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捉魚很有經驗,或許是從小練就的本事,她站在小池塘裡,張浩站在岸上給她打手電照亮,小菊不用任何工具,僅憑兩隻手,就能穩準狠地將一條條魚抓住,扔上岸。不一會功夫就抓了三十多條,爬上岸,用細竹枝將魚穿成一串,帶回去,送給禿瓢,禿瓢當天夜裡就穿越了。
禿瓢是個木匠,十幾年前他媳婦跟他離了婚,嫁給了油田工人,自那以後,禿瓢就對女人生出了恨意,瞧見年輕有些姿色的女人就咬牙切齒,彷彿天底下的年輕女子都對不起他似的。那天早上小菊去求他,他斷然拒絕,就是這個心理陰影在做崇。
禿瓢得到這片竹林,彷彿撿到了金元寶,他每天砍伐竹子帶回院子,隨後買了溼竹子切片機和移動式木材刨花削片機等設備,還有竹子傢俱的資料,開始在家裡製作竹子涼蓆和竹子傢俱。
禿瓢擁有了穿越能力,證明了穿越的確跟次位面溪水裡的魚有關,那天當禿瓢來到次位面,砍伐竹子,準備將竹子運回去的時候,一隻猴子跑過來抓起他放在地上的手電筒,三竄兩跳就消失在竹林裡。
沒有手電筒就只能呆在這裡了,一瞬間禿瓢發了狂,衝進竹林試圖找到那隻討厭的猴子,奪回手電筒。可是竹海茫茫,想要找到一隻猴子無疑是大海撈針。
禿瓢不知不覺跑到山下,山谷裡生長着各種高大的喬木,自小在東北長大的禿瓢只認得楊樹、榆樹、松樹等幾種常見的樹種,對這些明顯屬於熱帶地區的樹木茫然無知。
禿瓢恢復了理智,他擔心在樹林中迷了路,每走一段距離,就用一塊邊緣尖利的石頭在樹幹上做個記號。正在林中行走,忽然聽到林中隱約傳來聲響,停住腳步,仔細傾聽,那聲音很像人的粗重喘息聲,這樹林里居然有人,但願不是土著中的食人族。
禿瓢躡手躡腳循聲走過去,隨着距離的拉近,那聲音也變得清晰起來,的確是人的喘息聲,另外還夾雜着類似鐵鍬挖掘泥土的聲音。
禿瓢躲在一株粗大的樹木後面,探出半個腦袋向外觀瞧,只見十幾米外一株樹旁,一個白人男子正在使用鐵鏟挖掘樹下的泥土,這人生的異常強壯、高大,四方臉,肥厚的下巴被叢密的絡腮鬍子包裹,個子將近一米九,光着上身,身上的腱子肉好似一塊塊充滿彈性,結實的大石頭。在他旁邊放着一隻翻開蓋子的木箱子,裡面裝着珠寶和金幣,在透過樹木枝葉間的縫隙照射進來的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奪人眼球。箱子旁邊躺着一個人,一半身子被樹幹遮住了,看不清楚,不過禿瓢看見露在樹幹外面的腰胯以下的部分足以讓他不寒而慄。那人顯然死了,小腹上插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刃口完全沒入皮肉裡,只露出纏繞着細密皮條的柄。看起來剛死沒多久,鮮血還在溪水似的流淌,尚未凝固。
看見裝滿珠寶的箱子,禿瓢差一點沒控制住撲過去,搶走那口箱子。可是隨後那具屍體讓他放棄了冒險的想法,就憑自己這個身子骨估計一過去就得變成第二具屍體。
這傢伙挖坑肯定是要把屍體和珠寶埋在一起,且等他埋了珠寶,離開後,悄悄的將珠寶挖出來。禿瓢只想着得到意外之財,忘記了手電筒被猴子搶過去了。
土坑終於挖好了,白人男子將木箱子外表鼓起的蓋子扣上,上了銅鎖,把木箱子放進土坑中,填上泥土,土坑挖的很深,足足忙活了半個多小時才把土坑填平。白人男子站在那裡打量着那具屍體,大概在琢磨應該怎樣處理他。想了一會,他拖起屍體放在樹下,擺弄一陣,讓屍體背靠樹幹,屁股坐在土坑上。他蹲下身體,用匕首在屍體上狠狠地捅了幾下,鮮血從幾處刀口流淌出來,遮住了填埋的新鮮泥土,他以爲這樣做就不會有人發現這裡埋了金銀珠寶,不曾料到此時正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白人男子穿上白襯衣,外面套上黑色馬甲,腦袋上扣一頂插羽毛的三角帽,最後用匕首在埋財寶的樹幹上刻了一個十字架。
那個視人命如草芥的殺人兇手給了禿瓢太大的壓力,如果不是雙腿發軟,他一定會跑得遠遠的。足足過了一個多小時,確定白人男子沒有回來,禿瓢才鼓足勇氣走到那株樹下,戰戰兢兢地移開屍體,用砍竹子的砍刀挖掘泥土。
挖了一半想起手電筒被猴子搶去了,即便挖出財寶也弄不回去,禿瓢頹然地坐在地上,絕望到了極點。數十米外一株大樹樹枝劇烈搖晃,彼此碰撞,落下許多樹葉、野果。
