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娶她。”浩月沉默半天,突然說道。
“爲什麼?你可是孩子的爹啊!”
“孩子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浩月痛苦的抱住了頭,而月茗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強笑道:“你胡說什麼?這孩子不是你的,會是誰的?”
“王妃,難道你真的不知道飛絮和王的事情嗎?飛絮喜歡王!她的孩子……孩子……”
“不,這不可能!”月茗臉色蒼白:“絕對不可能!她是王的女兒啊!你竟敢誣賴王,我要讓你付出應有的代價!”
月茗說着,就拿出一根馬鞭,狠狠的往浩月身上抽去。浩月不躲不閃,任憑鞭子在他身上留下痛苦與血痕。因爲只有這樣,他心中的疼痛纔會減少一些。月茗打着打着,終於累了,也終於跪倒在地上失聲痛哭:“爲什麼會這樣?我纔是王妃啊!難道王新婚之夜拋下我,就是爲了去找她這個賤人?我真恨啊!”
“不許你這麼說飛絮!”浩月紅了眼睛:“如果這孩子是王的話,也一定是飛絮受了誘騙!”
“放肆!王會誘騙這樣一個丫頭?”
月茗的鞭子又抽到浩月的身上,而飛絮終於清醒了過來。她見到浩月捱打,急忙坐起,艱難的問:“這是怎麼了?浩月,你怎麼惹王妃生氣了?”“我……”
浩月說不出話來,而月茗慘笑道:“還不是因爲你有了孩子?飛絮,你的孩子是浩月的,對不對?可他居然不認!你放心,他不認的話我就把他打死!”
“孩子?”
“是,難道你自己都不知道嗎?”
飛絮臉色蒼白,輕輕撫着腹部,只覺得這種感覺真是太奇妙了。孩子?我居然有了與青蓮的孩子?我的身上,終於流着他的血了呢。我,就快是個母親了!但不知道青蓮是不是歡迎這個孩子的到來?青蓮,我真的好想你呢。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歸來?
月茗見飛絮的臉上泛出溫柔的神色,心中更是苦楚。她一把刀架在了浩月的脖子上,厲聲喝道:“男人做過的事,要負責!如果你再不承認這孩子是你的,我要你的命!”“不要啊!”飛絮急忙起身,擋在浩月面前:“孩子……不是他的!”“那是誰的?飛絮,你不要爲他說好話了!除了他,還會是誰的?”
“是……”
“你不說出來的話,我的刀子可不認人!”
月茗一咬牙,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浩月的脖子上也多了一道血痕。飛絮大驚,終於叫道:“是王的!這孩子不是浩月的,是王的!所以,請放了他!”
什麼?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浩月沮喪的低下了頭,而月茗不可置信的笑道:“飛絮,你在開玩笑是嗎?你的孩子怎麼可能是王的!他是我的丈夫,是你的父親啊!這不可能!”
飛絮沉默不語,眼淚噗噗的落了下來。月茗見她默認,怒氣更盛,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拼命搖晃:“你說啊!剛纔的一切都是玩笑,對不對!你告訴我這個孩子不是王的!”在月茗劇烈的搖晃中,飛絮只覺得頭暈腦脹,咽喉一酸,就“哇”的一聲吐在月茗身上。月茗
一聲尖叫,用力扇了飛絮一個耳光,然後拿起手帕擦拭她的衣服。浩月見狀,忙一把把飛絮抱起,送她回自己帳子,然後沉默的離去。飛絮注視着浩月悲哀的背影,眼淚止不住的流淌,手也輕輕撫摸着孕育着小生命的腹部。
青蓮,看來我註定與衆人爲敵了呢。月茗打我我並不在乎,因爲我搶了她的丈夫,理應受到懲罰。但無論如何,請讓我把這個不受認可的孩子生下來!他是你的骨肉啊!只要能看着他,我就感覺在你的身邊呢……
衆人終於明白王失蹤的真正原因,一片譁然,月茗也很快知道了在她新婚之夜發生的事情。她在華麗的婚帳中呆呆的坐着,想象着青蓮和飛絮的糾纏,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
“公主,您吃些東西吧。這樣不吃不喝的怎麼行?”
說這話的,正是她從契丹帶來的貼身侍女天琴。她是月茗的陪嫁丫鬟,也是她的心腹。見尊貴的公主竟然如此傷心,她的心也疼痛萬分,恨不得替公主受盡了這些苦難。
“我不想吃。天琴,爲什麼爲這樣?爲什麼我的丈夫居然和他的女兒……而我竟然還對她那麼好!我恨她!”月茗的腦海中浮現出飛絮楚楚動人的容顏來,只覺得愈加厭惡。她一把把桌上的食物盡數掃到地上,然後指着天琴罵道:“都是你!你不是告訴我,給王喝下了春藥的酒水會讓他對我越發迷戀嗎?可他爲什麼喝了之後會拋下我離去!爲什麼懷了孩子的不是我!爲什麼!”食物灑在天琴的身上,可天琴全然不顧,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公主,請息怒!您氣壞了身子怎麼辦?您是高貴的公主高貴的王妃,但那姑娘只是個孤女罷了!她怎麼能和您比?王也不會愛着她的!對了,一定是王喝了哪藥酒,一時情迷纔會犯下過錯的!王不會愛那個黃毛丫頭的!”
