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場的將士們卻是歡呼了起來:“我們勝利了!”
“金軍也不過如此!”
“什麼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全是吹的!”
“那個四皇子,也是廢物一個!”
這一戰,算是平局,金軍傷亡上千人,宋軍也是傷亡上千人。可是在另一種意義上,宋軍卻是打了勝仗。各種奚落聲,各種嘲笑聲,從宋軍將士口中傳出,似乎金軍也不過如此。只有奚落金軍,只有貶低金軍的無能,才能緩解激戰後的緊張,生死一線時的恐懼。
在短暫的歡呼之後,八字軍上下開始收拾戰場,一些受傷的袍澤及時的救治,一些重傷無望的及時補刀;而遇到來不及撤退,重傷倒地的金軍,則是上前補刀,結果了性命。一些散落的刀劍要撿起,戰利品也要收割,還有必要的警戒。
激戰後,戰士們疲憊不堪,可興致很是高昂。
趙樸也是微微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活了下來。外人看來,趙樸從容鎮定,即便是金軍殺到臺下,也是臉色依舊,有雄主之風;可是趙樸知道,一切不過是強制鎮定而已。
“恭喜陛下,擊退金軍!”
“賀喜陛下,英明神武!”
“金軍想要進犯我襄陽,必死無疑!”
“哈哈,金軍不過如此!”
各個廝殺的將領,紛紛上前向趙樸慶賀,臉上有着喜悅。戰鬥到這一刻,終於擊退了金軍,保全了皇上,損失慘重的金軍,再也無力發起進攻,這一戰算是勝利了。那個提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這一戰,金軍沒有敗,雖然損傷上千人。但是主力猶存,尚有再戰之力;而宋軍也沒有贏。雖然擊退了金軍,可是傷亡也不小。只能算是平局,不過在宋軍看來,他們勝利了。
何爲勝利?
在唐朝,只有封狼居胥,只有玩滅國大戰,只有全殲上萬敵軍。纔算是大捷;可是在宋朝,只要是守住城池,只要是擊退敵軍進攻,就是大捷。至於全殲,玩滅國大戰,從來沒有想過。
有些阿q精神的味道。
雖然有些爲自欺欺人,可趙樸也不點破,也不傷士兵的士氣。
趙樸話題一轉。不由問道:“爲何襄陽城,此刻還不來援兵?”
…………
援兵此刻正在路上,遭到了金軍的反覆衝擊。
一萬八字軍步兵前往救援,只是在路上遭到了一千金軍騎兵的阻擊。這夥金軍神出鬼沒,不斷的襲擾着援軍。當援軍快速趕路時。金軍騎兵會從側翼襲擾,不斷的射箭,侵擾;當八字軍停下來全力對敵時,金軍騎兵則退去;而八字軍想要追擊時,又追不上,兩條腿怎麼比得過四條腿。
就這樣,一路上糾纏不斷,本來只需要快步行進,半個小時就可以到達的路程,結果是一個小時過去了,路程還是遙遙無期。
而漸漸的李破軍有些急躁,行軍速度這樣緩慢,若是陛下有了危險,那萬死難辭其咎。
“可惡,全軍分爲兩隊,一隊三千人,阻擊金軍騎兵,剩下的全力救援皇上!”李破軍眼前閃現出恨色,此刻只能是分兵了,只是在平原上,沒有設立穩固的軍陣,就對抗一千騎兵,有些玄。
可是再玄,也得激戰下去。
這時八字軍的軍陣裂開,形成兩條長龍,一隊留下了阻擋金軍,一隊卻是前往救援。
“哈哈,宋軍分兵了,我等的機會來了!”帶隊的金軍將領,看着宋軍分兵,臉上露出了笑容,“僅僅是三千金軍,還不夠我等吃上一頓!”
“殺呀!”
“嗚嗚!”
