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捷!大捷!水師大捷!”
“大捷!大捷,一萬金軍盡數覆沒!”
“金軍三百多艘船,十幾艘樓船,盡數覆滅!金軍水師盡數化爲灰燼!”
“此戰金軍元氣大傷,再也無力進攻襄陽!”
“水道暢通,此戰必勝!”
當水師大捷的消息傳來時,整個襄陽立時轟動了,好似過年一般。這可是真正的大捷,那一面面旗幟,還有殘破的鎧甲,都是大捷的最好證明,這可做不得假!
原本,黑雲壓城城欲摧,惶恐不安的襄陽立時安定了下來。
整兒襄陽的士氣,頓時提了起來,似乎堅守下去,再也無一絲難度。
而同時,各種小道的消息也是傳播開來,多數誇張,不真實,卻極好的鼓動了人心。而一些大臣似乎也被水師大捷,所感染,提出了反攻計劃,一舉擊退金軍,並不斷的引用典故,言辭昭昭,可見明月。
只是說得再好,也被趙樸糊弄過去了,堅決不打。
開什麼玩笑!
大勝了,是好事!
可是眼睛,長到腦門上,就悲劇了!
輿論是糊弄人的,是用來引導百姓思潮的,而不是被百姓思潮所影響,迷失了判斷。
此時反攻,時機還不到。
至少要等到東線傳來,勝利的消息;而遼東也是傳來,李綱擾亂金軍後方的消息;而陝西一帶,也是傳來勝利消息。各路大軍飄紅,打退了金軍的進攻,那時纔可能反攻,才能取得襄陽保衛戰的最後勝利。
至於此刻。開展反攻時機太早。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忙工作細活,還是靜靜等待爲上!
短期看來,宋軍處在不利的局面,老是打敗仗。被動挨打,憋屈至極;可是長期看來,宋軍不論是財力上、兵力上,都是佔據着優勢。只要是不冒進,不打大敗仗,長久拖下去。絕對是會把金軍拖垮。
此時,優勢漸漸向着大宋便宜,此刻傻了才冒進,傻了才主動出擊!
總之,戰略上無非是三個字:等、熬、拖!
………
“什麼敗了!”
“什麼全死光了!”
金兀朮也是傻眼了。
戰局的發展,再一次超脫了他的預料。金軍水師盡數覆沒,近一萬多金軍士兵陣亡。唯一感到慶幸的是,這些陣亡的金軍士卒中,有七層以上,是來自幽雲或是山東等地,多是以契丹人、漢人爲主,女真兵只是少數。
即便是此次大敗而歸。也沒有死了太多的女真兵。
女真人的命,可精貴着,若是真的死上一萬,他非要心疼死不可。
隨着水師的全軍覆沒,宋軍是歡欣鼓舞,好似過年;而金軍上下,卻是哀鴻一片,有種兔死狐悲之感。
“說,此戰爲何大敗?”金兀朮喝道。
“這是郭藥師,那個混蛋的錯…………”逃回來的金軍將領。啼哭抹淚,好似死了爹媽一般,一邊哭着,一邊罵着郭藥師,將所有的罪名。都是推在了郭藥師的身上。
只是金兀朮是何等聰明之人,這點小把戲,這點小算計,又如何能夠瞞得過他,聽着這些歪曲的事實,很快的推演出了真相。
“混賬!”金兀朮氣得有些肺都快炸了,伸手就是幾個耳光,擡腳就是亂踢,嘴中罵道,“混蛋,王八蛋!你們還是女真勇士們,勇氣都讓狗吃了嗎?沒有學的你們祖輩的勇氣,都是盡數學了漢人的偷奸耍滑;那麼多將士都死了,你們爲什麼不死在那裡!”
