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不要談論犯忌諱的事情,可是說着說着,犯忌諱的事情越說越多。
其實,也不能怪他們。
大宋,言論自由,不殺士大夫,致使言論極其自由,只要不涉及皇權,不涉及造反,幾乎是暢所欲言。
說着說着,在座的士子們就開始針貶時政,主要是說稅賦加重了。
自從靖康之恥,半壁山河淪陷之後,江南賦稅就加重了。尤其是遷都杭州,位於江南的中央,朝廷對江南的控制,前所未有加強,致使江南稅賦加重到了宋朝極致。此外,加上趙樸緩慢的推進變法,也一定程度上加重了賦稅。
此時,江南賦稅之重,雖說沒有達到民不聊生,揭竿而起,可也讓百姓水深火熱之中。
“我江南,本就是賦稅重地,先是有花石綱之亂,又有方臘之變,如今官家又是窮兵黷武,擴軍備戰,不知何時是一個頭?”一個讀書人哀嘆着。
又一個讀書人道:“大運河,一條運河溝通南北,也將我江南陷入了魚肉之中,不論是何時,都是宰割對象!”
聽着聽着,趙樸越發的冷笑:“荒唐,廢物至極!”
沒有一絲掩飾,四個字洪亮的說出。
頓時,間整個三樓的讀書人齊刷刷看先了趙樸。
一個讀書人,面色陰沉道:“不知兄臺貴姓?何處讀書!”
“我看不是讀書人,是一個武夫而已,最近杭州城內多有四方匯聚而來的武夫!仗着打仗功勞。就變得無法無天了!”一個讀書人搖着摺扇諷刺道。
又一個讀書人搖頭晃腦道:“我朝向來是官家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一個小小的武夫,哪裡有立足之地!“
“看看。打扮的不倫不類,像什麼樣樣子!“
“可悲呀!”
一聲聲嘲諷聲傳來。
而此時,身後的王舞月、瑞雪二人早已經氣得肺炸了。堂堂皇上,九五之尊,是何等尊貴的身份,豈是這幾個書生可以諷刺的。雖然說。官家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當也只是說說而已,千萬不能當真。
若是真的以爲,士大夫與皇帝平起平坐,甚至可以架空皇帝,那就是找死!
王舞月身子一動,就要上前動手,她是暴力分子,懶得跟書生鬥嘴,只會動刀子出拳頭。看你的嘴巴硬,還是我的拳頭硬。這時,趙樸伸出右手握住了她的手,示意不要輕舉妄動,王舞月,才壓制住心中怒火。
而瑞雪也要開口反駁。可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這些自有皇帝處置,她不必動手。
趙樸冷漠的聽着,也不反駁,因爲不屑。
他是誰,他是至高無上的皇帝,除了老天爺之外,就數他最大。
就像一個故事中說得那樣,人不要跟畜生比較。人贏了畜生,說明人比畜生強些;輸了,說明人不如畜生;平手了,說明人如畜生。
這一切沒有意義。
辯論是沒有意義的,除了口舌之爭。除了浪費唾沫之外,什麼也得不到。
這些讀書人似乎說得有些累了,漸漸說的人少了。
這時,趙樸纔開口,冷笑道:“正所謂文人相輕,我若是文人,各位言語嘲諷我,也無不可。可是各位明知道我是武將,明知道我是武夫,還要挑釁我……真是不知死活!難道不知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吧!”
“他,他,他,他,這四個傢伙,嘴巴不積德的傢伙,狠狠地打,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趙樸開口道,手指指向了四個人
“是公子!”
四個摩拳擦掌的侍衛們,立時上前,揮拳就打。
“哎呦,你竟敢打我!”
“混賬呀,我朝厚待士大夫,朝廷不會放過你們的!”
“真是武夫,就會動拳頭!‘
“哎喲,不要打了!”
“可惡!”
四個侍衛盡情的揮灑着,盡情的毆打着。四個侍衛很是聰明,毆打的位置也極爲巧妙,不會出了人命,也不會留下明顯的傷痕,卻可以讓痛不欲生。
野蠻,野蠻!
在座的讀書人都驚呆了。
他們想過無數結局,但是沒有想到過這種結局。
一言不合就動手,一言不合就打架,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頓亂打!