金軍喊叫着,衝殺向了八字軍。
此刻的八字軍僅僅是有三千人,而金軍卻是有一千騎兵,在平原上交戰,騎兵完爆步兵。
步兵要想對抗騎兵,唯有藉助地形,藉助各種鹿角、柵欄等,消減騎兵的馬力;同時形成密集厚實的軍陣,各種長短兵器,中遠程武器,相互配合,才能抗住金軍騎兵。只是如今,僅僅有三千步兵,留在原地阻攔,陣型太薄,根本扛不住攻擊。
可能只需要一個衝鋒,這股宋軍的大陣就會大亂;只需要兩個衝鋒,這股宋軍就會覆滅。而他們就可以繼續追擊那股宋軍。
在金軍將領看來,這完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唯有分兵,用一部分兵力阻擋住金軍騎兵,而大部前往救援,以犧牲一部分兵力爲代價,爲主力及時救援,贏得時間。這是典型的棄卒保車,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若是繼續糾纏下去,可能半天時間,也未必能到達救援目的地,那時黃花菜都涼了。
而留下的將士快速的擺着軍陣,一個個盾牌紛紛出現,好似山林一般。
三千兵卒,運轉的速度很快,在極爲短暫的時間內,變成了一個軍陣。
戰馬疾馳而來,在八十步時,金軍騎兵開始彎弓搭箭,開始射擊,箭雨如潮。
“舉盾!”
在將領的指揮下宋兵舉起了盾牌,一排排盾派,好似魚鱗一般。此時的盾牌很大,有一米五高,一米三寬,重量有三四十斤,一個士兵必須雙手握着盾牌的把手,才能提起盾牌。
這是八字軍重號盾牌,防禦力極強,除了車弩無法擋住外,可以防住一切強弓硬弩射出的箭羽。
而盾牌之間,也不是密集的緊挨在一起,而是隔着半米寬的身位,整個大陣,層次分明,好似魚鱗陣一般。
若是有飛機飛到高空俯視,就會發覺整個大陣,呈現着倒三角的狀態。
而整個大陣,以盾牌手爲核心,在盾牌手兩側則分別有兩名士卒,緊貼着盾牌。
箭雨如瀑,射擊在盾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然後紛紛落地,只有極少數運氣不佳的被射死。
“砰砰砰!”
“噗噗噗!”
連續三輪射擊,金軍殺到了軍陣前,然後紛紛收起弓箭,拿起狼牙棒、長刀,或是長槍等,武器很是雜亂。
“宋狗,去死吧!”
一排排金軍騎兵好似潮水一般涌來,眼睛中殘忍之色,似乎殺得不是人,而是踩死一隻螞蟻。
近了!近了!近了!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殺呀!”
一個金軍手中的長刀揮去,藉着馬力,形成巨大的劈砍之力,好似臺上壓頂一般劈砍向眼前的八字軍。那個八字軍士卒眼睛中閃現出驚駭、恐懼,可還是下意識的舉起了盾牌,擋向了劈砍而來的馬刀。
“噹啷!”
巨大的衝撞聲響起,藉着戰馬之力,劈砍的慣性,盾牌手身體劇烈的震動,然後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去,手中的盾牌也是脫手而出,落在地上,只是盾牌上還留着支架,即便是盾牌脫手,盾牌還是牢牢的站立在地上。
“刷!”
一道銀色的刀光閃過,這個倒地的士卒幾乎是下意識的,將頭往下一縮,使勁一閃,好似縮有烏龜一般。
險之又險的,避開了死亡一擊,而頭盔上卻是被削下一大塊。
避過之後,這個士卒臉上流下來冷汗,差一點點,腦袋就沒有了。而在同一刻,躲在盾牌後的兩個士卒出擊了,一個揮刀砍向了馬腿,一個長槍一抖,刺殺向了馬肚子。
交鋒在瞬息之間,生死在瞬息之間,金軍騎兵擋住了刺來的長槍,卻是沒有防住斬馬刀,戰馬嘶鳴,斷腿之後,無力的倒在了地上,巨大的顛簸聲,也將這個騎兵摔倒在地。這時一杆長槍刺來,一槍鎖喉。
“噗嗤!”
金軍騎兵掙扎着,眼神渙散,頭一垂,死去了。
這只是戰場的一角,而在戰場的其他角落,雙方也陷入了劇烈的拼殺之中,一個個金軍騎兵摔落馬下,被各種兵器招呼在身上,活生生刺死;一些宋兵也被飛奔而來的戰馬撞飛,死於非命,或是被馬刀砍斷了脖子,或是被狼牙棒砸爛了腦袋。
戰局進入了高潮,一曲曲死亡之歌,緩緩奏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