棍棒之下,出人才。
當年,完顏阿骨打就是遮掩教訓兒子們的,而到了金兀朮,也是用棍棒教育,絲毫不留情,不管你是哪個王爺的兒子,還是哪個貴戚的關係,照打不誤,只要不打死一切好說。
而跪在地上的幾個“三代們”挨着打,心中抱怨不已,又怨又恨,又是敬畏,暗自咒罵着這位四皇子,太狠了、下手太毒了。可是身體卻一點反抗也不敢,甚至表情也一副恭順的樣子。
乖乖捱打,纔是上策;讓這位爺消消氣,纔是上策。
惹惱了這位爺,說不定就將他們打廢了。雖然說他們有背景,可是這點背景,在這位四皇子面前,一點優勢也沒有;雖然說他們老爹的心肝寶貝,可是也爲非不可代替,老爹有好幾個兒子,沒有了他們,照樣有人頂替。
這些三代們,一個個遭受了金兀朮的捱打。
大罵了一頓之後,金兀朮心情好了和你多。
“滾!滾出老子的視線!”金兀朮大罵道。在場的將領們,紛紛退回,而這些三代們,也是灰溜溜的滾蛋。
坐在帥椅上,金兀朮有些後悔,此戰不應該派郭藥師去,他也低估了這些混球的混賬,他走了一招錯棋,不然也不會白白損失一萬多人,“可惜呀,郭藥師乃是大才。我軍中,對漢人瞭解最深的,莫過於郭藥師,可是此次,他回不來了!都是我的錯誤!”
在一陣自責之後,金兀朮心中生出陣陣疲憊之感,打仗打了許久,也沒有如今天,這般的疲憊。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雞肋,雞肋!難道真的要捨去襄陽而去嗎?”
金兀朮再度糾結了。
“看來只能是採取中策了!”
………
在襄陽水師與金軍水師大戰的時刻,大約有兩萬的金軍,也發動了攻打襄陽水寨之戰。
水寨,是襄陽水師的立身根本,那裡是襄陽水師的老巢,大量的糧食,器械存儲在那裡,不容丟失。
爲了保衛水寨,守衛水寨的士兵拼死抵抗,僅僅是戰鬥了一個半時辰,就連續破了九道寨門,似乎有些撐不住了,只要在攻破三道寨門,水寨就徹底完了。這一刻李若虛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隨時準備自殺殉國,而糧草庫也是點着火油,隨時準備燒了,不給金軍流一粒糧食。
這時轉機來了,遠方的襄陽水師回援了,死不了!
看到取勝已經不可能了,金軍只能是退去。
這兩萬的金軍,沒有返回襄陽城下的大營,而是向南方直接撲殺而來,直接指向了江陵。
上策,很快的轉變爲了中策。
速戰速決難以實現,只能是南下江陵,而四周金兀朮的大隊人馬,則是四處掃蕩,讓北方的襄陽成爲一座孤城,然後南北合計,共同攻破江陵。這個計劃,花去的時間較長,快需要三四個月,慢可能需要半年,甚至是更長。
可是到了如今,只能是採取中策了!
不論是西去,還是東去,都是去捧別人的臭腳,都是吃別人的殘羹冷炙,那裡有這裡吃獨食歡快。
在襄陽久攻不克,士氣疲憊的情況下,金軍太需要勝利了,太需要洗劫一番了,需要用勝利,用洗劫,恢復軍隊士氣。一邊不斷的恢復着士氣,一邊不斷的打掉襄陽附近的城池,讓襄陽變爲一座孤城,然後趁機攻取,就好似攻破汴梁一般。
到了最後可能,可能也難以攻克襄陽。
那時諸多大軍,三路大軍,再匯聚在一起,一起攻破襄陽也不遲!
只是三路大軍,能夠合力圍攻襄陽嗎?
金兀朮搖了搖頭,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自從太祖死後,金國上下就分裂爲幾個派系,這些派系相互爭鬥,又相互合作,拆臺不斷,內鬥不休。第一次圍攻汴梁時,二哥已經打到了汴梁,那時只要宗翰南下,匯合在汴梁,可能汴梁就城破了。
可是宗翰偏偏與二哥不對頭,寧肯打太原,死傷無數,也不願意南下匯合在汴梁。結果,二哥孤軍深入,局勢不利,只能是退去。
而第二次,在皇帝的協調之下,宗翰總算是與二哥合兵打汴梁。汴梁總算是城破了,只是城破之後,又因爲廢立宋朝宗室的問題,宗翰與二哥又吵起了架,爭吵不休,專門拆臺。
而第三次,攻打宋朝,更是各自爲戰,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各走各的路;
而這次,是第四次打宋朝,依舊是各自爲戰。
況且即便是合力攻打襄陽,那由誰擔任總指揮,誰負責一切。各個之間,你不服氣我,我也不服氣你,在加上皇帝陛下玩平衡之術,註定了一切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