一齊擡起了頭看着他。
許揚青特意多看了一眼薛沐靈的表情,心裡卻是忽的一沉。
難道,她真的不是薛沐靈?要不然,爲何會看向他的目光裡是那樣的漫不經心和默然。可是,這張臉,這身形,活脫脫就是薛沐靈啊!莫非,這世界上當真會有如此相像之人嗎?而且,還如此巧合地,在薛沐靈失蹤之後,這個簡直像薛沐靈翻版一樣的什麼影兒立刻便出現了!
在那一剎那,許揚青簡直有衝動要去問問那桑嬤嬤,是否當年她生得是雙胞胎,卻不記得了。
“噢,原來是許公子啊!”沈墨笑笑,起身向許揚青拱手抱拳,見他像沒有聽見一樣,只是傻傻地站着,一臉錯愕地直勾勾地盯着薛沐靈,微微一笑,拍拍站在他身旁,也是一臉好奇地看着許揚青的薛沐靈,輕輕道,“諾兒,這位是許揚青許公子,他曾經在咱們默雨客棧裡住過幾日——許公子,這是在下的舍妹,沈諾!許公子?許公子?”
“哎呦喂~~~!”許揚青被從後面跟上來的拓拔憶不客氣地大力一掌拍下,這纔回過神來,連忙從沈諾身上移開了視線,看着微微笑着的沈墨,尷尬地笑笑,“沈諾?令妹的名字可真是好聽!”
“是嗎?呵呵,諾兒,許公子在誇你的名字好聽呢,還不謝過許公子?”沈諾微微一笑,回過頭寵溺地看一眼沈諾。
而那沈諾臉上竟然立刻飛起了幾多紅雲,那副嬌羞的模樣簡直讓許揚青驚訝地快要咬下自己的舌頭------這個人,只怕真的不是薛沐靈吧?那丫頭,從來一副火一樣烈的性子,怎麼可能像這個什麼沈諾一般,未語先羞----
“諾兒謝過沈公子!”沈諾果然乖巧地向許揚青微微一頷首,行得竟是普通鄉里人家的女子之禮,膝蓋略彎,雙手在腰畔微微一作揖。
“你不必謝許揚青,你該謝的人應該是他!”拓拔憶在一旁一臉狐疑地看了半天,臉上浮上一絲確認的冷笑,這時不等許揚青說什麼,便纖手一伸,指着沈墨,冷冷地哼一聲道,“因爲,是他給你起了個好名字——不過,我覺得吧,沈諾這名字還是沒有薛沐靈好聽,沈掌櫃,你說是不是?”
“許公子,這位姑娘可是你的朋友麼?”沈墨竟是毫不理會拓拔憶挑釁味十足的質問,而是微微一笑,看着許揚青,“上次與你一同在我那小店裡的那位薛姑娘呢?怎麼不見她?”
“咳咳~~~”如果眼前這個沈諾真的是薛沐靈的話,許揚青覺得沈墨真應該去拜田琮爲師,因爲他們一定可以好好切磋一下這一身與生俱來般渾然天成的好演技,對於沈墨如此真誠而迷惑地問他薛沐靈去了哪裡的問題,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便只好假裝一時氣塞,背轉身咳嗽了半天,才說道,“額,她麼,實不相瞞,那丫頭負氣出走已經有好幾天了,在下實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正是一路在尋她----”
“哦?是嗎?”沈墨驚奇地瞪大了眼睛,繼而無比惋惜地嘆一口氣,勸許揚青道,“許公子也別太着急了,薛姑娘乃是大富大貴之人,想必不會有什麼事情的,說不定她在外面玩累了,自然就會自己回來的。-----只是不知那薛姑娘爲何會突然負氣出走呢?
“唉,說來話長,此事太複雜了,非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的。”許揚青看一眼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沈墨,終於忍不住問道,“沈掌櫃,難道你沒有覺得令妹實在和薛沐靈那丫頭長得十分相像嗎?”
“是嗎?”沈墨又是意外地瞪大了眼睛,甚至特意回過頭去仔細看看顯然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一臉茫然的沈諾,微微一笑,說,“呵呵,許公子不說,沈某還真沒發現!諾兒的眉眼果然和那位薛姑娘有幾分相像呢!”
“你就裝吧!什麼眉眼有幾分相像?她們兩個簡直長得一模一樣好吧?”拓拔憶的好耐心終於到了極限,習慣性地手向腰間摸去,摸了個空,才猛然想起拓跋宇送她的那條紅鞭早就被弱水山莊裡那個可惡的老賊拿走了,舊仇新怒一時齊齊涌上心頭,指着沈墨的鼻尖便是破口大罵,“臭淫賊,你少在這裡裝腔作勢裝瘋賣傻了!別人或許識不出你的真面目,你卻卻休想騙過我拓拔憶!你以爲我認不出來你就是在烏衣鎮裡裝神弄鬼的那個淫賊嗎?那夜,你我交手之時,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手上拿的就是這本《新默雨客棧》!”
許揚青沒有料到這個腦袋缺得絕對不止一根筋的拓拔憶,居然真的將肚子裡知道的東西一股腦地全倒了出來,讓那城府深得可怕的沈墨一目瞭然他們的籌碼究竟有多少,心裡一驚,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只得暗暗叫苦,手悄悄地按上了腰間的刀柄,一邊偷偷地觀察那沈墨的表情。
沈墨眼角的餘光瞟一眼擺在櫃檯之上的那本《新默雨客棧》,竟然還是面不改色,冷冷地看着拓拔憶,淡淡地道:“姑娘,你可是有臆想症?恕在下實在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你----”拓拔憶沒有料到這樣都激怒不了不知道帶了多少個面具的沈墨,一時語塞。
沈諾卻是生氣了,她拉一拉沈墨的衣袖,噘着嘴怏怏不樂地說:“哥哥,他們好凶,諾兒不喜歡他們,我們別理他們了吧?”
“好,既然三妹不喜歡他們,哥哥這就叫他們走!”沈墨溫柔地拍拍沈諾的頭頂,轉過頭來,看也不看訕訕地站在那裡的許揚青和燕沫憶,直接向不遠處聽得一愣一愣的店小二喊話,“阿貴,送客。”
那是許揚青在宣回春家中養了五六日傷時候的事,距今已有好幾日了。
自那日在客棧偶遇沈墨和那個沈諾之日起,許揚青便立刻給遠在龍國皇宮裡的薛青川修書一封,找人連夜送出,並且一連幾天都要偷偷地去客棧裡觀察沈墨沈諾兄妹倆。
說來也奇怪,原本據那店小二說,這個沈墨只在月初和月末纔會來曾家莊,在客棧只住上一日便走,從不多做停留。可這次,他居然帶着沈諾在曾家莊客棧裡一住便是好幾日,而且還未有要走的跡象。
“喂,許揚青,我說你每日只知道去那客棧裡做賊一般地東瞄瞄,西瞅瞅,究竟看出點什麼名堂來了沒有?”一日,許揚青又要去那客棧,拓拔憶在他身後不無奚落地譏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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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鬍子爺爺,到底什麼是火眼娃娃呀?”過不多久,拓拔憶見宣回春很享受似地微微閉起了眼睛,還哼上了小曲,便試探着問他,“那個池小亦到底什麼時候纔會醒過來呀?”
“火眼娃娃就是----”宣回春頓了頓,回頭看拓拔憶正一臉好奇地等着他說下去,眼珠一轉,重重地嘆一口氣,一副很爲難的樣子,“唉,不說也罷,你一個小丫頭片子,知道這麼多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