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國家的腐敗,首先開始於官僚的腐敗,接着是司法的腐敗,接着是教育的腐敗,最後是軍隊的腐敗。
當一個國家的軍隊腐敗到了極致的時刻,這個國家也是無藥可救,即便是秦始皇復生,漢武帝轉世,朱重八降臨,也是無力迴天,只能是眼睜睜的看着國家滅亡。
靖康之恥,很快將要發生了。大宋空有百萬大軍,可是卻不能保衛首都,導致首都淪陷,半壁江山丟失。爲何如此,就是因爲這個國家的官僚、司法、教育,乃至是軍隊,都是腐敗到了極點,根本無力迴天。此時的宋朝出現了一個現象,反腐敗是找死,不反腐敗是等死。
大廈將傾,獨木難支。
一個國家將要滅亡,遠遠不是某一個人能夠支撐不倒的。大宋將要滅亡了,試圖充當獨木,撐起倒塌的大廈,必然是悲劇的,种師道不行,李綱也不行,他自己也不行。
想要當獨木,撐起倒塌的大廈,運氣不好,就是李鴻章之流
趙樸有自知之明,他就是一個凡人,雖然有些小聰明,有些小算計,可是想要靠着他一人之力,靠着這八千精兵,就拳打完顏斡不離,腳踢完顏粘罕,根本不可能。
他這點人馬,打一個小伏擊,咬掉金軍幾口肉還可以,跟金軍主力對拼,絕對是找死的料。
此刻,關鍵是練兵,在一次次戰鬥中練兵,不斷的提升戰鬥力。
有了軍隊,就有了一切,槍桿子裡出政權,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有了精銳的軍隊,運氣好可以問鼎天下;運氣差,也能夠保護自己安全,不被金軍殺了。
可是這一切前提是,軍隊必須是絕對的忠誠,軍隊的戰鬥力相對強大。缺乏忠臣,趙樸寧願是毀掉,重建;缺乏戰鬥力,一觸即敗,趙樸也寧願毀掉。
而這一切的前提是,加強軍隊建設;而加強軍隊建設的前提是,杜絕腐敗。
能夠容忍任何地方存在腐敗,但是絕對不能容忍軍隊出現腐敗。
一旦軍隊被腐敗腐蝕,那這隻軍隊就不值得信任,因爲在危急時刻,可能隨時被出賣。
…………
而關於靖康之恥,歷史記載很多,評論也很多,無非是說,皇帝無能,軍隊不給力,或者是投降派投降,或者是金人兇殘等等,卻是唯獨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士大夫的背叛,軍隊的背叛。
歷史,是文人寫成的,文人也掌控者歷史的話語權,關於文人的諸多負面的信息,也是被掩飾,美化,甚至是曲解
比如,歷史上寫到李綱是抗金英雄,似乎是因爲他被驅除,才導致抗金失敗,才導致靖康之恥。史書也是把他寫出諸葛武侯,似乎談笑之間,金軍盡數灰飛煙滅。
其實,李綱只是一個文人,不懂軍事,汴梁二十萬守軍守城,八萬金軍攻城,結果是勉強保住城池。在援救河東的戰略中,李綱也是屢戰屢敗,精銳盡數覆沒,最後遭到貶福建;
他一直主張堅守汴梁,反對遷都,而不顧及實際上汴梁的危局,最後釀成了惡果。
同樣是身爲主戰派,他卻與种師道不和,導致抗金派內部分裂,致使局勢崩壞。
他是一個有骨氣的文人,當也僅僅是如此,沒有史書上說得那樣厲害。
比如,在歷史書上說宋欽宗,軟弱無能,任用投降派,趕走李綱,屈辱求和,放鬆秋防,沒有加固黃河防線,在甚至是到金營求和,最後不歸。似乎宋欽宗,就是一個廢物、腦殘,智障患者。
可是真實的歷史是,宋欽宗一點也不腦殘,也不是廢物。任用投降派,是因爲滿朝上下,十個人七個都是投降派。不任用投降派,等於是將七層的大臣排斥出朝堂,輕則是朝堂動盪,重則是皇位不保。趕走李綱,是因爲河東兵敗,河東兵敗趕走了一大羣人,也不在乎他一人。而放鬆秋防,沒有加固黃河防線,不是宋欽宗不知道秋防重要性,而是要錢沒錢,要兵沒兵,火耗嚴重,根本無力秋防。
歷史上,關於靖康之恥的記載是,金軍威逼汴梁城下,外城一個城門失守。那時金軍要求議和,要求宋徽宗、宋欽宗兩個皇帝到金營談判,結果到了金營結果被扣押,簽訂了降表,最後被押到了金國當奴隸。
世人總是會說,宋朝的這兩個皇帝,腦袋有問題,好好的不在汴梁呆着,爲何要去送死。
可真實的情況是,他們不得不去。因爲滿朝大臣都是要求他們前去議和,他們不得不去,若是不去,輕則是發生兵變,重則是“莫名其妙”的死去。
在大宋,這個民主的社會,官家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在很大程度上變成了士大夫架空了皇帝,皇帝不得不屈從與士大夫的意見,儘管有時士大夫的意見是錯誤的。
