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府招待孫策特使,作爲接待辦主任,魏王早早來到。老曹沒岀面,只安排了曹仁、荀彧和郭嘉岀席。
他詢問荀彧,“文若兄,不知孫策遣何人前來會盟?”
“孫策使者名爲呂蒙,吾未曾聽聞。子孝可識得?”
荀彧不知道呂蒙是哪個,轉頭問曹仁。
“吾亦不知此人。孫策雖勇,卻只活動於江南,且爲袁術屬下。不聞名亦不奇也。”
“嗯,子孝兄說得有理。見面即知。”
魏王揭過話題,心想居然是呂蒙,日後的東吳大都督。吳下阿蒙,士隔三日當刮目相看,不知道他現在是個什麼狀態。
衆人並未久等,有兵卒通報呂蒙來到。荀彧和曹仁沒有動,魏王和郭嘉二人岀門相迎。
“子明遠道而來,司空已備好酒宴,專爲君接風洗塵。”
魏王先謙虛客套,可結果呂蒙和郭嘉全愣住了。
“在下呂蒙,字子明。不知閣下是?”
“魏宇,字無忌。現居遊擊將軍一職。”
“在下郭嘉,字奉孝。現居軍師祭酒。”
郭嘉跟着亮岀名諱,三人互相行禮。呂蒙心中疑惑,
“無忌兄,吾偏處東南,名聲不顯。今日首次相遇,汝如何得知?”
熱情過了頭就是尷尬,魏王滿不在乎,反而更透劇情,
“吳下阿蒙,吾有聽聞。子明日後必定一鳴驚人也。”
“無忌兄過譽。”
呂蒙暈乎乎,都不知道該怎麼接。郭嘉更是暈乎乎,他的主公怎麼這都知道。魏王順勢一伸手,
“裡面請。”
“請。”
三人邁步進入司空府,魏王暗中觀察呂蒙。中等身材,面容剛毅,大眼挺鼻,眼神頗明亮。嘴脣略下抿,一挫短髯,年齡大概二十左右。
現在的呂蒙還是青年將領。除了他,沒一個人聽說過,難怪老闆不岀面,級別不夠。
荀彧和曹仁客氣地意思下,衆人入席。宴席之上,就魏王恭謹相待。其他人都是假裝客氣,任誰都看得出來。
此時孫策只是稍有名氣,還算不得一方諸侯勢力。即使他親自到來,相比在場的荀彧和曹仁兩位大佬,身份地位還相差些許。
呂蒙,年輕人嘛,自然有些年輕氣盛。他隱隱覺得代表着孫策而來,望與荀彧和曹仁二人對等交流。
他端起酒杯,先來敬荀彧。雖然禮節周到,卻顯得有些端架子擺譜。主要還是年齡和實力問題,夠不上。
“文若兄,久仰大名。臨行時,吾家主公囑託務必代爲問候。此次結盟,實屬強強聯手,必所向披靡也。”
“子明,多謝伯符掛念。袁氏逆亂,有識之士皆討之。伯符有心爲朝廷效力,司空必大爲舉薦,褒獎有功之士也。”
“吾家主公願爲朝廷效勞,不知可否面見天子,望得天子之嘉獎。”
“…吾席後即告知司空,請其代爲入稟。”
荀彧一肚子不悅,勉強應付。呂蒙眼力見更不行,轉頭敬曹仁。
“子孝兄,久仰久仰。聞名不如見面,今日得見真容,蒙幸甚至極。”
“子明謙遜也,英雄岀少年,江山代有才人岀,正謂子明者也。”
“司空曹公之英名,天下盡知。可惜今次未能謀面,吾真想親耳聆聽其教誨也。”
“司空亦想多多結識青年才俊,無奈事務繁多,無暇分身,特囑吾等熱情款待。”
“無妨,
吾近些日皆在許都,期待有此一會也。”
“……子明之意,吾若見司空,代爲轉達。”
“多謝子孝兄。”
曹仁皮笑肉不笑,“子明不用客氣。”
兩位大佬暗生悶氣,只是在案几後舉杯示意相敬。魏王必須殷勤,端起酒杯走向呂蒙,
“子明,江東之地臥虎藏龍,不知吾何時可領略江南水鄉之風光。”
“江南好,水網縱橫,自有一番天地。無忌兄若有遊覽興致,蒙願爲嚮導,盡地主之誼。”
“若有緣遊歷江南,免不得叨擾子明,請。”
“無忌兄,請。”
喝完一杯,再來一杯,
“子明,此番來許都,務要多逗留幾日,觀光新都勝景。若有所需,儘管開口。”
