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瑤來到白墮城後除了赴雲雁期的邀約,便鮮少出門,她本就喜靜,但是奈不住流鈺是個不甘於寂寞的人。
他好不容易出來一次,還來了個如此繁華的地方,自然想要出去好好看看。但是許瑤和流商並不贊成他經常出門,畢竟他性子太野,約束不住,怕惹出事端。
今兒流商不在,流鈺便尋了時間來央求許瑤讓他出門。
“姐姐,讓我出去吧,我快呆的發黴了。”流商一臉委屈地看着許瑤,少年晶亮的眼眸閃閃發光,像是碎玉寒星。
許瑤扒開他的手,一臉嚴肅地搖頭。
“我不會惹事的,我保證。”流鈺一看許瑤不同意,心裡就急了。
天天呆在這屋裡,聽着外面喧譁熱鬧的聲音,他早就按捺不住了。若不是忌憚流商,害怕又惹許瑤生氣他早就跑出去了。
許瑤纔不相信他的話,最近白墮城人員魚龍混雜,她手無縛雞之力,若是真遇見了什麼人什麼事,可就不好處理了。
“姐姐,這次要是回去了,我什麼時候能再出來啊!”流鈺一把撲在許瑤身上。這次回去,他估計在成年之前他們又不會允許他出門了,要不把握好這次機會,他以後又要天天看着無邊荒漠度日了。
許瑤大概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性,她沉默下來。她將流鈺帶出蛟螭谷,在她看來保護流鈺已經變成了她的一種責任,如果流鈺有什麼事,她的內心也會極度不安與自責。
可是……他好像還什麼都沒見過啊!
瞧見許瑤似乎面色鬆動,流鈺頓時高興起來,抱的許瑤快喘不過氣了。
“姐姐,我們不再城裡逛,我們就去城外看看就可以了,聽說城外還有個過去留下來的廟呢?”
流鈺抱得緊,許瑤勒得快喘不過氣了,她瞪着流鈺說:“快放開!不然就不去了。”
流鈺立刻放開手,怯怯的站在一旁,但是一雙眸子歡悅得像卷卷波浪,涌出一片片愉快的浪花。
許瑤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她在虐待這個孩子一樣,是不是平時把他管得真的太緊了,她反思道。
告訴小遊給哥哥知會一聲,他們兩個就出門了,許瑤本想坐馬車的,但是流鈺說他可以直接抱着許瑤飛過去,許瑤直接拒絕了這個提議,她可不想那麼親密地和人一路,哪怕那個人名義上是她弟弟。
流鈺找的是城門口的一亮驢車,駕車的老大爺頭髮花白,一身白的看不出原本色彩的麻衣,眼睛快眯成縫了,讓人擔心他究竟看的看不清路。
彷彿感受到了許瑤探究的目光,原本一臉慵懶的老人突然正色看向許瑤,嚇了她一跳:“小姑娘,我可不是瞎子。”
許瑤驚得說不出話來,上了車後,才知道這個老人本身就是一頭驢幻化而來,只是化形期間靈力衝突,差點走火入魔,竟然直接變成了一個垂垂危矣的老人,他直覺在族中沒什麼作用,便離開族羣來到了白墮城,就在城門口有一天每一天地活着,似乎在等時間變老一般。
在長樂天,未化形的妖獸都被視爲最低等的一列,甚至連人族都不如,幾乎沒有人瞧得起,而一化形就是步入暮年,傳出去對整個家族的名譽也是會有折損,如果不離開,怕是少不了風言風語吧。
想到這裡,許瑤心裡也有一些難過,一旁的流鈺似乎也想到了自己未化人前的生活,面色也沉下來,暗暗地不出聲。
靈鏡以前也是這樣過來的啊,他想必吃了更多的苦吧,畢竟在扶微山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母親又瘋了,小姨也忙,誰能照顧他呢?
許瑤想起自己上一次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一身傷痕,奄奄一息,心裡像被冰凍住一樣,冷入血液。
“唉,你們兩位要去哪兒啊?”老人的話打斷了許瑤的沉思。
她立刻收斂起臉上的情緒,友好地問道:“老伯伯,您知道這城外有個上古留下的廟宇嗎?”
“廟宇?”老人拿着手裡的鞭子懶懶地甩着,似乎在思考,“沒聽說過。”
許瑤立馬一臉生氣地看着流鈺,她想是流鈺編出來的東西,就是爲了想要誆騙她出來。
流鈺看着許瑤,也意識到了許瑤在想什麼,他焦急地衝老人喊道:“不可能,明明我聽人說就是有的。”
“那城外唯一的上古遺蹟,一堆斷邳頹垣,就只有幾截牆根,誰知道是不是個廟,小夥子,你說得不會就是這個吧?”
“這城外沒有其他廟嗎?”許瑤看着流鈺央求的樣子,想要再確認一遍。
“小姑娘,這佛道早在上古就失傳了,現在哪裡還有廟子在啊!”
驢車緩緩向前,許瑤和流鈺面面相覷。
“那……另外一個遺址在哪裡呢?”流鈺不甘心地問道。
“唔……不遠,過了前面的樹林就到了,不過那片林子裡面常年有霧氣,進去了可就不好找方向了。”老人回頭又瞄了他們一眼,語重心長地說,“小夥子,小姑娘,幹嘛非要去呢,那地方早不知道被多少人掠劫過,真的就是一片牆根黃土,沒什麼可看的。”
老人估計認爲這許瑤和流鈺是成立的大戶人家小姐公子,出來尋寶玩的。
“看看嘛,姐姐。”流鈺生怕許瑤就動搖了,趕緊央求道。
許瑤這會兒還沉思在佛教失傳的思考裡,她記得上古的佛寺都是建在山上或者山邊的,白墮城周圍一馬平川,爲什麼會有個佛寺?還是建在林子裡的?
究竟是那個佛寺呢?許瑤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畢竟上古的很多典籍早在黃昏之戰的時候就消逝了,許多事情像煙塵一樣湮滅在歲月的長河裡,讓人無處探尋。
說實話,許瑤也想去看看,再看到流鈺的樣子,她就順水推舟地點點頭。
這下,流鈺心裡鬆了一大口氣,眉飛色舞的樣子讓許瑤忍俊不禁。
後面兩個小傢伙的動作,沒逃過老人的眼睛。
年輕人啊……老人心裡默默長嘆一口氣。
“我只把你們送到外面,裡面我就不進去了。”
“好。”許瑤點點頭。
“裡面真的一片白霧,很容易迷失的。”老人還是在勸解他們。
許瑤也知道這個老人的好心,正向開口勸解。流鈺直接插話:“怕什麼,比得過蛟螭谷的霧氣?”
“你們還去過蛟螭谷?”老人驚訝地聲音都變色了。
蛟螭谷可是個荒無人煙,妖獸遍地的地方,聽說那個地方瘴氣常年裊繞,有些毒氣還能將活人直接化爲膿水,名列爲長樂天十大凶地,這兩個嬌嬌弱弱的小傢伙居然還去過?
許瑤一腳踩在流鈺腳背上,流鈺疼得想要驚呼,但是他自己知道說多了,生生將話嚥了回去,低着頭不敢開口。
“沒有,沒有,只是聽說過,但是隻要不是個大凶之地,我們還是有信心進去的。”許瑤緩聲解釋,挪開了自己的繡鞋。
“嗯。”老人料定這些富貴人家的孩子身上估計都有不少保命手段,故也不再勸說。
到了地方,付了錢,又一搖一晃地趕着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