“藥酒?”月茗一巴掌打在天琴臉上:“你也承認是你的過錯?不給他喝什麼藥酒,什麼事都不會有!現在,我該怎麼辦?”
月茗想着想着就淚流滿面,而天琴急忙說:“公主,不要着急!公主不喜歡那丫頭的話,找人把她殺了也就是了!趁王沒有回來,先下手纔好!”
“殺了她?纔沒有那麼便宜!”月茗的臉上露出了殘酷的微笑:“我要讓她和她肚子裡的賤種都死無葬身之地!”
又是一場大雪。
飛絮披着暖和的羊毛毯,望着屋外的大雪,輕輕撫摸着平坦的小腹,只覺得心中悽苦,險些又落下淚下。未婚先孕在大明是要處以極刑的,就算草原民風再豁達,未出嫁的閨女有了身孕也是一件極爲丟臉的事。私生子被認爲是晦氣的象徵,不能繼承父親的財物,也受到大家的排斥。所以,爲了未出世的孩子,失身的姑娘們豁出去下嫁旁人,只爲了給孩子一個名義上的父親也是常有的事。可飛絮並不想這樣做。她情願受到所有人的唾棄,也要把孩子生下來。
“小姐,天氣寒,你還是到火爐邊上來吧。凍壞了孩子可不好!”
眼見飛絮坐在風口,娜依很是急躁,卻只得用這樣的辦法勸說她愛惜身子。自打王走後,飛絮就不愛吃東西,但是爲了腹中的孩子會強忍住噁心強
迫自己進食。每當見到飛絮因爲吃東西而嘔吐時,她們都心疼萬分,可飛絮只是柔柔一笑:“沒事的。我不吃沒關心,但是不能餓了孩子。”
也許,這就是做孃的本能吧!飛絮小姐日益消瘦,但她卻爲了孩子做着自己不喜歡做的事!她喝苦苦的藥汁,她吃反胃的飯菜,她的生命就是爲了這個孩子而存在!如果王再不回來的話,真不知道小姐要怎麼守下去?唉……
“小姐,你爲什麼不答應浩月的求婚?他願意做孩子的父親不是再好不過了嗎?王不知道何時回來,而且他已經有了王妃了!難道你要做側室嗎?”
“我要等他。做側室也好,丫鬟也好,只要能呆在他的身邊就行。我不求他給我給孩子名分,我只要他不趕我走就行。”飛絮靜靜的說道,神情竟然如此淡然。而就在這時,帳簾開了,一個女聲也傳了進來:“喲,飛絮小姐真是無慾無求,讓人敬佩。”
月茗走進飛絮的帳中,抖抖身上的積雪,臉蛋兒已經凍得通紅了。她冰冷的手親熱的握住飛絮的小手,臉上也滿是笑意:“雖然王沒有回來,但我是王的妻子,你的腹中有着王的孩子,我們可是滴滴親的姐妹。既然你懷着孩子,姐姐怎麼能不給你一個名分?從現在起,你就是王的側妃了,你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飛絮,還不快叫姐姐?”
月茗的話讓衆人都愣住了。娜依娜拉互視一眼,只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難道王妃真的如此善心?她居然不介意飛絮小姐懷了她丈夫的孩子,還願意給小姐一個名分?若是真的話,小姐的苦日子也算到頭了!但如果是別有目的,只怕是另一個深淵啊!
飛絮呆呆的望着月茗,沉默不語,而月茗狂熱的說道:“飛絮,你也不想孩子生下來就被當做私生子吧!我也能好好照顧你呢。王不在的時間裡,只有我們相依爲命了。難道你討厭我,不願意做我的妹妹嗎?”
“飛絮不敢。”飛絮低下了頭說道。
“那就是了!大家聽着,飛絮現在是王的側妃,她腹中的孩子是王的長子,任何人都不得對她有所冒犯!欺負飛絮的,就是欺負我月茗,就是欺負王!都明白了嗎?”
月茗嚴厲的望着衆人,脣邊卻是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飛絮——美麗的漢女,骯髒的賤人!你引誘了我的丈夫,難道真妄想與我姐妹相稱
嗎?如果你的身份還是王的女兒,我自然不好動你;但你是妾室的話,做什麼事都沒有人敢多說什麼!你就等着吧!
在月茗的強烈要求下,飛絮搬去了她附近的帳子,與她一同生活。娜依娜拉都被月茗打發做其他事情了,飛絮現在連一個侍女都沒有。她雖然有些不習慣,但也不好意思開口要人,只得什麼事情都自己動手了。
天很冷,而她的大帳裡沒有一點柴火。飛絮在黑夜中不住的哈着氣溫暖自己的手,卻還是感覺冰冷入骨。她沒有棉被,有的只是薄薄的羊毛毯,就算披在了身上還是冷的發抖。就在她覺得手腳都快凍僵的時候,簾子被掀開了。天琴手拿蠟燭,笑盈盈的說:“飛絮,還沒有睡覺嗎?公主找你過去呢。”
(本章完)