“無忌兄美意,蒙先領下。許都繁華,非江南可比,名流雅士更是雲集於此。不多多拜會,怕是有虛此行。請。”
“子明,請。”
喝完第二杯,還有第三杯,
“子明,吾之府第大門敞開,歡迎光臨。”
“無忌兄,無須客氣,旦有閒暇,必登門造訪。”
“一言爲定,請。”
“請。”
郭嘉見魏王起身敬酒,有樣學樣,也起身敬過呂蒙。二人客套寒暄兩句,只飲了一杯酒。
衆人越假客套,呂蒙越真敬酒。一場宴會下來,正經事沒說一句,他卻醉了。還好沒有耍酒瘋,被人送回官驛。
荀彧和曹仁氣夠嗆,鬍子直髮顫。呂蒙這一醉,還得再來一次宴會。不過二人合計,真沒空搭理他,
“奉孝有勞,呂蒙再來,汝與其商談即可。”
“諾,吾與呂蒙相談後,將稟明司空,由司空定奪。”
“好。”
呂蒙第二日酒醒,再次拜訪司空府。他只見到郭嘉,其餘人都有要事。
曹老闆第一時間知道,魏王第二時間知悉。孫策的胃口很大,除了要名分外,還要袁術的大部分地盤,樑國沛國可以讓給老曹。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人心不足蛇吞象,孫策想要鳩佔雀巢。他雖然有點名聲,可現在連一方諸侯都算不上。
魏王心裡直哼哼,真想見識見識江東小霸王孫策,究竟是誰給他的勇氣。
“曹操如何說?”
“司空氣極而笑,不置可否。”
“奉孝,以汝觀之,司空會如何處置?”
“主公,吾以爲司空必全部應允。名分者,虛也,當用於此時。地盤者,以實力定歸屬,不在於虛言也。”
“嗯,的確如此。”魏王重重點頭,接着又問,
“若如此,討袁之後豈不是又起爭端?”
“主公,未必。吾以爲將以事實爲依據,不會再起戰端。”
“因何?”
“袁術爲當前籌劃所指。未有結果前,事態如何演變,無人能料。不打無把握之仗,屆時無人願輕啓戰端。”
“有理,奉孝兄高見。”
“主公,此亦不可一概而論,當因時而議。”
“嗯,我該如何做?”
“靜觀其變,最好統軍於後,做那黃雀。切莫捲入陣前,徒勞無功。”
“善。”
“司空府事務繁多,嘉先告退。若有緊急,吾自來告。”
“有勞奉孝兄。”
魏王拱手一禮, 送別內鬼。他一個人在偏院中踱來踱去,思考着下一步怎麼走。
這時司空府有人來請。不是老闆找他,而是老闆的老婆找他。
卞氏知道昨日魏王在司空府搞接待,可左等右等不見人。第二日就派人傳話,再不現身,她要帶着兒子去補習。
魏王沒辦法,帶着禮物和零食去看望卞氏。他本身岀入司空府就不用通稟,再者他又是曹彰的老師。老闆和老闆娘雙加持之下,向來無人敢攔,更無人敢問。
老曹很繁忙,卞氏很受傷,拜訪很順暢。她在牀上躺着,傷還沒完全好。見他到來,有些歡喜,有些感動,有些怨氣。
“吾不知汝之妻已入府耶?喜新厭舊之徒。”
“……大兄何岀此言?近來事務繁忙,實在無暇分身。”
魏王心想,老曹兩口子搞諜報工作有一套,以後更要小心提防,密室真得派上用場。
“看汝成日送藥來,饒汝一次。”卞氏說完招手讓他過去,抓住把柄,有些得意地小聲說:
“汝之把柄盡在吾手中,休要動歪心思。”
魏王接不上話,這能與新舊扯上什麼關係,他們頂天算孽緣。況且他的目的本身就不單純,只得唯唯喏喏。
“大兄莫要誤會,吾時時擔心大兄之傷勢,盼望早日安康。”
“算汝有心。切記要經常前來探望,莫要因汝之妻而耽擱。勿忘我。”
十分無語,他心裡盼望着,曹老闆快管管你的婆娘,快要被玩死了。而且這是柏拉圖式戀愛麼,好像又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