一些讀書人心神顫抖着,有些想要上前相助,可是被趙樸的兇殘嚇住了,不敢動彈一絲。
而天香樓的老闆蘇梅也驚呆了,她想要上前勸阻一下,可是立刻看到到了趙樸掃過而來的眼神。那種眼神,無悲無喜,無恐無驚,沒有一絲情緒波動,有的只是冷漠,視衆生爲螻蟻,萬千衆生在他眼中,只要一個指頭,就可輕易破滅。
一旦她上前阻止,也會對她出手,甚至拆掉天香樓。
太可怕了,多年養下的直覺,讓她察覺到一絲危險,止步不前,靜靜的觀察着。
頓時之間,毆打聲不斷,呼喊聲不斷,還有趙樸冷漠的眼神,衆多讀書人恐懼的眼神。
而此時的侍女瑞雪,則是眼神中閃出明亮之光,這纔是我的主人,儀王殿下!
“你們說你們蠢不蠢,明知道我是武夫,明知道我是野蠻人,還要惹我,這不是找死嗎!“
“這就是大宋的讀書人,若是此時各位能夠挺身而出,見義勇爲,我倒是佩服你們。只可惜,僅僅是一頓老拳,就嚇住了!”趙樸自顧自的說着,“金軍可比我兇殘多了,他們不會打人,只會殺人、砍人、只會上前用刀劃開你們孩子的肚皮,剝掉你們妻子的衣服,盡情的蹂躪,還有燒掉你們的房子,毀壞你們的家園,到了最後把你們變爲奴隸,奴才,向他們效勞!“
“比起兇殘的金人,我可是仁慈了許多!”
“連我這點小意思都受不了,更不用說金人了。金軍能第一次打過長江,打倒江南,就有第二次。那時爾等爲讀書人會怎麼樣,是樹上上吊,投井,殺身成仁,還是投降,當金軍的二狗子。若是自殺,我倒是看得起你們,無能是無能,至少有一腔熱血。可是你們有那個勇氣嗎?到時候,絕對是個個漢奸的料,杜允是我朝宰相,投了金軍,這可是我朝降金的最高級別士大夫。杜允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無武必危,忘武必亡!你們個個報讀詩書,個個才高八斗,又有何用,一張嘴巴能說退金軍退兵嗎?舌戰金軍,能救回二帝嗎?”
“不要小看武人,至少金軍都是武人,一個讀書人也沒有,許多將領打字不是一個,可是照樣打的我朝屁滾尿流。我朝可以重文輕武,可以壓制我朝武人勢力,但是壓制不住金國的武人勢力發展。身爲讀書人,讀書讀傻了,真的以爲讀書人高高在上,凌駕於武人,那就全是一羣傻逼。秀才遇到兵,有理說清;秀才遇到兵,空有萬策,無一施展!”
“做人要謙遜,要看清自己位置,要不斷的提升修養,而不是傻乎乎的鬥嘴。你們鬥嘴贏了我又如何,空談無用,空談誤國。實際上,金軍不會理會你們的嘴舌,只會動手,把你們的舌頭割下來,然後做成一盤菜!”
此時,毆打聲已經停止了,只有在座讀書人恐懼的眼神,還有趙樸喋喋不休的說教。
打人果然是爽快!
此時此刻,趙樸恍然間有種回到了少年時代,紈絝親王的感覺。
只是比起那時,更爲囂張。
那時,身爲親王,至少還有些顧忌,顧忌士大夫言論;可是此時是皇帝,更是微服私訪,沒有人會這爲這點小事得罪皇上。
言官看似剛正,可更多是投機,更多是以直取名。一旦碰到皇帝的逆鱗,絕對是死翹翹。所謂的不殺士大夫,只是常規狀態而已,一旦激怒了,進入非常規狀態,天上地下,沒有人救得來你!
此時趙樸的心情很好,說話慾望很是強烈,不斷的說着,語言凌亂,邏輯不足,話語中破綻也不少。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話語中激情世族,神彩飛揚。
而此時,似乎被侍衛們那頓老拳威懾,似乎成被嚇住的猴子,任由趙樸說着,沒有人敢於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