禿瓢循聲望去,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那隻該死的猴子正在用爪子搖晃樹枝,讓野果掉落,禿瓢驚喜地看到手電筒就掛在猴子脖子上。禿瓢躲在樹幹後藏起來,猴子搖了一會樹枝,見樹下掉了許多野果,便從樹上下來,撿拾野果啃食。
禿瓢從後面悄悄摸過去,那猴子卻是極爲機靈,聽到腳步聲,扭頭看到禿瓢,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等到禿瓢距離它只有三四米,向它猛竄過去,猴子吱的一聲驚叫,丟下野果,向樹林深處跑去。禿瓢在後面緊追不捨,那猴子四肢着地,跑得飛快,眨眼間就沒有蹤影。
禿瓢在林中四處搜尋,卻忘了做記號,漸漸地失去了方向,在林子裡迷了路。
主位面鬆市火車站,人羣從出站口走出來,拖着大大小小的拉桿箱,揹着揹包,抱着孩子……前幾天小菊給大哥大熊和弟弟小虎打了電話,告訴他們自己要在這邊開工廠,缺人手,要他們趕緊過來幫忙。自家人要開工廠,這可把大熊和小虎高興壞了,在自家工廠做工,再也不用看人眼色,即便苦點、累點,也不會虧待自己,大熊和小虎接到電話就迫不及待地坐着火車過來了。
張浩在張羅工廠的事情,沒有過來接站。三年裡小菊沒有回過家,在這邊無依無靠,十分思念親人,有時候做夢夢見親人,醒來後發現枕頭被淚水打溼一片。大哥和弟弟要過來,小菊興奮得一晚上沒睡着覺,今天火車上午十點多進站,小菊一大早就過來了。舉着一塊紙箱上拆下的紙板,紙板上寫着大熊和虎子的大名。
看見了大熊和小虎,熟悉的眉目、熟悉的身影,小菊歡快地跳躍,呼喊,“哥,小虎,我在這,我在這……”忘情的呼喊惹得周圍的人紛紛把目光轉移到她身上。
“姐——”
小虎扔下行李,跑過來,兩個人緊緊地摟抱在一起。
“三年多沒見了,想死你們了。”小菊顫聲道。
“姐,我也想你。”
大熊不大喜歡錶露感情,他心裡高興着呢,卻沒有過來,他揹着行李,站在一旁望着小菊和虎子嘿嘿地傻笑。
“哥,你還好吧。”小菊走過去,伸手拍掉大熊身上的灰塵。
“好,咱爸咱媽也好,都挺好的。”大熊道。
“餓了吧,走,咱們去飯店。”小菊道。
“我們在火車上吃過了,不餓。”大熊道。
“就吃了兩個煮雞蛋,早消化了,你不去,我去。”小虎對大熊道。
“哥,你也別心疼錢,咱們開了工廠,錢這東西就會像水一樣嘩嘩地往家裡流淌。到時候,妹子給你找個好媳婦,你就在這邊安家立戶。”小菊對大熊道。
大熊撓着腦袋,只是嘿嘿傻笑。
小菊在車站打了一輛出租車,三個人坐着車來到一家小飯館,還不到飯店,裡面空落落的,他們在裡面找了個靠窗戶的座位,小菊點了一個紅燜肉、一個燒茄子、一個大盤雞,又要了幾瓶冰鎮啤酒。
“姐,廠子是我姐夫出錢開的吧。”小虎道。
“你姐夫哪裡有錢,我在藥店打工,你姐夫騎摩托車馱座,也就能填飽肚子。前些日子我們意外發現了一個貨源地,可以弄到許多竹子,於是我們就打算開辦竹子加工廠。開工廠得用錢,你姐夫就去找人借高利貸,那個人同你姐夫是一個村的,名叫李峰,專門放高利貸。你姐夫已經向他借了五萬塊錢,其中就包括你那兩萬塊,擔心李峰不肯借他錢,就哄他說要辦養雞場,養雞場雖然掙不了大錢,卻沒有多少風險,只要肯出力氣,就能有收穫。李峰就又借給你姐夫兩萬塊錢。現在你姐夫正在家裡忙活這件事,沒有過來接你們,你們別挑理。”
“姐,都是一家人,再說要開工廠,我們恨不得現在就過去幫忙,跟我們還客氣啥。”小虎道。
說話間菜依次端過來,三個人一邊喝酒吃菜,一邊聊天。這頓飯一直吃到下午一點多鐘,三個人酒足飯飽,坐着專門跑鄉下的小麪包車來到了竹製品加工廠。
工廠建在鬆市下轄的乾縣,乾縣是貧困縣,境內絕大部分都是白花花的鹽鹼地,鹽鹼地不值錢,張浩把廠址選在縣城郊區,距離公路十幾裡地的一片荒蕪的鹼甸子裡,張浩原本打算請附近的鄉政府以及縣土地管理局領導吃頓飯,可是那些領導聽說他要在這裡開竹製品加工廠,都覺得是個笑話。東北的氣候無法種植竹子,開工廠的原料必須去南方長途運輸過來,把竹子拉過來還不夠運輸費用,這樣一來加工的產品成本肯定會高的離譜,根本就競爭不過南方運過來的竹製品,有這個錢,從南方直接運竹製品在本地銷售,這纔是正道,這個道理只要不是傻子都會懂,可是這個小子卻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