宋朝皇帝,是士大夫權力的代言者,必須是符合士大夫利益,儘管很多情況下,士大夫利益與大宋利益相沖突。
在汴梁危機的時刻,面對金軍入侵,士大夫利益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爲了保存士大夫利益,他們不得不拋出棄子,而宋欽宗,宋徽宗就是棄子。
而大宋一朝,與其說是皇帝掌控者軍權,不如說是士大夫掌控者軍權。
那時,兩位宋朝皇帝只能是識時務,前往金軍,獻上降表,甚至是被押解而走。他們不得不這樣做,因爲他們已經指揮不動軍隊了;他們若是誓死抵抗,可能不等城破,他們就莫名其妙的死去,或是被暗殺;或是被獻給了金軍。
…………
真實的歷史,沒有人知道。
可是,卻可以透過那些不真實的文字,看到相對真實的一面。
趙樸可不想,某一天睡着了,結果被人砍去來腦袋,送給了金軍將領,換取榮華富貴。
而要想避免這種悲劇的出現,唯有做到對軍隊的絕對掌控,不是掌控在士大夫手中,也不是掌控在武人手中,而是真真切切的掌控在他手中。免得那一天,他觸犯了某些人的利益,結果發生兵變,身首異處。
而對軍隊的絕對掌控,起點在於嚴厲打擊軍隊腐敗,避免軍隊被糖衣炮彈腐蝕。
趙樸不能容忍的是,這個剛剛提拔不到一天的書記官,竟然貪污了。
剛剛在上午,問了七禁五十四斬,下午就是貪污。
而最可惡的是,這個書記官竟然否認了。
趙樸笑了,他一直以來只是不斷的思想教育,不斷的潛移默化的影響,可是並不代表他不會動用軍法,不會殺人。“你說我冤枉你了,這個是什麼!”
三張紙丟在了這個書記官的臉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到了這一刻,趙樸心情出奇的平靜,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這是證據,記錄着你某時某刻,貪污了多少,有說給你送禮,而你手下什麼。你好大的膽子,本王上午剛剛宣佈了七禁五十四斬,而你也是唯一能背出來的,可是竟然違反了,混蛋,你似軍法爲何物?”
曹磊看着三張紙上的內容,立時有些憤怒,上面的確是事實,的確是他貪污的錢財,可是有些小題大做了,那些東西價值合計不過是二百貫。
貪污二百貫,這算什麼事情?
當兵升是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升官發財嗎?爲了區區二百貫,就這樣小題大做,似乎有些過了。
趙樸道:“這些可是假的,若是你不服,我給你辯解的機會?”
“我不服,不就是二百貫嗎?有人比我貪的還多……”曹磊立時辯解道,可是說着說着,話語漸漸的止住了,因爲他看到了這位王爺憤怒的眼神,似乎好像要吃了他一般。
趙樸做夢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種奇葩的想法,貪污似乎是理所當然。
也對,升官發財,升官就是爲了發財,當官就是爲了發財,當官就是致富的最佳手段。況且大宋沒有反貪污法,更是沒有因爲貪污,砍過一個人的腦袋。
在清算秦檜時,給秦檜找了許多的罪名,可是唯獨沒有提到貪污。
似乎在明朝之前,就沒有明確的反貪污法律,很多人是因爲政敵打擊,或是皇帝不滿,才丟了腦袋,很少有人因爲貪污被砍了頭。
宋朝更是實行不殺士大夫,於是士大夫是沒有掉腦袋危險的,哪怕是貪污了很多錢。即便是貪污之後,被抓獲,也不過是被貶廣東、海南島而已。
趙樸深吸了一口氣,一百貫換算成人民幣,就是三萬塊錢。因爲三萬砍了人的腦殼,似乎有些過了。可是一想到亂世重典,殺雞儆猴,殺意又變得濃烈了起來。
殺與不殺,兩種念頭不斷的徘徊在他的心頭,猶豫不決。
而曹磊也是心驚膽戰,他本是聰明人,感到了這位王爺的殺意,心知這位王爺想要殺一個人,根本不需要太多麻煩,好似踩死一隻螞蟻般容易。
最後,趙樸還是放棄了,殺人不能解決問題,也不能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
“你讓我很失望,你滾下去吧!從今天開始,你不是書記官,而是小兵。”趙樸最後喝道,“你讓我很是失望,很是失望,我原本想要栽培你,可是你言行不一,嘴巴能說出七禁五十四斬,卻是做不到,剛剛上任,就讓我失望了!”
曹磊滿是懊惱,心中暗自嘆息,爲了一百貫,丟掉了官,也是丟掉了王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